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先皇詐屍了

  街上霧氣很重,常威瘋了一樣奔跑在大霧中,急得滿頭大汗。

  他看上春梅了。

  他覺得春梅對他也有點意思。

  要不然怎麼平常給書樓送飯的時候,春梅總是嬌滴滴的說一句謝謝常大哥。

  常威不在乎春梅是否有身孕,他這種山匪出身,下場本該是死無全屍才對,沒想到能混到今天的成就,在大晉有了將軍的身份。

  曾幾何時,常威也會想念起過世的妻兒,那是他這輩子的執念,始終也無法原諒自己。

  自從遇到雲缺,跟著雲缺四處奔波,常威居然漸漸有了一種歸屬感,仿佛他再次有了家人。

  如今,

  常威已經放下了從前,他想要重新開始。

  娶個媳婦,生個娃兒,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咚咚咚!

  「開門!開門吶!急診!我加錢!」

  常威奮力砸著藥鋪的大門,眼睛通紅。

  砸了好半天,終於有人來開門,是個十多歲的小學徒,低著頭在前面引路。

  常威被帶到藥鋪大堂。

  屋子極其寬敞,四周均為藥櫃,中間木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燈油所剩無幾。

  屋子裡雖然昏暗,但人很多。

  郎中在抓藥,學徒們在調配,掌柜的在算帳,還有個僕人在掃地,十幾人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就是沒有客人。

  常威心急火燎,走進屋子開始大喊:

  「你們這裡誰醫術最高!我家有個孕婦突然腹痛難忍,快跟我去瞧瞧,診費我出雙倍!」

  常威喊完,屋子裡的人不為所動,該幹什麼幹什麼。

  抓藥的抓藥,算帳的算帳,掃地的掃地,沒人理睬常威。

  「瞧不起老子?十倍價格!誰是郎中,跟我走!」

  常威瞪著眼睛吼道,還是沒人理他。

  常威怒了,

  他幾步走到擺放藥材的木桌近前,一把將其中一個郎中的脖領子抓住。

  「十倍診費還不滿意?你們想要多少!開個價!」

  臉色蒼白的中年郎中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道:

  「哪裡不舒服,如實道來,病不瞞醫,你要說得仔細清楚。」

  「你耳朵聾啊!不是我不舒服,是我家有個孕婦病了!」常威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把這郎中直接綁回去。

  「容我先診脈,後開方子。」中年郎中抓住常威的手,居然開始診起脈來。

  常威本想甩開對方,大罵幾句,這家藥鋪的郎中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可忽然常威察覺有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

  對面的郎中不用說了,聾子一樣,不由分說非得把脈。

  旁邊的掌柜也很古怪,在數銀票,總共只有三張銀票,翻來覆去的數個沒完。

  配藥的學徒更奇怪,

  從藥櫃裡抓出幾味藥,稱好後混在一起包起來,然後重新打開,將混在一起的藥材仔細的挑出去再放回藥櫃。

  最詭異的要數掃地的僕人,只掃腳下的一塊,掃帚都要掃沒毛了,仍舊一下一下的揮動著……

  常威悚然一驚,額頭滲出冷汗。

  他也算久經沙場了,死人堆里爬出的悍匪,常威的直覺在提醒他,這家藥鋪有古怪。

  而且是極大的古怪!

  極度危險的預感泛起在常威心頭,他故作鎮定,鬆開了抓著郎中脖領子的手,想要開溜。

  可郎中沒鬆手,始終在給他把脈。

  而且手勁極大!

  常威可是武夫,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腕子,被郎中捏出了一個手印!

  連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這股力道,不弱於六品武夫,令常威起了一身白毛汗。

  他覺得自己不是進了藥鋪,而是進了鬼門關!

  「你這是黑店!」

  常威怒吼一聲想要反抗。

  旁邊的掌柜,學徒,僕人,同時停住手裡的動作,紛紛抬起頭,將空洞的目光齊齊落在常威身上。

  藥鋪里每個人的身上都開始起伏著一股灰黑色的氣息。

  常威沒能掙脫郎中的大手,心頭猛然一沉。

  一個郎中都有如此力道,屋子裡還有十來個人,一擁而上的話,他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裡不可。

  身為山匪,常威常年在刀尖上遊走,經常面對這種生死危機,他立刻冷靜下來,大聲道:

  「藥賣得這麼貴,不是黑店是什麼!老子有錢,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多少銀子都沒問題!我肚子疼,還噁心,頭有點暈,腰也不太好……」

  隨著常威胡亂編造著病症,掌柜與學徒等人挪開目光,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連郎中診脈的力道也隨之變輕了一些。

  常威的喉嚨滾動了一下,開始有的沒的瞎說著,從腦子說到腳底板,反正但凡他能想到的地方,全都不舒服。

  同一時間。

  丞相府,書房。

  左蘭山正在換藥。

  心窩處的傷勢很重,貫穿身體的劍洞,以文氣能封閉一時,卻封不住太久。

  加上去大唐來回的奔波,左蘭山始終沒時間好好療傷,今天才開始用藥,晚上需要換藥。

  府里的老管家與兩名手腳麻利的丫鬟,在書房裡忙活了好一陣,才將靈藥換了一遍。

  看到自家老爺那恐怖的傷勢,兩個丫鬟嚇得不輕。

  「老爺,藥換好了。」老管家見丞相望著窗外出神,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左蘭山回過神兒來,擺了擺手。

