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缺把寧玉公主帶到了府里的茅廁前。
「只要公主跳進糞坑,保證被淹死,半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此乃真正的死地,公主殿下可以去死了。」
雲缺說完,發現寧玉公主一個勁兒的後退,小臉兒蒼白。
「臭!太臭了!我不要淹死在糞坑裡!」
寧玉公主退出老遠,一幅心有餘悸的害怕模樣,眼淚快被嚇出來了。
雲缺心裡一陣冷笑,我這招求死之法,天底下就沒人敢試。
狗子除外。
「看來公主還沒到一心求死的地步,既然不想死,不如湊合活著,聖人有言,好死不如賴活著,好狗不吃隔夜屎。」雲缺道。
寧玉公主聽得直愣神兒,道:
「你們大唐的聖人,說話都如此直白麼?」
「這叫接地氣!聖人也是人,有些話說給有學問的人聽,但普通百姓又聽不懂,自然留一些直白之言。」雲缺道。
「那留給文人的聖人之言,又是什麼呢?」寧玉公主好奇的問道。
她很想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好狗不吃隔夜屎這句話,用另一種高深莫測的方式表達出來會是什麼模樣。
雲缺神色微凝,沉聲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寧玉公主瞠目結舌,張著小嘴兒目光茫然,好半晌才回過神兒來。
原來狗的富貴,就是新鮮的屎啊。
公主終於明白,好狗不吃隔夜屎,真正意思是,好狗就該吃最新鮮的屎。
「我要換個死法兒!」寧玉公主氣沖沖的道。
「公主自便,在下告辭了。」雲缺轉身就走。
「你不許走!你得幫我想辦法,不然我就去稟告父皇,說你害我!」寧玉公主抓著雲缺的胳膊不依不饒。
「刻意謀害一個一心求死之人,這種謊言,估計陛下不會信的。」雲缺道。
「那我就說你非禮我!」寧玉公主撒潑道。
「我是駙馬,你是公主,夫妻之間會有非禮一說麼。」雲缺不耐煩的甩開對方。
以雲缺的心智,不管公主潑辣也好刁蠻也罷,都有一堆的辦法應對,偏偏對這個喜歡自盡的公主沒轍,既然惹不起,只能躲了。
反正雲缺已經看出來了,公主有兩棵樹妖保護,不管服毒還是跳樓,都死不掉。
如此最好,省得自己背鍋。
寧玉公主小臉一冷,道:
「不幫我想辦法,晚飯取消,我不吃了,你也沒得吃,我決定餓死自己。」
雲缺轉回身,拉住公主的小手,面帶笑意的溫和道:
「天下間的死法兒有很多種,我們可以慢慢研究,找一個死得最快還沒有痛苦的法子,餓死是下下策,最痛苦的死法,想必公主不會喜歡,走,我們試試上吊如何。」
飯,是武者的魂,也是雲缺的命門所在。
身上沒錢,要是再沒飯吃,那可受不了。
本來就兩頓飯,早飯只是塞牙縫,就等著晚飯填飽肚子呢。
找一棵歪脖樹。
系好一條長綾,打了個死結兒。
又搬來一把椅子。
準備妥當之後,雲缺微笑道:
「公主,請上路。」
寧玉公主很滿意,站上椅子將腦袋鑽進繩結,道:「這辦法真不錯!肯定死得快,謝謝你呀駙馬!」
「不客氣,一家人嘛。」雲缺微笑著說完,還貼心的撤走椅子。
寧玉公主雙腳懸空,直挺挺的吊在樹上,也不掙扎,沒什麼動靜。
雲缺瞄了眼繩結,心道果然如此。
幾片綠葉不知何時出現在繩結上,形成一圈防護,長綾根本勒不到公主的脖子。
「好像不太行呀,還是死不掉。」寧玉公主等了一會兒,愁眉苦臉的道。
「公主別急,多吊一會兒試試。」雲缺道。
「還是不行,我還能呼吸呢,快來幫幫我。」寧玉公主道。
雲缺道了聲好,抓著公主的腳踝猛地往前一扔。
寧玉公主整個人飛了起來,隨後又落下,蕩來蕩去。
晴空無雲,鳥語花香的公主府里,公主與駙馬玩耍起詭異的遊戲。
盪鞦韆。
正常的盪鞦韆應該有座椅,這邊非但沒有座椅,反而是吊著脖子盪,一些途經此地的宮女看得心驚肉跳。
生怕盪著盪著,公主就咽氣了。
隨著搖盪的長綾,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在林間迴蕩。
寧玉公主玩得很開心,一個勁兒的催促:
「高些!再高些!咯咯咯,真有趣!」
雲缺面無表情的站在樹下,一下一下的晃著公主。
這叫什麼事兒呀!
本來就寄人籬下來當贅婿,儲物袋被封了不說,又吃不飽飯,現在還得幫著秦皇帶孩子!
老子可是獵妖人!
堂堂大晉平天王!
