第500章 順天者悲,逆天者死!
「終於回來了……」
重返滇川大省,踏入省界的一瞬,齊修與雲雄道長也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雖然此次南冥大荒之行,他們並不像其他道身真君那般忐忑沉重。
但也幾次險些蒙遭殺劫。
尤其是齊修,無論是那位肉身極道的中古魔道巨擘魏公,還是趙千秋這位破而後立的王爺,都有險些殺死他的實力。
更別提抱劍女子和玄君化身這兩尊來歷極度神秘的大能。
現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自是感到一陣莫名心安,心情也好上了許多。
「好重的兵家凶氣啊……」
剛一踏入滇川地界,齊修與雲雄道長便同時感到了一股瀰漫洶湧的兵家氣息。
「奇怪,兵家道統消失已久,只有皇室才掌握一部分,滇川大省怎麼會有如此濃重的兵家氣息。」
就在齊修師徒二人感到詫異之時,卻見極遠處忽的升起一團暗紅雲海,沖天而起的兵家殺伐之氣,演化出旌旗、刀兵、烈馬、戰車諸般異象,霎時間便來到了近前。
「滇川大省已經戒嚴,何人膽敢擅闖!」
一聲大喝,只見一名膀大腰圓,按著腰間長刀,豹頭環眼的武將腳踏血雲,邁步走出。
如刀般鋒芒銳利的眸子,掃向齊修二人,滿滿審視的味道。
「回自己家也不行嗎?」
緩緩向前一步,齊修神色淡然,可隨著他聲音響起,背後虛空中卻倏然浮現出一尊高逾萬丈的龐大偉岸身影,浩瀚威壓傾軋而下,天地都變得忽明忽暗,搖晃擺動。
「道身大能!?」
眼見齊修背後的道神虛影和那如淵似海的威壓,武將面露驚懼,趕忙後退,抱拳躬身:
「真君大人恕罪,小人是奉節度使之命,戍守此地。
滇川大省年前已經戒嚴,所有人不得出入。」
「這個高天雄又在搞什麼鬼?」
聽到是高天雄下令戒嚴整個滇川大省不得出入,雲雄道長眉頭微蹙。
自打上次高天雄假死,把所有宗門世家都成了槍使,他的聲望就已經跌到了谷底。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元神真尊,整個藩鎮衙署已經被各大宗門世界直接砸了。
輕掃了一眼面前這群兵家修士,齊修與雲雄道長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化作兩道霸道雷芒,倏然划過天際朝著神霄宗的方向飛去。
「將軍,那就是道身大能嗎?」
注視著齊修兩人離去,一旁的偏將小心翼翼的問道武將。
「廢話,沒看到那位真君大人背後的道神嗎?
而且這兩位真君大人,還是神霄宗的。
雷法真君……
嘖,幸好這兩位今日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否則咱們怕是已經天雷之下,化作一捧劫灰了。」
望著虛空之中游離未散的雷芒電光,武將悻悻縮了縮腦袋。
元神不出,道身為尊。
道身真君已然是修行界頂尖的存在,真要是不小心將其觸怒。
被宰了也只能自認倒霉。
「走吧,先回去,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好了。」
阻攔道身真君那是找死,可沒有阻攔,就是辦事不利,玩忽職守,所以面對這兩難的境地,武將只得選擇忘掉剛才的事情。
全當自己根本沒碰見過這二位真君大人。
……
「加把勁,江水馬上就要漫過來了。」
一路風馳電掣回到了神霄宗境內,一聲聲賣力振奮的吆喝傳入了雲層之上,齊修與雲雄道長的耳中。
拂袖撥開腳下層巒疊嶂的雲霧。
翻騰洶湧,宛如黃龍般的決堤江水肆虐,正對著下游一座規模不小的鄉鎮。
洪水沖刷而下,力道睥睨,沿途一切竟被卷碎,如此下去,下游的鄉鎮必然不保。
而此時在洪峰的必經之路,十幾個身穿淺灰道袍的修士正奮力催動修為,打出一道道拇指粗細的雷光,打碎周遭山崖,試圖用滾落而下的碎石,鑄成一道防洪壩。
「如此小壩,可攔不住這麼大的洪水。」
從高空俯瞰下去,碎石堆砌而成的大壩雖然不小,可面對那怒濤狂涌的洪水,怕是一息都撐不下去。
先天土行法!
