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到處當駙馬

  一處無人的偏僻小巷內,丞相與太尉一左一右將雲缺夾在中間,鬼鬼祟祟的質問。

  「陛下跟你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及立儲之事?」

  「陛下的語氣如何,情緒如何,表情有何細微變化?」

  「一個字也別漏下,嘆氣幾次咳嗽幾次?」

  「肢體語言也是重中之重,陛下有沒有比量過什麼手勢,比如一二三之類。」

  「大秦未來的國君之事,關乎重大,你小子可得如實說來,騙我們就揍你!」

  「人在說謊之時心臟跳動會有細微差別,別人看不出,當世大儒一眼便知!」

  「別打馬虎眼!」

  「如實交代!」

  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老頭子,瞪著眼睛,撅著鬍子,氣勢洶洶又提心弔膽的模樣,看得雲缺無奈至極。

  「陛下只說讓我明日與公主完婚,沒提別的事……」

  雲缺這邊剛說完,倆老頭吹鬍子瞪眼。

  「不可能!陛下連我們都沒見,回來之後只召見你一個,不是託孤是什麼?」

  「心跳加快了!眉頭微蹙,腦袋還在往後躲,你心裡一定有鬼!哼!休想瞞過老夫!」

  「丞相大人這兩天沒刷牙吧,口氣太重,小生快扛不住了,想吐……」

  兩個老頭愣了愣,接著直接動手。

  左蘭山捂住雲缺的嘴巴,龍桃開始搜身,找一找有沒有密旨之類的東西。

  嘎吱。

  小巷裡一戶院門打開,有個婦人出來倒洗腳水,端著木盆愣在門口。

  在婦人眼前,

  家對面兩個賊眉鼠眼的老頭,正在對一名年輕人又是捂嘴又是拔衣服……

  巷子裡,四個人,八隻眼,全都呆滯了一瞬。

  哐當!

  木盆摔落,婦人逃也般退了回去,關門的同時尖叫聲響起。

  「非禮啦!!!」

  巡夜的軍兵很快趕到,巷子裡空蕩蕩,哪有人影。

  九儒樓,包間。

  太尉與丞相氣呼呼的喝著悶酒。

  喝一口,瞄一眼對面悶頭大吃的雲缺,生怕對方跑了。

  「陛下,真沒立儲?」

  龍桃狐疑道。

  左蘭山沒吭聲,這位丞相臉色不太好,蒼白如紙,他傷得可不輕,始終沒來得及修養。

  「可以說沒立,也可以說立了,唉,這事兒有點複雜,等我吃飽再給你們講講。」

  雲缺說完往下落筷,發現夾空了。

  一低頭,桌子沒了!

  龍桃一隻手直接把桌子給抽走,單手舉著桌面跟表演雜技差不多。

  「什麼叫立了又沒立?你小子能不能說完再吃,要急死我們是不是!」龍桃抓耳撓腮道。

  「讓他吃飽,天大的事也不差一頓飯的功夫。」左蘭山看似大度,繼續道:「飯桶不吃飽怎麼有力氣開口。」

  得,這下雲缺不吃了。

  果然是學問人,說話就是難聽。

  「陛下說皇位傳給公主之子,讓我加把勁,快點生個兒子出來繼承大秦的基業。」

  雲缺說完,再看倆老頭。

  一個撇著嘴,一個皺著眉,明顯誰都不信。

  「駙馬啊,老夫待你不錯,影步可是老夫的絕學啊,絕學都傳給你了,難道換不來你一句真話嗎?」

  「浩然氣需常年蘊養方可匯聚浩然劍,劍斷,便需要重頭蘊養,老夫借你的不是浩然劍,是畢生之力!枉我付出一切,難換真心吶!」

  兩個老頭子痛心疾首,搖頭喟嘆,大有一種怨婦的既視感。

  看得雲缺直起雞皮疙瘩。

  這種畫面,外人這輩子是看不見的,誰能想到堂堂大秦丞相與太尉,文武之首,居然像兩個孩子似的耍脾氣了。

  雲缺嘆了口氣,道:

  「真話啊二位大人,我說的是真話!陛下就是這麼說的,一字不差,騙你們,我能有什麼好處,再說了,我這人從小就老實,長這麼大沒說過謊,不信你們去學宮問問,我的信譽可好了。」

  龍桃和左蘭山滿眼狐疑,明顯不信。

  比起秦皇讓公主之子繼承皇位,這二位對雲缺再學宮的信譽更持懷疑態度。

  「你是不是想要趁著陛下重傷不治,要打大秦的主意?」左蘭山沉聲道:「古往今來,哪有帝王將外孫立為儲君,實在荒唐!」

  幾次被質疑,雲缺也生氣了,怒道:

  「我哪知道你們皇帝抽什麼瘋!大秦又如何,我真就不稀罕!大晉女帝是我媳婦,唐皇是我舅舅,我還是大燕國君!皇帝而已,我自己就是!」

  龍桃皺著眉,狐疑道:「你這身份,這麼複雜嗎?你是不是喜歡在雲州到處當駙馬啊。」

  「我駙……」雲缺艱難的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要不是對面是兩個二品,雲缺肯定把駙你大爺這句話說完整嘍。

  雲缺好一頓賭咒發誓,才讓丞相與太尉相信了一半。

  左蘭山疑惑道:

  「陛下傷勢極重,莫非傷及了神魂,出現胡言亂語,胡亂指派儲君?外姓人,怎麼能當大秦之主,若公主之子登基,贏家,豈不是就此斷送了天下基業。」

  龍桃將桌面重新擺了回去,道:

  「這點倒是不必太過擔心,估計公主一旦生了兒子,肯定姓贏,不可能姓雲,反正都是贏家血脈,不算斷基業,再者說,陛下不也是皇孫繼位嘛。」

  雲缺翻著白眼,繼續吃飯。

  姓贏?

