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滅世之音

  烏連身為朱邪部第一勇士,本身擁有著五品金身境修為,加上他是血蠻,氣血爆發之下戰力可以倍增。

  此刻的烏連與之前截然不同。

  一張大臉毫無血色,面色鐵青,眼瞳發紅,脖子與手背處能看到凸起的血管,渾身散發著一種陰寒之氣。

  鐵浮屠的戰馬均有重甲,堪稱刀槍不入。

  牧忍是阜南王世子,他的坐騎比其他鐵浮屠的戰馬都要好,有妖族血脈,戰馬本身既有七階妖物的程度。

  如此寶馬,卻被烏連一拳給硬生生擊碎!

  當馬匹屍體砸在城牆的那一刻,雲缺瞬間判斷出這一拳的力道。

  遠超五品!

  烏連的一拳之力,幾乎達到了四品破軍境的威能!

  城頭上響起陣陣驚呼。

  白厭與閆羅李玄駒等人對烏連的戰力無比驚訝。

  面對如此強敵,只有六品境界的牧忍絕無勝算!

  城下,牧忍棄馬後剛剛站穩,烏連已然衝到近前,鐵錘般的拳頭猛然砸落。

  牧忍痛失寶馬,怒意大起,以全力斬出重刀。

  咔!!!

  重刀斬在鐵拳上,非但沒能破開拳頭,反而刀身被拳勁折為兩半。

  手持斷刀的牧忍整個人倒飛出去,跌出十幾丈,雙臂幾乎失去感覺。

  烏連大步而行,沖向牧忍。

  看架勢,這位朱邪部第一勇士要把世子生撕了才肯罷休。

  一旁的鐵浮屠紛紛圍攻而來,保護世子殿下,卻沒什麼用處,被烏連三拳兩腳打飛一片。

  片刻之間,烏連到了牧忍近前,低吼著再次轟出一拳。

  這一拳打出的同時,空氣被震出一層層波紋,可見拳力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城下的交鋒,發生得太快,城頭上的眾人剛回過神兒來,烏連的重拳已經朝著牧忍的腦袋砸去。

  閆羅與李玄駒來不及施法,白厭正要彎弓搭箭。

  這時阜南王動了。

  沒有沖向城外,而是一腳踢向垛口,踢出一片磚石。

  隨後阜南王一拳轟出,砸在一塊比較完整的青磚上。

  雲缺就在旁邊,眼睜睜看著阜南王奇怪的舉動。

  如果是雲缺自己砸青磚,肯定能一拳砸碎,可是碎裂的磚頭能有什麼用?

  根本救不了人!

  很快雲缺瞪大了眼睛,阜南王的拳頭結結實實轟在青磚上,但磚石仍舊完好無損,在空中猶如一道利箭般呼嘯而出!

  這塊青磚,不偏不倚撞在烏連拳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青磚碎裂成齏粉。

  烏連的拳力被完全化解,整個人被青磚上的力道震得倒退兩步。

  阜南王腳踩城頭,直接飛掠而出,在半空如履平地,很快到了烏連面前,二話不說,揮拳而上。

  烏連嘶吼著反擊,兩人惡戰在一處。

  阜南王親自出手,雲缺毫不意外,畢竟烏連要打殺牧忍,阜南王哪能不聞不問。

  自己兒子被欺負,當爹的自然要出頭。

  白厭收起長弓,羨慕道:

  「破軍強者的力量運轉已經爐火純青,一塊青磚承載萬鈞之力而不碎裂,如此手段,身為五品簡直不敢想像。」

  閆羅道:

  「四品強者確實可怕,身邊所有物品都能當做武器,一塊石頭,一把沙子,乃至一片落葉均可殺人,防不勝防,面對如此對手,我們道家修士很難占到便宜。」

  白厭贊同道:

  「破軍武者的力道運用,彌補了武夫只能近身作戰的最大缺陷,戰力提升到極致。」

  白厭隨即下令禁軍出城,協助鐵浮屠擊殺血蠻。

  有阜南王親自出手,此戰大局已定。

  阜南王一出手,立刻壓制住烏連,打得烏連節節敗退。

  儘管有血蠻之力與怪霧氣息加持,烏連本身仍是五品而已,對上阜南王這種四品巔峰強者,基本沒有勝算。

  落敗,只是時間而已。

  雲缺看著城外惡戰,心中暗暗感慨。

  四品破軍的戰力實在恐怖。

  雲缺與涼北川交手過兩次,每次都是涼北川狼狽而逃,但有前提。

  第一次是幽人妖化,爆發出四品戰力,第二次是阜南王在場,親自出手壓制。

  如果沒有幽人與阜南王,雲缺除非不計代價妖化,否則絕不是破軍武夫的對手。

  即便完全妖化,想要擊殺破軍也很難,畢竟破軍強者的本體淬鍊到一種強大的地步,想要擊殺難如登天。

  雲缺現在對五品金身已經不期待了,開始嚮往著破軍境。

  看出老丈人穩贏,雲缺詢問道:

  「剛才那塊青磚,是不是類似隔山打牛。」

  白厭道:「差不多,通過控制力量令其聚而不散,達到隔山打牛,牛死而山不崩的效果。」

  雲缺道:「換成一團棉花呢,能不能承載萬鈞之力?」

  白厭道:「棉花太輕,尋常四品未必做得到,不過四品巔峰強者有可能做到。」

  雲缺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道:

  「既然棉花能承載萬鈞之力,銀票也行吧。」

  白厭愣了下,道:「銀票……好像沒人試過,或許可以。」

  雲缺點了點頭,用右拳砸了下銀票,道:

  「我提前砸進萬鈞之力,再把銀票拍給白將軍,效果一定不錯。」

  說著雲缺將銀票輕飄飄拍在白厭身上。

  白厭僵住一瞬,渾身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張了張嘴,有些話實在不好說出口。

  你這招數,肯定有奇效不假,但有一點。

  太不是人了吧!