微微意動,齊修伸手一指,只見一道灰濛濛的神芒倏然從雲頭落下。
下一瞬!
只見方圓百里的大地猛地高高隆起,地勢加高,席捲而來的洪峰頓時凝滯下來。
隨後齊修又是一指,江水煞是消失大半,無邊水汽蒸騰而起,化作淋漓大雨,傾灑茫茫千里大地。
一場無法阻攔的洪峰,就此煙消雲散。
「多謝前輩搭救!」
「多謝前輩搭救!」
「多謝前輩搭救!」
此時下方施法救災的修士們也發現了雲端之上的齊修,連連拱手感謝,高聲呼喊。
「世間災劫磨難,都有定數,你救的了他們一時,可救不了他們一世。」目光微動,雲雄道長輕聲開口。
「定數……是啊,世間一切皆有定數,只是徒兒覺著……人定勝天才是我等修士所追求的。」
眼神深遠,南冥大荒一行過後,齊修體悟了許多,不單單是修為上,還有心境。
聽到齊修所言,雲雄道長微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動了兩下,沒有再做聲。
一場小插曲後。
師徒二人順利回歸神霄宗山門,而東方卿也是第一時間現身,將兩人直接迎到了宗主峰上。
遮天蔽日的無窮碧小世界中。
東方卿拂袖取出了三盞酒水,看著完完整整回來的兩人,一臉滿意之色:
「不錯,道盟前段時間已經將南冥大荒中的一些細節通報給了我。
咱們的齊大真君這次可是立了頭功。
負責這次任務的胡家少主對你讚不絕口,認為你厥功至偉。
道盟已經在草擬對你的嘉獎,估計不日就會送上門來。
這回你可是給咱們神霄宗長臉了。
本宗雖然平日素不飲酒。
但今日為了你倆,我就小小破個例。
這可是窖藏了近萬年的仙釀,快嘗嘗。」
望著面前的酒盞,齊修探著身子望了一眼,只見這酒盞之中,宛如盛放著一汪星河,點點璀璨的光輝在其中閃爍耀動。
緊接著一縷醇厚無比的酒香鑽進了他的鼻子裡。
只是聞了聞,竟就有些眩暈的微醺之感。
這邊齊修還在遲疑要不要拿起酒盞,一旁的雲雄道長已經仰脖將這仙釀仰脖吞了進去。
「呵……真是好酒啊!」
一盞仙釀下肚,雲雄道長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通紅,張口呵出一道宛如雲霧般的酒氣之後,兩眼迷離朦朧,撐著下巴,赫然打起了鼾。
「師父……」
沒想到一杯仙釀就把師父給干暈了,齊修端著酒盞的手瞬間呆住了。
「這老饕,萬年仙釀,我都不敢一口悶,他倒是圖個痛快。」
失笑兩聲,東方卿抬手一揮,幾片蓮葉倏然將雲雄道長卷了過去,擺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讓其安然大睡。
「雲雄睡了倒也好,有些話咱們爺倆單聊更為妥帖。」
聽到東方卿這麼說,齊修也就把手中的酒盞放了下來。
「知道你們走了多少年嗎?」輕抿一口杯中的仙釀,東方卿徐徐開口。
「大概有個八九年左右吧。」
算上來迴路上和在南冥大荒的時間,齊修估摸著回答道。
「八九年?嗬嗬嗬,你們走了足足三十七年了。」輕笑一聲,東方卿的話讓齊修詫異一愣。
「不可能,雖然大體上的時間會有些差異,但也不會差這麼大。」期許蹙眉道。
「在伱們的感官中,你們確實只走了八年多。
但有人以大法力撥動了整個南冥大荒的時間支脈,讓那裡的時間流速與中土地界產生了差異。
所以你們只覺著過了八九年,而中土已經過了三十七年。」
東方卿的解釋讓齊修擰起的眉頭更重:
「可這麼做的理由呢,而且能施展如此手段,至少得是元神真尊吧。」
「不是元神真尊,但也相差無幾。
具體是誰現在不能告訴你,要等你成就元神之後自會知曉。
我能告訴的就是,此人施展如此滔天手段,就是想把你們困在南冥大荒一段時間。
讓兩塊大陸中間的歸墟海產生宙光深淵,把你們葬在其中。
可惜,事與願違。
南冥大荒的戰鬥結束的太快,宙光深淵還未形成,你們就已經返程歸來,那人的算計也就落空了。」
東方卿說的輕描淡寫,但字裡行間的兇險卻幾乎滲出血來。
