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侮辱我的身體

  認罪?

  雲缺心裡一陣冷笑。

  丞相列舉的那一堆罪名,基本全是莫須有的罪名,我要是認了罪,是不用坐牢了,容易被拖出去砍了。

  面對御史大夫的喝問,雲缺眼皮都沒抬,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宮一生行事無愧於心!行得正坐得端,你們刻意陷害於我,本宮寧死不認。」

  馬至遠站在牢房外,冷聲道:

  「唐太子,你想好了,若是不認罪,你這一生恐怕離不開天牢!」

  雲缺淡然一笑,閉著眼睛道:

  「回去告訴皇帝,本宮已經看破紅塵,四大皆空,自行削髮為僧,天牢不錯,適合靜悟,公主與我緣分已斷,讓皇帝另尋佳婿罷,阿彌陀佛。」

  說完還沒忘雙手合十。

  反正這套動作雲缺熟得很,又不是沒當過和尚。

  「好,你別後悔!」

  馬至遠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雲缺睜開眼,冷冷一笑。

  來下套兒的,我能中計麼。

  若是認了罪,把柄就會抓在秦皇手裡,殺剮存留,人家可以隨心所欲。

  雲缺的心機多深,豈能上當。

  正好趁著昨晚剃了光頭,雲缺自稱要出家,把皮球踢給了秦皇。

  你女婿要出家,看你放不放人。

  馬至遠走後,雲缺繼續修煉。

  沒去運轉氣機,而是在腦海里回憶著斷刀式。

  斷刀式是真正的斬妖技,威力驚人,共十式,來自前朝監正魏墨城。

  雖然魏墨城奪舍了呂青,心思惡毒,是個邪惡之輩,但這份功法不是假的,因為前朝斬妖司當中,很多人都修煉過,沒有任何問題。

  拳法有赤炎拳與奔雷掌,又學會了影拳,但是刀法,雲缺只掌握了斷刀式的前三式。

  拳法雖然很強,刀法的威力更是不俗,畢竟有妖刀在手,面對強大的妖獸,雲缺最大的依仗,還是妖刀的力量。

  而刀法,能將妖刀發揮出極其恐怖的威能。

  若能修成後面的斷刀式,再衝進五品成為完美金身,無需耗費多大的力氣即可斬殺昨晚的那頭四階蛇尾猿。

  為了穩妥起見,雲缺將後幾式斷刀式在腦海里逐一推演,確保這套刀法中沒有任何陷阱,做到萬無一失。

  半天的推演過後,雲缺睜開眼,在牆角撿起一根枯樹枝,開始擺出起手式。

  無需用刀,

  雲缺對刀的熟悉,早已達到以形化意的程度,修煉刀法只需要一根樹枝即可。

  沒修煉多久,馬至遠又回來了。

  雲缺將樹枝扔到一旁,盤坐在床榻上,裝作悟禪。

  馬至遠來到門口,沉著臉道:

  「陛下有旨,念在唐太子一心向佛,赦免死罪,有生之年,以天牢為廟,何時圓寂,何時出關。」

  雲缺聽完差點沒蹦起來破口大罵。

  什麼狗皇帝,就這麼對待女婿的嗎!

  把女婿關一輩子,你女兒就得守一輩子活寡!

  心裡的罵聲,當然不能說出來,雲缺在腦子裡快速思索對策。

  來硬的,秦皇不吃這套,那只能來軟的了。

  馬至遠冷笑了一聲,背著手又道:

  「唐太子遁入空門,想必與佛有緣,將來定是高僧,陛下特意賜下法號無能,太子殿下,好生修佛罷。」

  雲缺眼角一抽。

  法號無能?

  無能法師?

  還不如智杖呢!

  智杖法師只是侮辱我的頭腦,無能法師是在侮辱我的身體!

  短短的瞬間而已,秦皇的祖宗十八代又被雲缺從上到下問候了一遍。

  好漢不吃眼前虧,雲缺跳下床榻,大步來到牢門前,臉色陰沉得可怕。

  馬至遠站在原地,面帶冷笑,等著看雲缺如何被氣得暴跳如雷,如何抓狂。

  被雲缺幾次三番的羞辱,馬至遠都快生出心魔了,昨晚上他是一宿沒睡,一閉眼睛就是糞山尿海撲面而來。

  今天從早上到現在,馬至遠水米未沾。

  他怕吃點東西,自己忍不住先吐出來。

  身為御史大夫,馬至遠的定力絕對不俗,他當年從雲端跌入谷底,又能一步步爬上來,心智堪稱堅毅,如今才能做到如此高位,早已練就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但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場面,馬至遠這輩子就沒想像過,那已經不是泰山了,而是實實在在的糞山!

  泰山崩,馬至遠可以面色不改。

  糞山崩,馬至遠實在受不了,根本扛不住。

  此時見到雲缺的悽慘模樣,馬至遠心裡甭提多解氣,心說讓你狂!膽敢與丞相作對,已經犯了大忌,會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你還敢跟陛下作對,簡直自取其辱!