雲缺越想越氣,手勁越來越大,最後只聽聞咔嚓一聲,樹杈斷了。
「啊!!!!」
寧玉公主在歡快的尖叫聲中飛遠……
失手了……
雲缺急忙去樹林裡找人。
公主已經落地,腳下依舊是一片綠葉托著,毫髮無損。
雲缺長出一口氣。
得小心點,別人家公主沒自盡成功,卻被自己給失手弄死了,那就麻煩了。
「真好玩!再來一次!」
寧玉公主抓著雲缺的胳膊來回晃,顯得很開心的樣子,好像從來沒玩過鞦韆似的。
雲缺直搖頭。
還玩?
把你玩死了,我也容易沒命,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
「公主若是喜歡,讓人做個鞦韆就是了。」雲缺道。
「鞦韆是什麼?」寧玉公主奇怪的道。
「鞦韆就是鞦韆唄,兩根繩子一塊木板,坐上去就能蕩來蕩去,你沒玩過?」雲缺道。
「沒有,公主府里沒有鞦韆,你會做嗎?幫我做一個好不好!」寧玉公主滿懷期待的道。
「可以,做個鞦韆沒問題,關鍵是鞦韆的材料比較稀少,需要特殊的木板才有感覺,否則即便盪起來也索然無趣,如果公主真想玩,我可以幫你去買,公主只要出錢就好。」雲缺道。
可算找到個賺錢的機會,雲缺哪能錯過,既然你沒玩過鞦韆,那就別怪我指鹿為馬了。
「要多少錢吶,很貴麼。」寧玉公主信以為真的道。
「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公主想要玩得盡興,怕是得破財才行。」雲缺很認真的忽悠道。
「這樣啊,可是我沒有錢吶,錢都被霏霏鎖起來了,不讓我拿。」寧玉公主為難的道。
「沒錢也能玩,你自己多找幾條繩子,一邊掛樹上,另一邊拴在脖子上,自己晃,反正沒有坐著有趣就是了。」雲缺板著臉道。
寧玉公主對剛才晃蕩的感覺很著迷,偏著小腦瓜想了想,道:
「我沒有錢,但我有金葉子!喏,夠不夠!」
說著從腰間翻出來三片金樹葉,金燦燦,晃人雙眼。
看到金葉子,雲缺的臉色立刻溫和起來,和藹的道:
「差不多應該夠用,我去幫郡主買木板。」
說著雲缺伸手去拿。
結果寧玉公主立刻將金葉子背在身後,防備道:
「我也去!」
「莫非公主信不過我?別忘了我可是大唐太子,區區幾片金葉子,豈能入我之眼!」雲缺道。
「那你的肚子為什麼在叫。」寧玉公主仰著小臉,狐疑道。
這位小公主耳力還挺好,聽見雲缺的肚子在咕咕叫。
已經到了中午,雲缺正餓著呢,肚子能不叫麼。
「行罷,那就一起去。」
雲缺無奈道,與公主一起出門。
本不想帶著這個累贅,可人家不給金葉子,雲缺也沒辦法。
出了公主府的大門口,雲缺發現身邊沒人。
回頭一看,寧玉公主正站在門口,齜牙咧嘴的往外走,卻難以踏出門口半步。
在公主腳下,分別擋著一片綠色的樹葉。
雲缺知道是那樹公公不讓公主出門。
「幫幫我,出不去呀!」寧玉公主求救道。
雲缺一指公主腳下,道了句坐井觀天,施展出儒家法門。
分別兩道法術落下。
綠葉晃了晃,還是擋著公主。
雲缺再次調動文氣,接連施展出六次坐井觀天,終於將兩片樹葉壓制到地面。
寧玉公主一下子跳出府門,很是高興,拉著雲缺走上街頭。
兩人離開公主府後,地面的樹葉又搖搖晃晃的漂浮起來,宛如兩隻綠色的眼睛懸浮在門口,遙望著遠去的兩道身影,沒追出去,緩緩飄回了府里。
金鑾殿。
秦皇正捧著一張奏摺觀看,一眾文武百官默立兩側,沒人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這張奏摺事關重大。
關乎如何處置擅闖皇子府的一群賊人,而那群賊人又是少年城的人。
但凡涉及少年城的事,在場的百官有一位算一位,誰也不想牽扯半點。
都知道少年城是秦皇的一塊心病,難以剔除,這次少年城膽敢派人來皇城鬧事,秦皇必定心中大怒。
揣摩聖意的本事如都沒有,也就沒資格站在這裡了。
秦皇沉默良久,緩緩放下奏摺,剛要開口,忽然有護衛來報。
「啟稟陛下,公主,出府了!」
聞聽此言,在場的文武百官紛紛神色一變,驚詫者有之,恐懼者有之,額頭滲出冷汗的比比皆是。
秦皇猛然捏緊了右拳。
手裡的奏摺無聲無息化作齏粉。
「抓回去。」
秦皇沉聲吩咐。
護衛躬身稱是,就要去抓人。
「等等,霏雨自己出的公主府麼。」秦皇開口道。
「回稟陛下,公主是與唐太子一起離開的公主府。」護衛如實道。
秦皇冷峻的神態出現一絲變化,猶豫了稍許,吩咐道:
「不用抓了,暗中盯著即可。」
護衛領命而去,滿堂的文武都好像提著一口氣,愈發驚恐,仿佛有什麼大禍即將臨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