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金身,雲缺何止聽聞,這陣子正為其苦惱。
即便吃過進階完美金身必須的陌陽花,可雲缺總覺得完美金身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好像缺了點什麼。
以至於雲缺如今徘徊不定,處於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
吳命提出的詢問,正好是雲缺想要知道的消息,吳命雖然修為盡毀,但曾經人家是巔峰破軍,修煉的經驗是雲缺難以比擬的。
「完美金身,所有六品宗師的夢想,早有聽聞,但是不太了解。」雲缺笑道:「不瞞你,我也打算試一試,看看有沒有機會衝進完美金身。」
吳命緩緩搖頭,道:
「殿下既然信心十足,想必服用過陌陽花,但陌陽花只是一份契機而已,相當於一把鑰匙,能打開通往完美金身的大門,門雖然開了,能否邁進去,才是真正的關鍵之處。」
雲缺道:「開門容易,進門難,看來完美金身不那麼簡單,不知其中有何玄奧之處。」
「確實是開門容易進門難,陌陽花這種鑰匙雖然罕見,以殿下的身份,總歸能找得到,然而真正的邁進大門,卻難如登天。」
「大門裡,到底有什麼阻礙。」雲缺道。
「門裡只有一個字。」吳命的聲音凝重起來,道:「戰!」
戰之一字,不難理解。
雲缺之前就猜測過進階完美金身也許需要殺伐,需要戰鬥,在生死搏殺中才能真正感悟到完美之境,從而進階為完美金身。
「是不是服用過陌陽花,再經歷足夠數量的惡戰,就有機會成為完美金身?」雲缺問道。
吳命再次緩緩搖頭,道:
「多年前,我也如殿下這般理解完美金身,我沒服用過陌陽花,但我堅信只要肯吃苦,再經歷長年累月的戰鬥,一樣有機會達成完美之境,在一次次的惡戰當中,我甚至感受到完美金身的輪廓,幾乎差一點就能成功,可惜最終失敗了。」
「我將失敗的原因,歸結為差了陌陽花,懊惱很久,直至失去修為,四處流浪,體會過人間疾苦我才有所明悟,我與完美金身的差距,不是一朵陌陽花,而是一件法寶程度的長刀,一身護體保甲。」
「武者,是最容易修煉的一脈,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即可突破九品,八品,七品乃至六品,而獲得修為的來源,均為外物,天道無情,天道至公,天下間沒有什麼東西能輕易得到的,更何況是修為。」
「直至失去國度,失去家園,失去修為與尊嚴,失去了一切之後我才明白,我原本擁有的,只有這一具肉身罷了,而完美金身所需要的,也只是一副肉身,所有外物,都是多餘的東西。」
吳命的神態變得低落,遺憾著曾經擦肩而過的完美之境。
雲缺聽完吳命這一番話,隨之恍然。
「原來如此!想要成為完美金身,需要在戰鬥中進階,並且完全依靠自身力量,護身保甲,法寶刀劍,靈符靈丹,種種外物與外力,統統不能用了,只能以本體在戰鬥中突破極致,否則永遠也無法達成完美之境。」
吳命緩緩點頭,由衷的讚許道:
「殿下聰慧,一點即透,這份感悟僅僅是小人的一番拙見,做不得準的。」
雲缺凝重的抱拳拱手,道:
「修行者的自身感悟,方為無價之寶,本宮在此謝過。」
「殿下客氣了。」
吳命還禮,又道:「我之所以衝擊三品失敗,最大的原因便是根基,武者一道,其實金身之境才是重中之重,能否成為上三品的強者,完美金身才是最為關鍵之處,吳命此生沒機會衝進歸真,希望殿下有朝一日能成為上階強者。」
吳命這番話,聽得旁邊的常威和瞎子心驚肉跳,原來人家曾經是四品破軍!
果然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一個乞丐,差點就成為三品武夫了。
常威心思活絡,此時獻計道:
「吳命兄弟別那麼氣餒,武道一途走不通,咱可以走其他的路子呀!道門,儒家,佛門,實在不行還有巫修,換個方向從新開始,沒準會比武道走得更遠呢!」
瞎子一聽,也來了精神,道:
「對!實在什麼也修不成,還有妖修呢!厲害著呢!」
吳命聽得苦笑連連,搖頭嘆息。
其他修煉派系,都有機會兼修武道,唯獨武夫這條路,一旦走上去,再想回頭難如登天。
常威踹了瞎子一腳,罵道:
「胡說什麼!哪有正經人修妖的,那不是人妖了麼!」
話一出口,常威就知道壞了。
因為雲缺的大腳已經踹了過來。
的確沒有正經人修妖的,但旁邊這位祖宗就有妖力呀!