倘若齊修這些道身真君,真的在南冥大荒耽誤的太久,拖到了宙光深淵形成。
那無論他們在南冥大荒中勝敗與否,都會在返程之時,被一舉全滅。
聽聞之後,齊修沉默了半晌,忽的沒由來道了一句:
「是上京之地的那伙人推動吧。」
正要舉杯的右手倏然頓住,東方卿目光複雜的看向齊修,兩眼微眯,神色古怪。
「你……」
「我們回來的時候,遭遇了玄君化身的襲殺,從他的口中我探聽到了,之前破開南冥大荒濁霧的那把神劍,就是目前趙家所掌控的斬神台。
這把神劍在破開濁霧之後,還一併打開了玄君的封印,將這位世間僅存的神明給放了出來。
趙家身為當世皇族,自不會無故放失,更不存在打歪了這種荒謬之論。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是故意打偏,將玄君給放了出來。」
眼中的精芒愈發熾盛,東方卿擱下酒盞,揣起袖子,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接著說。」
腦海中之前一點一點的線索不斷串聯起來,一副圖謀甚大的密謀輪廓漸漸浮現在齊修心頭:
「玄君被李謫仙釘殺在海眼之中萬餘年。
如今李謫仙早已化道消失。
那他最恨的便是我等人族。
而一次性覆滅數百位道身真君對人族的打擊,可想而知的巨大。
所以他被放出來後,第一時間便是找我們這些身處南冥大荒之中的人族尋仇。
但是由於被鎮壓了這麼長時間,他沒有能力直接出手將我們打殺。
於是便如宗主你所說那般,意圖製造出宙光深淵這般絕地。
這樣無論我們在南冥大荒是勝了還是敗了,最終都將葬身在那宙光深淵之中。
而上京趙家明知玄君一旦脫困,定會施暴於我等。
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
顯然,根底上是他們不想讓我們回來。
趙家雖為當世皇族,但實際上還是聽從道盟安排。
他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犯下此等惡行,就是想讓我們這些道身大能全部隕落。
這樣整個大玄王朝所有的宗門世家都會蒙受一次重大打擊。
這應該是他們對道盟的一次強有力的反擊。
只是沒有成功罷了。」
啪啪啪——
輕快的掌聲被東方卿鼓起,望著面前清秀儒雅的年輕道人,他頻頻點頭:
「雲雄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說你看似閒散不羈,慵懶不爭,實則生有玲瓏之心。
今日看來,他所言非虛。
你說的不錯,事情大致就是如此。
趙家不滿道盟安排,陽奉陰違!
明面上遵循道盟指示啟動了斬神台,暗地裡卻勾結玄君,破了他的封印,將這尊古神給放了出來。
萬世皇朝……也虧得他們敢想。
現在道盟震怒,整個大玄境內已經刀兵四起,群雄割據,各大節度使都打著勤王的名義造反。
所謂大玄王朝,名存實亡。
這一輪的王朝更迭已經開始,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能入主那中央皇庭。」
「那我們……」
「這次的渾水太深,道盟可能會直接插手這次的王朝更替,確保不會再出現一個趙家。
各大宗門古教都已經閉門封宗,等著這一次的洗牌結束。
只是可惜了那些尋常凡人,紛爭一起,又是不知多少無辜要被捲入其中。
定數……定數啊……」
攤了攤手,東方卿目露一絲慈悲無奈之色。
他雖然不喜道盟這種近乎冷酷的掌控方式,但道盟勢大,縱然他是元神真尊,也無法阻止這執行了萬餘年的慣例。
順天者悲,逆天者亡。
又是定數……
聽見掌教至尊無奈低嘆的長吟,齊修攏在袖子裡的雙手緩緩握緊成拳,一股莫名的感覺緩慢從心底深處滋生出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