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文殿的第三個好處,的確令雲缺無比震驚。
但是震驚過後,就是無比遺憾。
甚至想罵娘。
學宮文殿之內,起伏著磅礴的文氣,無窮無盡。
既然是文殿,識海文殿也有著同樣的好處。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文氣!
得到如此好處,對任何儒家修士來說都能發瘋。
幾乎是無限的文氣,預示著施展法術的時候,無需消耗自身法力。
原本可以施展兩次口誅筆伐就會耗盡法力,難以為繼,有了識海文殿可以接連施展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萬次!
這種好處,別學儒家學子,大祭酒說出來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然而如此天大的好處,落在雲缺身上成了雞肋。
雲缺是武夫!
文氣這東西,給武夫是屁用沒有啊!
當然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雲缺今後吟詩作對的時候張口就來,寫字的時候下筆如有神。
即便閉著眼睛隨便寫,也能寫出書法大家都難以企及的墨寶。
雲缺想了半天,除了寫字賣錢這個好處之外,無盡文氣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得知第三個好處之後,雲缺變得垂頭喪氣。
這就相當於把一頭烤得香氣噴噴的烤全羊,放在一隻青蛙面前。
它是真吃不下啊……
見雲缺落寞的模樣,大祭酒笑著開導道:
「無盡文氣對武夫來說確實沒多大用處,但武夫也可以嘗試修煉其他派系,閒暇之時不妨試試儒道,也許會開竅呢。」
「好,有機會我去鴻儒殿聽聽課。」雲缺有氣無力的敷衍道。
修儒,可不容易。
尤其武夫修儒,難上加難。
世上的修行派系有很多,兩種派系同修的大有人在,但有絕大多數都會先修其他派系,最後轉修武道。
如果先修煉武道,基本沒人能修成另外幾種派系。
武夫像一條筆直的大道,走上去,很難有回頭路。
大祭酒笑道:
「別那麼氣餒,年輕人應該勇於嘗試,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即便修不成多麼高深的儒家境界,哪怕修成最低的九品開竅境,也有機會施展出一些儒家法術,威力或許不高,勝在文氣足夠充足。」
雲缺聽罷眼前一亮,道:
「學生懂了!威力不行,數量來湊!李玄駒的畫地為牢能禁錮很大一片區域,我只要施展出拇指大小的畫地為牢就算成功,一口氣施展一千次,畫一堆圈圈,串聯起來不也是牢嗎!」
大祭酒笑容一僵。
本意是開導雲缺勇於嘗試,識海文殿放著也是放著,不能浪費。
結果人家還真不浪費,一次施展一千次畫地為牢,這是把聖人傳承當免費大餐了。
別人打架刀劍齊出打得熱火朝天,你打架先蹲在地上畫圈圈……
雲缺高興之餘,想起墨老曾經提及的無盡識海,正好大祭酒當面,於是詢問了一番。
「無盡識海……」
秦蒙沉吟稍許,解釋道:「修士識海,均有盡頭,無盡識海只是傳說罷了,有些人天賦異稟,元神天生強大,致使識海空間隨之龐大,看似無盡,如果仔細探究,一定會有盡頭。」
雲缺對大祭酒的解釋很認可。
自己的確沒去仔細探索過識海空間,也許看著無邊無際,實際是有盡頭的,墨老的無盡之說,只是個誇大的說法罷了。
不再糾結無盡識海,雲缺告辭後回到西樓。
修儒絕非易事,雲缺沒準備近期去研究儒道,先把武道修好再說,現在的境界這麼低,哪有功夫去研究儒武同修。
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雲缺是懂的。
將最後一枚百霞果吃掉,雲缺盤坐屋內,吸收靈果。
一連兩天足不出戶,始終在修煉。
百霞果與後買的二十粒養元丹,盡數吃光。
雲缺此時的境界到了七品與六品的臨界點,還差臨門一腳。
大致算了算。
靈丹靈果,泡澡的靈石與靈草耗費,全部加上,差不多接近百萬。
「六品宗師應該改個名字,叫做百萬宗師,錢花不夠,別想成宗師。」
感慨了一句,雲缺走出屋子。
今天是月末最後一天,今晚兵道殿先生授課。
白厭幾次提及,雲缺耳朵都要聽出繭子,尤其兵道殿先生極其狂妄,上次妖山血案,大祭酒召集所有先生,唯獨兵道殿先生不去。
這種狂人,雲缺得見識一番。
先去皇宮參加朝會,與文武群臣敷衍一番,主要是去看牧青瑤。
雲缺已經是王爺的身份,大朝會去不去都行。
退朝後,好不容易找到與牧青瑤單獨相處的機會,雲缺抱怨道:
「你這皇帝當得太累,每天不得清閒,要不然把你爹接來讓他坐皇位得了,你成了公主,咱們就有時間在一起了。」
牧青瑤點了下雲缺的鼻子,輕笑道:
「即便將來父王坐皇位,我這個當女兒的也要打好基礎才行,大晉現在亂象未平,等天下長寧,百姓安居之際,我就不忙了,整天陪你。」
「你說的啊,不能說話不算數。」雲缺道。
「我可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牧青瑤嬌笑連連,道:「對了,我娘來了,父王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真的?什麼時候成親!」雲缺搓著手道。
「父王已經挑好了日子,草長鶯飛,萬物復甦之際。」牧青瑤道。
「開春兒啊,得下個月呢。」雲缺大為失望。
「一月而已,急什麼。」牧青瑤柔情似水的道:「我又不會跑,我就坐在金鑾殿裡,等你娶我。」
雲缺被眼前的俏臉完全迷住,兩個年輕人逐漸靠近,越來越近。
「咳咳咳。」
龍椅後傳來青禾的咳嗽聲。
雲缺這個掃興啊,怎麼走到哪都有青禾這個大火堆!