踹了一頓之後,雲缺拍了拍手,對瞎子道:
「給你報仇了,下次他再踹你,你就踹回去。」
瞎子明知雲缺在自己出氣,也不敢拆穿,一個勁兒的點頭。
「他們倆說得有點道理,武道修為盡毀,你可以改修其他,挨個試試,反正看大門這活兒清閒,有的是時間。」
雲缺說完讓常威和瞎子去找點道門儒家與佛門的低階心法,送給吳命。
吳命再次謝過。
他並不認為自己還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只當閒書看看,打發時間。
然而在場的幾人誰都不曾想到,來自常威一句隨口的提議,將徹底改變吳命的一生。
吃完飯,雲缺沒回公主府。
「常威,你去趟聞香樓,把那位名叫玉塵的清倌人請到九儒樓,就說本宮請她吃頓宵夜。」
常威答應一聲就要走。
「路上你小心點,那個清倌人的身上,可能也有奇毒。」雲缺道。
常威神色一凝,變得謹慎起來。
雲缺走進九儒樓,坐在靠窗的角落,暗自沉吟。
從吳命中毒的狀態來看,那份奇毒極其詭異,有可能來自少年城的狗妖。
而那條狗妖,雲缺覺得威脅極大,早晚要宰了,若能了解一番狗妖的能力,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等人的工夫,雲缺思索著完美金身的艱難之處。
想要達成完美,就不能藉助任何外力,只能動用自身力量,也就是說,妖刀,不能用了。
月魁的妖力,是雲缺最大的一份助力,如果失去這份助力,戰力至少減去一大半。
不過雲缺本身有一個優勢。
那就是早已淬鍊到極致的本體肉身!
堪比妖獸的本體強度,足以讓雲缺在對戰同階之際立於不敗之地,即便不用妖刀,殺同階也易如反掌。
而且雲缺的武道造詣,絕非同階修士能及,對於不動用妖力的情況下衝進完美金身,雲缺的信心還是很大的。
「必須進階完美金身才行,否則將來衝擊三品,將更加艱難。」
雲缺喃喃自語。
根基的牢固,或許那些一路順風順水衝到六品或者五品的修行者,沒有太多感覺。
但云缺不同。
雲缺在八品境界停留了十多年,那些年斬殺無數妖物的連番戰鬥,看似碌碌無為,卻是旁人無法企及的財富。
打下了一份堅固到堪稱恐怖的基礎。
正因為根基足夠堅固,雲缺衝進七品與現在的六品才如同水到渠成,可以快速達到巔峰程度。
而五品,又是一道鴻溝。
雲缺下定決心,必須獲得完美金身,如此一來,才能望向更高處。
登上更高的山峰。
「超品……」
雲缺緊緊握起了雙拳。
沖不到上三品,又何來超品之說,現在的雲缺已經不是之前只想混吃等死的小仵作,而是名動一方的平天王。
星辰殿的神秘,仙武大秦的強大,大淵的恐怖,九夷人的威脅,母親身處化境的危險,這些一連串的危機與謎題,都需要強大的修為當做後盾,才有機會去一點點解開。
否則只能泯然眾人,做一隻個頭兒大些的螞蟻罷了。
永遠也看不到真正的風景。
想起夢境中,儒聖孤身屹立山頂的畫面,雲缺的神色變得愈發堅毅。
「先生,我來爬山了……」
夜風涼爽,吹動了雲缺的頭髮。
緩過神兒來,雲缺摸了摸腦袋。
一天時間,頭髮已經長出來了。
雲缺有點無奈。
龍鳳丹果然有後遺症。
龍丹多了龍氣,鳳丹是長頭髮,以後想當和尚都難,得天天剃頭才行。
不多時,常威自己回來了。
「人呢?」雲缺道。
「殿下,聞香樓的玉塵姑娘被連人帶詩給買走了,聽說是三皇子出了一個天價。」常威如實道。
「贏人志……」雲缺自語道。
得了一首詩,玉塵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被三皇子買走不算意外。
雲缺起身離開九儒樓,返回公主府。
玉塵是個危險人物,也許與那條雜毛狗有關。
三皇子身邊有的是高手,讓贏人志去對付狗妖,雲缺正好省了力氣。
回到公主府自己的住處,雲缺盤膝而坐,開始在腦海里推演影步。
晚上的寧玉公主是霏霏,瀉藥是小雨下的,得等明天白天再算帳。
之前施展出的影步,只是皮毛而已,隨著不斷推演,雲缺愈發理解了這份身法的玄奧,同時對太尉龍桃的武道修為也愈發震撼。
如此身法,堪稱武夫的保命絕學!
如果能修至大成,避開同階修士施展的法術將輕而易舉。
關鍵是影步這種身法,不僅能保命,還是敵人的噩夢!
甚至能穿越法陣!
其他派系的修行者,最怕的就是武夫近身,一旦發生戰鬥,必定會拉開足夠的距離並且加以防備。
而施展影步之後,即可輕易接近敵人身邊。
試想一名道家修士距離百丈外出手法術,並且布下法陣防禦,結果武夫施展出影步,直接避開法術,突進法陣,那麼道家修士的下場不言而喻。
越推演,雲缺越精神,最後下床,準備演練一番。
一節樹枝無聲無息從窗外鑽了進來,組成一張老臉,發出蒼老的聲音:
「駙馬,我那節樹根,你給樹婆婆種下了嗎?」
「種下了。」雲缺不耐煩的說了句。
這個樹公公總想著迫害樹婆婆,實在煩人,又壞又蠢。
「那就好,那就好,沒被她發現吧?」樹公公道。
「我辦事,你放心,肯定沒發現。」
雲缺說著心頭一動,道:「樹公公,問你件事,你見沒見過一種奇怪的毒,好像有生命一樣,能在血肉里變成肉芽,還能鑽進骨骼,從而控制活人。」
樹公公一身是毒,又是毒果子又是毒樹根,正好問問這個老怪有關奇毒的消息。
「我想想啊,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嘍……」
樹枝組成的老臉晃蕩了半晌,直至晃到雲缺拿起桌子上的油燈,準備燒樹了才道:
「想起來了!你說的奇毒,我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