  正等著看雲缺出醜呢,馬至遠忽然聽到唐太子語氣溫和的開口。

  「有勞御史大夫回去稟告陛下,就說本宮已經想開了,立刻還俗,本宮在此立誓,這輩子只做駙馬,不當和尚!」

  馬至遠的目光有些呆滯,微微張著嘴,一時間腦海里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情況?

  剛才的不屈不撓呢?

  剛才的桀驁不馴呢?

  剛才的一生行事無愧於心呢?

  剛才的看破紅塵四大皆空呢!

  這才一頓飯的工夫而已,就還俗了?

  當了一頓飯的和尚,你在這玩呢!

  馬至遠氣得渾身開始顫抖,指著牢房裡的唐太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被人戲耍的感覺,馬至遠已經很久沒經歷過了。

  他是御史大夫,滿朝文武,他頭頂上只有丞相與太尉兩人。

  誰敢耍他!

  可偏偏現在馬至遠覺得,他這個御史大夫的頭上又多了一位,就是眼前的唐太子。

  丞相最不濟也就敲打一番,太尉最不濟罵上兩句,馬至遠都能忍,誰讓那二位官職太高,輩分太老。

  可唐太子這根本不是敲打也不是謾罵,而是跳在他頭上拉屎!

  根本沒把御史大夫放在眼裡!

  馬至遠渾身顫抖的怒道:

  「好!好!還俗是吧,可以!你只要簽字畫押認罪,本官就去稟明陛下,否則你這輩子別想走出天牢半步!」

  馬至遠實在被氣得不輕。

  他在心裡已經發誓,只要唐太子不認罪,管你還俗與否,我不去回報皇帝,你唐太子就得一直在天牢里蹲著!

  「罪狀呢,都拿來,筆墨別忘了,咱們抓緊時間認罪。」雲缺笑呵呵的道。

  馬至遠又是一怔。

  這就認罪了?

  你不反抗一下了?

  你不反抗,我怎麼關你呀!

  馬至遠懊惱不已,沒辦法,吩咐獄卒拿來罪狀與筆墨。

  唐太子不按套路出牌,馬至遠是一點兒招兒都沒有。

  雲缺很快在一厚摞罪狀上分別寫下名號,還貼心的按了手印。

  雲缺也是無奈之舉。

  他把皮球踢給了秦皇,以出家作為威脅,結果秦皇將皮球換成了大鐵球,又扔了過來。

  這場看不見對手的博弈,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

  雲缺知道自己占不到上風,暫時鬥不過秦皇,那就直接服軟,否則自己真不知道會被關押多久。

  反正簽字畫押也不會殺頭,秦皇自然知道那些罪名的真相,這一點雲缺還是有把握的。

  整件事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

  未來的岳父,看姑爺不爽,想要敲打一番而已。

  馬至遠深吸一口氣,拿著一摞罪狀,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雲缺拿起枯樹枝,在牢房裡繼續修煉斷刀式。

  隨著樹枝不斷起伏斬落,雲缺對於第四式的感悟越來越深。

  安靜的牢房內,只有唰唰的響動,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咔吧一聲。

  樹枝斷裂。

  雲缺手裡握著半截樹枝,姿態是斜斬之後。

  咔嚓,咔嚓。

  細微的響動出現。

  在雲缺面前的牆壁上,一條細小的裂痕從頂端出現,彎彎曲曲蔓延到地面。

  又從地面繼續蔓延,直至繞了牢房一圈才停下。

  雲缺抬頭看了眼棚頂的裂紋,隨手扔掉枯樹枝,低語道:

  「威力不錯,比前三式大得多。」

  斷刀式,第四式徹底修成!

  只要雲缺沉下心來,武道法門很容易修成。

  雲缺盤坐之後,準備修煉第五式。

  這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馬至遠沒回來,少府屬官暑夜初來到天牢。

  「恭喜殿下,陛下已經降旨,赦免了殿下的罪名,屬下前來道喜。」暑夜初滿臉賠笑的道。

  雲缺覺得奇怪。

  暑夜初不是管天牢的,他管轄著工匠,職責是打造東西或者採買東西,怎麼到天牢來了?

  既然人家前來送信,雲缺笑著道:

  「如此甚好,多謝暑大人通報,待本宮出去,我們喝兩杯。」

  「不用不用!殿下無需破費,小人擔當不起。」暑夜初連忙擺手,看樣子有點心驚肉跳。

  雲缺愈發奇怪了,這個暑夜初,今天可不太對勁,好像心事重重。

  「暑大人可知,我何時能出去?」雲缺問道。

  「快的話,一會兒就能出去了。」

  暑夜初猶猶豫豫,苦著臉道:「屬下已經準備好了,殿下您試試合不合適,如果不舒服的話,我讓人重新準備,肯定讓殿下滿意為止!」

  雲缺越聽越糊塗。

  給我準備什麼了?

  鬼鬼祟祟的,恭賀唐太子脫離牢獄的神秘大禮麼?

  「到底讓我試什麼。」雲缺道。

  「殿下稍等,馬上就能看到。」

  暑夜初急忙喚來獄卒,打開了牢房,將雲缺請到外面,指著天牢門口的一架囚車,苦澀道:

  「就是此物,陛下吩咐,太子認罪態度不錯,罪名可免,但需要小懲一二,罰太子在囚車中遊街,環城一圈,即可當場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