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朱壽的講述,聽得唐皇有些心動。
武神炮的威能,白隆佑親眼所見,威力不凡。
如此利器,唯有握在自己手裡才能安心。
群臣議論起來。
「晉國既然淪落為妖邪之地,民不聊生,我大唐身為上邦大國,固然有剷除妖邪之責,天下安,則大唐安!」
「民為水,君為舟,禍害一國百姓之人,配不上帝王二字!」
「陛下!臣以為大唐應該出兵剷除妖邪,救晉國百姓於水火之中!此舉不僅能耀我大唐聲威,還能拯救蒼生黎民,一舉兩得!」
「大唐既為佛國,當與妖邪勢不兩立,清繳晉國妖邪,是我等分內之事!」
一些不明真相的臣子義憤填膺,侃侃而談。
雲缺聽得很想挑起大拇指,挨個兒的誇讚一番。
這群傢伙全是老油條,看得出皇帝對武神炮動心,隻字不提硝石礦,反而將強奪礦山說成斬妖除魔,別管將來如何,自己先站在正義的一邊。
有名年輕的臣子疑惑道:
「雲州百國,何時多出個晉國來?我記得雲州地圖上沒有這個國度。」
御王朱壽連忙解釋道:
「晉國之前是燕國,十多年前燕皇北伐,死於北域,晉國皇帝趁機占據了皇城,十幾年來將晉國禍害得餓殍遍地,妖邪叢生。」
年輕臣子恍然道:「原來是曾經的大燕,天祈學宮所在之地。」
儘管在場的文武百官,很多人並沒聽說過晉國,但燕國二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並非燕國如何強大,而是天祈學宮的名號,聞名雲州。
御王朱壽在大唐皇宮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倒是說了句實話,那就是殷子受將晉國禍害得不輕。
朱壽聽著周圍群臣的議論,心頭無比得意。
他來大唐覲見唐皇,目的就是借刀殺人,借大唐之力,一口氣吞掉晉國!
到時候有大唐在前邊衝鋒陷陣,邵武國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接管晉國疆土,之後將晉國的硝石礦作為好處送給大唐即可,等同於邵武國坐在家裡看熱鬧,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大晉。
至於大唐會不會覬覦晉國疆土,朱壽絲毫不擔心。
在大唐這種龐然大物的眼裡,晉國就是雲州邊緣的一個偏僻角落,中間隔著許多國度,占了晉國,還要費時費力派遣大量兵力駐紮,得不償失。
硝石礦,才是大唐所需要的東西,晉國的疆土,大唐是看不上眼的。
為了繼續加把火,朱壽蠱惑道:
「陛下,臣聽聞秦皇好戰,大秦近年來吞併數國,大有一統雲州之勢,大唐若能打造出大量武神炮,定可國運穩固,萬年不朽!我邵武國願與大唐結盟,年年進貢歲歲稱臣,為大唐鞍前馬後。」
在唐皇面前,朱壽的姿態放得極低,甚至不惜以邵武國稱臣來拉攏大唐。
他這番言談,唐皇與一眾文武是極其受用的,引起群臣的好感。
朱壽為了覆滅晉國,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將全場焦點吸引到他身上,殊不知在人群之外,雲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趁著朱壽在侃侃而談,搬弄是非,雲缺來到擺放著三彩牡丹的木桌旁邊,手腳麻利的從儲物袋裡將枯萎的洛陽紅拿了出來,與三彩牡丹來了個調換。
把三彩牡丹收進儲物袋。
整個過程在片刻中完成,簡直如行雲流水。
魚朝就站在木桌旁邊,眼睜睜看著雲缺來了招掉包,把魚朝都看傻了,瞪著眼睛張著嘴巴,愣在當場。
魚朝不僅驚訝著雲缺的膽大包天,敢在皇帝身後調包靈花,更讓他震驚的,是雲缺的手法。
太嫻熟了!
就這套動作,沒練過幾百次肯定沒這麼麻溜!
這得調包過多少東西,才能如此信手拈來?
雲缺對著魚朝擠了擠眼睛,示意對方閉嘴。
其實不僅魚朝看到了,周圍的宮女與太監也有不少人看到雲缺的舉動。
畢竟是一處廣場地帶,四周開闊,三彩牡丹又如此明顯,想要瞞過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雲缺並不擔心有多少人看到自己的舉動,只要御王朱壽沒看到就行了。
調換了牡丹後,雲缺來到唐皇身旁,宣了聲佛號,道:
「旱地生雷,不祥之兆,父皇保重龍體。」
唐皇見雲缺到了,笑道:
「不是雷音,而是炮鳴,正好你來了,看看為父新得的這門武神炮,是否威武。」
雲缺瞄了眼武神炮,道:
「火炮為殺器,出現在皇宮本為凶兆,預示著征戰不休,又有炮火炸起在皇宮,更為大凶之兆,父皇,此物不祥。」
唐皇之前沒覺得在皇宮裡試驗火炮有什麼問題,聽雲缺這麼一說,確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白隆佑有點後悔。
應該把武神炮拉出去,到皇宮外的校場再試驗。
朱壽見唐皇臉色不大好,急忙開解道:
「陛下,武神炮絕非凶物,而是軍中利器!鎮國之寶啊!皇宮裡出現武神炮,絕對是興隆之兆!炮鳴如雷音,震天動地,預示著大唐必將如雷音一般,可以震動雲州大地!」
該著朱壽倒霉。
他形容別的無所謂,將大唐形容為雷音,觸了唐皇的霉頭。
雷音寺剛被滅門,如果大唐如雷音,豈不是大唐的氣運也到頭了!