  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招數?

  拿別人銀票,多說手短,拿你銀票,那是命短。

  雲缺收起銀票,笑容古怪的嘀咕道:

  「到了四品,銀票,靈符,靈丹,靈草,請帖,聖旨,便簽,都能成為武器,真好,到時候就不用動武了,有敵人就文斗。」

  李玄駒在旁邊聽得奇怪,問道:

  「四品破軍,與人文斗?優勢全無啊,你怎麼贏?」

  雲缺解釋道:

  「文斗就是互噴嘛,我的口水有萬鈞之力,別人噴我一臉,過後我洗把臉就行,我噴別人一臉,他臉都沒了,我穩贏啊。」

  聽完後,白厭,閆羅,李玄駒齊刷刷打了個寒顫。

  都在心裡翻出個小本子,記好一行字:

  等雲缺到了四品,他給的東西不能要,他張口立刻跑遠點……

  不大會兒的工夫,烏連已經被阜南王打得口噴鮮血,只剩招架之力,連還手的力量都沒了,腳下不斷陷入地面,硬生生被阜南王砸進地底。

  雲缺看得憧憬不已,道:

  「四品巔峰都如此可怕,三品武夫豈不是更加恐怖。」

  白厭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的道:

  「一己之力破千軍,大道朝天任我行,這句話用來形容四品破軍最為恰當,也足夠霸氣,而三品的描繪則簡單得多,只有四個字,返璞歸真。」

  「所有修煉體系均有上中下三個大階段的區分,世上能達到上三品的修士,少之又少,無一不是天賦異稟之人,武夫三品為歸真境,此境界最大的改變是駕馭天地之力,換句話說,可以壓制天地氣息,控制附近的五行之力。」

  「這種能力,是武夫真正的蛻變,其他任何派系修行者,一旦進入歸真境武夫的氣息範圍,將被徹底隔絕開來,無法感知天地靈氣,難以施展法術,猶如進了牢籠的獵物,只能被武夫擊殺。」

  「歸真境武者,是同階修行者最為忌憚的存在,也是所有派系當中最難達到的三品境界。」

  「低階武者數量繁多,人數遠超其他派系,但是境界越高的越罕見,可想而知,武夫這條路有多艱難。」

  白厭的語氣充滿感慨。

  旁邊的閆羅與李玄駒聽罷紛紛點頭。

  確實如此。

  高階武夫的數量,遠遠沒有其他派系的數量多。

  武者在低階的時候其實修煉不難,只要有充足的修煉資源即可,可一旦超過四品,資源只是其中的一個條件,還需要極高的天賦才行。

  雲缺雖然憧憬著四品破軍,但對三品歸真並不期待。

  因為太遙遠。

  自己現在只有六品宗師修為,三品那等高度,還是期待老丈人吧。

  最好阜南王一口氣衝進一品,甚至超品,到時候雲缺也不用修煉了,頂著阜南王女婿的名頭,走到哪都無敵。

  別人望子成龍,雲缺是望老丈人成龍。

  牧忍被兩名鐵浮屠攙扶上城頭,滿頭大汗,看樣子傷得不輕。

  「兄長傷勢如何,要不要緊?」雲缺關切的道,伸手還捏了捏牧忍的傷處。

  「疼!」牧忍瞪著眼睛吼道。

  「疼就忍著點,等回到天祈城讓花不謝幫忙療傷,看她心不心疼,她要是心疼,你們倆的好事就成一半了。」雲缺道。

  牧忍想了想,咬牙切齒道:「好主意!」

  攙扶世子的兩名鐵浮屠一臉佩服,心說平天王就是了不起,不僅能出餿主意,還能硬生生把世子殿下說話只說一個字的毛病給改嘍。

  連阜南王都沒這份能耐。

  城外的戰鬥接近尾聲。

  有禁軍配合鐵浮屠,血蠻大部分被斬殺。

  首領烏連也被阜南王砸得半死不活,還剩一口氣吊著,整個人陷入地底,只剩下個腦袋在外面,奄奄一息。

  別看雲缺在說笑,但始終觀察著城外。

  被阜南王轟開的大霧,漸漸回落,除了血蠻之外,沒有任何黑袍人的身影。

  巫族,究竟藏身何處?

  雲缺心頭始終存疑。

  忽然一聲輕響,在雲缺身邊出現。

  旁邊的垛口上有一粒小石子,此時掉落在雲缺腳下。

  碎石落地,很平常的情況。

  數千鐵浮屠均有戰馬,衝鋒之下,地面會隨之顫動,城牆上的沙石滾落,不算意外。

  但云缺突然一皺眉。

  腳下確實有震動的感覺,但不是鐵浮屠。

  因為此時的鐵浮屠已經停止了衝鋒,僅剩的血蠻分散在四周,無需戰馬衝殺。

  不是鐵浮屠造成的震動!

  雲缺立刻得出判斷。

  轟……

  地面再次出現震盪,城牆上的眾人感知得一清二楚。

  雲缺神色一變,望向遠處,眼前只有大霧瀰漫,看不出大霧深處究竟有什麼東西在接近。

  轟隆,轟隆,轟隆……

  震動的聲音持續不斷,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大霧裡奔行。

  轟鳴的悶響遠遠傳來,猶如天地間立起一口喪鐘,敲響了滅世之音。

  同一時間。

  學宮遊子湖內泛起層層波瀾,一頭龐然大物衝出水面。

  騰蛇出水,天災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