  等熬死你們這群老東西,我就讓兒子改回來姓雲!

  什麼大秦,統統歸我大燕!

  不行,大燕不夠霸氣,改成大雲!

  雲州嘛,直接一統,成為雲國!

  如此想法,只是雲缺的一時氣悶而已,他對大秦還是大燕都沒什麼興趣可言。

  做個逍遙王爺多好,誰願意當皇帝誰當,大半夜的還得批閱奏摺,累得慌,摟媳婦睡覺多舒坦。

  「皇孫是正統血脈,豈能與外孫相提並論!不對,此事必有隱情,陛下即便神魂受損也不會說出如此荒唐之言……」

  左蘭山沉吟自語。

  「也許是陛下的一時氣話呢,誰讓那三個皇子都不爭氣。」龍桃喝著悶酒數落道:「一個不務正業背黑鍋,一個酒蒙子,一個敗家子,看著這三位我就來氣,唉。」

  「不對,不對……」

  左蘭山的神色開始變化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加蒼白,忽然道:「大血滴子何時能找到。」

  龍桃道:

  「我派去的人手是絕對的心腹,這會兒應該到大唐了,不出意外,一兩天應該能帶回來。」

  「太慢了,我親自走一趟大唐!」左蘭山留下一句話,直接化作遁光匆匆遠去。

  「還是丞相大人忠心耿耿吶,這麼點功勞也要爭,機靈鬼!」龍桃罵了句,轉向雲缺,擠眉弄眼的道:「小子!外人走了,就咱們爺倆了,你快跟我說實話,陛下到底立沒立儲君啊?」

  雲缺一臉無奈。

  這倆老頭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像兩個小孩子似的。

  「太尉大人,我說的真是實話,騙丞相也不能騙大人你呀,我們可都是武夫,自己人!」雲缺道。

  「這話我愛聽哈哈!」

  龍桃大笑起來,笑了兩聲又變得愁眉苦臉道:「陛下到底怎麼了,立外孫為儲君,這要是傳揚出去就麻煩了,三位皇子也不能同意啊,陛下若是隕落,大秦非得大亂不可。」

  「有太尉與丞相大人坐鎮,大秦應該亂不起來,等孩子大了,不就天下安穩了麼。」雲缺道。

  「說得有理!有我和左老頭在,誰也翻不起風浪……唉?我怎麼覺得你在占便宜呢,想讓我們兩個老傢伙幫你帶孩子嗎!」龍桃道。

  「太尉大人放心,我兒子肯定也是武夫呀!您老正好多個傳承之人,要不然您老的一身絕學,沒個正經人繼承,死了也不甘心吶。」雲缺道。

  「有道理,有道理!嘿嘿,老夫將來也當一個帝師,壓左蘭山那老傢伙一頭哈哈!」龍桃挺高興,多喝了好幾杯。

  他是武將,對傳承看得沒那麼重,反正只要是秦皇血脈,誰當皇帝都一樣。

  不像左蘭山,對皇族血脈極為重視。

  在左蘭山眼裡,皇帝的外孫可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三個皇子誰當太子都行,唯獨公主,與皇位無緣。

  吃飽喝足,雲缺提出個請求。

  「太尉大人,我想找兩個人,這兩人與星辰殿有所關聯,麻煩虎賁軍幫我留意一番,要活口。」

  「你說,只要在大秦地界,挖地三尺都能抓得出來!」龍桃道。

  「多謝大人,那兩人一個叫商福,一個叫商暮,是兩兄妹,我將他們的畫像畫出來。」

  雲缺很快完成了畫像,栩栩如生。

  龍桃收下畫像,立刻喚來心腹,當晚開始通緝兩人。

  雲缺再次謝過太尉。

  商福與商暮關乎著雲長吉真正的身份,而商家兄妹,是這份最後謎團的唯一線索。

  「太尉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一二。」

  雲缺客氣了起來。

  一聽客氣話,龍桃立刻不愛聽了,道:

  「小子,咱們也不是外人了,別來那套文縐縐的詞兒!你可別學左老頭,自己把自己活成個老不休,明著誰都怕他,實際誰都煩他,咱們武夫就要直來直往,有啥說啥!」

  「好,我學太尉大人,直來直往!」

  雲缺笑道:「陛下當初與星辰殿有什麼關聯,九龍奪嫡,陛下是不是藉助了星辰殿的力量,才奪來的皇位?」

  龍桃聽得眼皮一跳,心說你小子還真直來直往啊,什麼都問!

  這種事能明著說嘛,咱們就不能學學那些文臣,繞點彎子委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