唐皇的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朱壽精通察言觀色,看得出唐皇不悅,但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什麼地方沒做好。
雷音寺的消息,朱壽根本不知道。
雲缺在旁邊繼續加了一把火,道:
「皇宮試炮,必將觸動皇宮內的法陣運轉,可以試探出法陣變化,進獻靈花,卻在皇宮內自行枯萎,炮火加上枯花,預示著戰火與衰敗,不知御王是何居心。」
聽聞靈花枯萎,眾人紛紛回頭看去。
木桌上原本盛開的三彩牡丹,現在已經枯萎成一團,哪還有剛才的盛放模樣。
一時間驚呼四起。
朱壽看到牡丹枯萎,頓時大驚,脫口道:
「不可能!這不是我那盆三彩牡丹!有人偷了靈花!」
當朱壽說出有人偷靈花這幾個字,雲缺的嘴角不著痕跡的動了動。
就等著朱壽進套呢,這不就成了麼。
你們九夷人來大唐挑撥是非,顛倒黑白,那我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顛倒黑白。
玩陰的,老子從小到大沒輸過!
唐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裡是皇宮,大唐皇帝的眼皮子地下,豈能有人偷一盆牡丹,朱壽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已經犯了大忌!
朱壽急著說出真相,腦子根本沒轉,他帶來的三彩牡丹絕對不是木桌上的這盆,連花盆都不一樣。
殊不知他這一句話,等同於將眼前的唐皇,帶入到賊人一列。
旁邊一名武將勃然大怒,道:
「大膽!區區一盆牡丹,豈能在我大唐皇宮被偷,你覺得我們大唐的人,都是賊麼!」
另一名文臣也極其不滿,道:
「堂堂上邦大國,豈容你來羞辱!我大唐盛產牡丹,年年有花王出世,邵武區區小國,進獻一盆牡丹也敢來栽贓嫁禍,其心可誅!」
朱壽知道壞了,滿頭冷汗的解釋道:
「小臣並無此意!小臣進獻的三彩牡丹絕對不是這盆,可能、可能被人拿走了?」
雲缺此時老神在在的道:
「這位王爺,你的牡丹就在桌上,從未動過,魚公公始終守在旁邊,他可以作證,魚公公,你可看到有人偷了三彩牡丹?」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魚朝身上,唐皇也冷著臉看向魚朝。
魚朝現在腿肚子轉筋,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賭咒發誓的道:
「沒有!絕對沒人碰過三彩牡丹!是此花自行枯萎!」
明明看到雲缺掉包,魚朝只能硬說沒看到。
他如果敢說出真相,腦袋肯定第一個掉。
唐皇的乾兒子偷了花,這要傳出去,大唐的面子要不要了,皇帝的顏面要不要了?
魚朝打死也不敢說出真相,只能硬著頭皮把黑鍋甩在朱壽頭上。
反正一個小國的使臣,死不死的沒人在意。
這下朱壽徹底傻了。
他以為此行大唐,絕對會一切順利,他擔心以武神炮作為由頭,還不夠讓唐皇心動,特意帶來盆三彩牡丹,增加好感。
結果落到這步田地。
朱壽做夢也沒想到,能與大秦相提並論的佛國大唐,居然會如此卑鄙無恥!
在皇宮裡都能有人偷花!
這一點其實換成誰也想像不到,畢竟堂堂上邦大國,最看重臉面,不可能做出偷花的舉動。
從唐皇到群臣,誰也做不出來偷花之舉,剩下的太監宮女更不敢在皇帝面前偷東西。
但是,在場的可不止大唐群臣,還有位來自大晉的平天王呢。
唐皇與群臣不會做出來的事,在雲缺這裡則是順理成章。
至於臉面那種東西,抱歉,我平天王根本就沒有。
一名文臣被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朱壽大罵:
「借火炮之由驅狼吞虎,想將我大唐拖入戰火,又用枯萎之花當做進獻之寶,此乃欺君之罪!」
大唐的群臣當中,有不少明白人,看出了朱壽的目的,只是礙於唐皇看重武神炮而沒有點破罷了,此刻靈花枯萎,立刻有人撕開朱壽的真面目。
一時間惹得罵聲一片。
唐皇冷著臉吩咐道:
「拖出去打斷雙腿,逐出大唐。」
唐皇沒賜死。
畢竟朱壽是邵武國的使者,留了對方一條命,但朱壽的下場堪稱慘烈。
兩條腿是別想要了,而且直接逐出大唐,可不是逐出皇宮皇城,朱壽讓人家一口氣扔出了大唐地界。
朱壽嚇得面如死灰,哀求不斷。
護衛可不管那套,皇帝下令,立刻有人上前拿下朱壽,拖死狗一樣往外走,出去行刑。
朱壽經過身旁的時候,雲缺朝著護衛吩咐道:
「第三條腿也廢掉。」
護衛遲疑了瞬間,立刻點頭。
吉王現在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又是皇帝的御兒干殿下,這麼點小事,自然得辦好。
反正兩條腿也是廢,三條腿也是廢,不差那一刀的工夫。
看著朱壽鬼哭狼嚎的被拖走,雲缺淡淡一笑。
殘害穹家的罪魁禍首,今日終於得了報應。
隨後雲缺將目光落在武神炮身上,心裡想著如何能將火炮要來。
這東西威力確實不錯,反正只有一門,對大唐來說沒什麼大用。
這時順王白萬豐腳步匆匆的趕來,一見到皇帝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
「陛下!老臣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