真討厭!
牧青瑤紅著臉,繼續翻看奏摺。
「這幾天,司徒盼晴來沒來過皇宮。」雲缺問道。
「沒來過,昨日問過三師兄,他說五師姐出門了,奉師尊之命去尋找一種靈草,最近師尊需要煉丹,三師兄過幾天也得出遠門。」牧青瑤道。
「原來出門了,我說在司天監沒看到司徒盼晴呢。」
雲缺沒提朔風蝠的事。
畢竟只是猜測未必是真相,現在說出來牧青瑤肯定要擔心。
「你小時候在司天監修煉的時候,監正,有沒有教過你特殊的修煉法門?」雲缺問道。
「沒有,我只修煉十七年蟬,一直沒有修為,煉不成其他法門的。」牧青瑤奇怪道:「為何問起司天監的功法?」
「哦,我想學點儒家法門,看看有沒有捷徑,前兩天儒聖託夢給我,說讓我繼承儒道,將儒家發揚光大,沒發現我現在一身文氣嗎。」雲缺道。
牧青瑤嘟起小嘴兒,道:
「沒看出來有文氣,痞氣倒是不少。」
雲缺看得出牧青瑤這些天明顯有些疲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你別不信,你們聖人真給我託夢,還教我踢球呢,那個夢可有意思了,有條大河,河裡面有四頭野獸,河對岸有個石頭巨人擋路,我想帶著河裡的野獸一起圍毆那石頭人,可是野獸們不聽我的,你猜我用了什麼辦法。」
牧青瑤這兩天確實疲憊,聽雲缺說得新奇,眨著大眼睛猜測道:
「用食物收買野獸!」
雲缺故作高深的搖頭道:「猜錯了,我當時沒有食物,只有一把砍菜刀。」
牧青瑤立刻猜了出來,道:「你捅了野獸一刀,把它們都引上岸與石頭怪拼殺!」
雲缺笑道:「知我者,皇帝也!我這招百試百靈。」
牧青瑤道:「做夢也不忘下黑手,壞人。」
雲缺委屈道:「本王也是被逼無奈嘛,誰讓岸邊的石頭人那麼厲害,我這叫合縱連橫,廢物利用,公平公正。」
牧青瑤掩口笑道:「以多欺少,只有你覺得公平公正。」
雲缺狡辯道:「藏石鎮礦洞裡的壁畫上,還四個打一個呢,連聖人佛陀都能以多欺少,我自然也可以……」
說到這裡,雲缺的神態漸漸變了,目光茫然起來。
這時首輔前來找皇帝商議朝政,雲缺麻木的打過招呼後,心不在焉的走出大殿。
此時雲缺的腦子裡,全是礦洞裡的那幅壁畫,心緒如同起伏的海浪。
本打算逗牧青瑤開心,結果玩笑之間,讓雲缺察覺到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
夢境裡的登山之行,與礦洞裡的壁畫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石壁上,儒聖,佛陀,道尊,巫神四位超品強者圍殺一名武夫。
夢境裡,水牛,巨鱷,怪蟾,大象,四頭野獸與石頭巨人對峙。
走在長街上,雲缺對街邊的嘈雜充耳不聞,思索著壁畫與夢境所預示的東西。
「青牛代表道尊,大象代表佛陀,巨鱷代表儒聖,怪蟾代表巫神,對岸的石頭巨人代表著壁畫上的武夫……」
「莫非石壁上展現的畫作,曾經發生過,四位超品聯手擊殺了那武夫……」
「殺掉武夫後,四位超品開始登山,過程中,儒聖斬殺了其他三位……」
「高山又代表什麼?為何承受不住四位超品,山頂的風景,又預示著什麼……」
雲缺陷入巨大的迷茫當中,想不通其中關鍵,眉峰緊鎖。
「不對!」
「我下河之後才發生了戰鬥,我應該代表著儒聖。」
「還是不對!」
雲缺的眉峰越鎖越深,自語道:
「壁畫上只有四位超品對戰武夫,夢境裡如果我代表著儒聖,加上河裡的野獸是五個人,壁畫四戰一,夢境五戰一,人數不對啊……」
「道門,儒家,佛門,巫修,武者……妖!」
雲缺的腦海划過一道閃電。
如果算上妖族超品,那麼夢境裡的數量就對上了!
可是壁畫上,為何沒有妖族超品呢?
雲缺一邊沉思,不知不覺間走進了學宮,眼前,是高大宏偉的儒聖雕像。
仰望著雕像,雲缺站了許久,終於,一個念頭如靈光般閃現在腦海。
「我知道了!畫中有妖!」
雲缺的目光隨之清明,自語道:「壁畫中是六位超品!妖族超品在那武夫身上,因為他是妖武者!」
天邊,
落日西斜,黃昏已至。
壁畫與夢境的謎團,雲缺看到了一些答案,但還有更多無法理解的謎團存在。
高山究竟代表著什麼,山頂的風景有何寓意,雲缺始終不懂。
不過雲缺想起了夢裡,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只要我站在山頂,山,便不會塌。』
冥冥之中,雲缺生出一份奇怪的預感,儒聖與其他超品的消失,一定隱藏著驚天的隱秘。
正想著的時候,肩頭忽然被一隻大手重重拍了一下。
雲缺一回頭,身後是白厭。
「我就知道王爺不會錯過今天,今晚這堂課,我等了足足一年時光!」
白厭說話間,兩隻眼睛無比明亮,臉上帶著一種朝聖般的憧憬。
雲缺從來沒見過白厭如此模樣,好奇之餘,與白厭一同來到兵道殿。
雲缺也打算開開眼。
看看學宮最狂先生,來自仙武大秦的強者,究竟有何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