  下人們退去。

  披上長袍,左蘭山皺了皺眉。

  疼的。

  如此嚴重的傷勢,也就是二品強者,換成三品儒修都扛不住。

  少年城一戰,左蘭山若非提前將心脈移位,他這位大秦丞相早死多時。

  不僅傷口疼,頭也有點發疼。

  左蘭山揉了揉額頭,無奈的哼了一聲。

  頭疼的原因,歸結在雲缺身上。

  那顆炮彈的威能,差點把左蘭山的腦袋炸開花。

  要不是他當時聽到頭頂有風聲襲來,先動用了文氣護體,一炮足以將沒有任何防備的儒家修士轟個半死。

  「哪裡來的炮彈,威力倒是驚人。」

  左蘭山一想起雲缺就來氣,除了生氣,更多的是疑惑。

  左蘭山這一整天都在思索著雲缺與秦皇之間的關聯,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真相。

  父子?

  還是叔侄?

  總不會是兄弟吧?

  左蘭山苦笑了一聲,堂堂大秦丞相,天下大儒,卻想不通一件最普通的血脈關聯。

  嘎吱。

  書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富態的老婦人,正是丞相夫人。

  「老爺傷勢不輕,早些休息為好。」

  「讓夫人擔心了,人雖然老了,筋骨還好,沒事的。」

  「老爺畢竟上了年紀,有傷就該多歇歇,國事那麼多,忙不完的。」

  「好,聽夫人的,這便休息了。」

  左蘭山這時才覺得有些乏累,少年城一戰消耗太大,也想好好睡一覺。

  書房裡有床。

  左蘭山勤於朝政,每天都會忙到後半夜,一般會在書房裡睡。

  丞相夫人本該離開,結果老婦人非但沒走,反而吹滅了燭燈,自己先鑽進了書房裡的被窩。

  左蘭山皺了皺眉。

  夫妻之間同床共枕,正常不過,但這裡是書房,是他這位大秦丞相辦公之處,平日裡外人都不敢靠近,哪怕夫人也不會來打擾。

  今天怎麼了?

  左蘭山面帶疑色,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服響動。

  一件又一件外衣從床榻落下,扔了滿地。

  黑暗裡,被子掀開一角,現出兩隻綠油油的眼睛。

  「老爺,快來睡覺啊。」

  左蘭山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

  太尉府。

  龍桃正在吃宵夜,一口小酒,一口小菜,喝得津津有味。

  忽然有人來報。

  「大人!皇陵那邊傳來消息,出事了!」

  「皇陵?」龍桃放下酒壺,奇怪道:「出什麼事了,難道有人敢盜皇陵不成。」

  「不清楚,皇陵守衛傳來的消息,說皇陵里發現詭異的東西。」

  「皇陵里能有什麼詭異之物,難不成歷代先皇詐屍了?」龍桃想了想,道:「你帶人去瞧瞧,若有意外,發信號就行。」

  近衛答應了一聲,剛要退下,房門外忽然刮來一陣寒風,吹得屋中的火燭忽明忽暗。

  門口隱約有黑影浮現。

  龍桃瞄了眼門外,道:

  「進來說話。」

  門口涌動起兩團黑霧,飄進屋子幻化成兩名黑衣人,臉上蒙著黑布,戴著兜帽。

  這是影衛的裝扮。

  影衛出現,預示著皇帝密旨,龍桃坐直了身子,問道:「可是陛下有吩咐?」

  兩名影衛躬身施禮,其中一人聲音沙啞的道:

  「皇陵有變,陛下命大人速速前往查看,我等特來帶路。」

  龍桃神色一凝,起身道:「走!瞧瞧去,到底皇陵里出了什麼古怪。」

  皇帝吩咐,龍桃不敢怠慢,知道皇陵里的事肯定不小,於是跟著兩名影衛直奔皇陵。

  大秦皇陵修建在天龍城東郊,常年有虎賁軍的精銳駐紮看守。

  皇陵重地,外人是不許靠近的,平常時候百姓們都會遠離此地,皇陵附近極其荒涼。

  龍桃抵達皇陵後,詢問守衛,得知地宮內傳來古怪的笑聲。

  「笑聲?」

  龍桃背著手,奇怪道:「難不成贏家祖先得知多了個後代,高興了?」

  命手下開門,龍桃親自走進地宮查看。

  武夫,是不信鬼神的。

  以龍桃判斷,皇陵里一定潛入了邪祟之物。

  兩名影衛始終跟在身後。

  地宮修建得極其複雜,走了良久,龍桃終於聽見了笑聲,就在最大的地底宮殿之內。

  當親手打開大殿的石門,龍桃看見了一襲紫袍。

  他身後的兩名影衛,此時齊齊出刀。

  斬的不是紫袍人,而是龍桃這位大秦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