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罵我的人多了他們算老幾

  皇宮。

  牧青瑤坐在金鑾殿,翻看著厚厚的奏摺,秀眉微蹙。

  大殿外,一行人走來,為首是首輔周史伯,陪著一位溫婉的婦人。

  直至兩人走進大殿,牧青瑤才發現有人來了。

  一抬頭,牧青瑤高興起來,起身撲到婦人的懷裡。

  「娘!您怎麼到天祈了。」

  王妃蘇氏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頭,溫和道:

  「我家瑤兒的大喜之日,當娘的怎能不來,你父王離不開黑鐵城,讓我來全權做主。」

  「父王同意了!」牧青瑤高興得跳了兩下,盡顯小女兒的姿態。

  隨後發現不妥,自己還穿著龍袍呢,急忙站好,幸虧周圍沒有外人。

  周史伯見禮後,笑著道:

  「這趟黑鐵城,老臣可沒白走,阜南王親口答應,陛下與平天王的婚事終於定下了。」

  王妃笑道:「接下來挑個好日子,兩個孩子早日完婚,我還等著抱外孫呢。」

  牧青瑤羞紅了小臉,心裡美滋滋的,想著雲缺如果知道,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王妃左右看了看,問道:「雲缺呢,沒在皇宮嗎。」

  牧青瑤道:「他在學宮呢,最近他也很忙,即將衝擊六品。」

  王妃點頭道:「年輕人,就該忙碌一些才好,大好年華不可辜負,勤學苦練,將來才能擁有一身過硬的修為。」

  首輔連連頷首,很贊同王妃的說法。

  天祈學宮,演武殿。

  梅錢盤坐在學子單獨的屋舍,周身氣機涌動,煉化著剛服下的靈藥。

  俄頃。

  梅錢睜開眼,沉聲道:「藥效變弱了,再吃下去用處已經不大。」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梅錢耳畔響起。

  「不是藥效變弱,而是你的修為在逐漸增長,這種低階靈草的藥力對你來說愈發渺小,你要尋找更好的靈草。」

  梅錢懊惱的道:「天祈城附近都找遍了,連八山都轉了個遍,根本沒有值錢的靈草,我能怎麼辦!」

  蒼老的聲音道:「找不到,只能用錢買。」

  梅錢無奈的道:「有錢我還用去漫山遍野的找麼,直接去找房石買就完了,衝擊六品需要的靈藥太過昂貴,買不起啊!」

  蒼老的聲音道:「你不會學學雲缺,也弄個皇帝當老婆,看看人家撈錢的速度,再看看你,人比人,氣死人吶。」

  梅錢撇著嘴道:「他那是走了桃花運,我才不找女人,女人只會影響我修煉的速度,下個月曆練,正好我們去北域找一找靈草。」

  蒼老的聲音道:「要找你自己找,別來煩我,我要閉關了。」

  梅錢急忙說道:「別呀!沒有你,我自己哪能找到靈藥,你是我爺爺行了吧,親爺爺!」

  蒼老的聲音道:「都是不要臉的壞種,你們兩個的差別這麼大呢,沒有我幫忙,你這輩子估計連六品都沖不進去,虧你還是個侯爺。」

  梅錢訕訕的道:「只給我個侯爵的名頭,根本沒俸祿,我有什麼辦法。」

  蒼老的聲音道:「再窮的國度,侯爵也不可能沒俸祿,你在百玉城當校尉的時候,每月也沒少了俸祿,怎麼成了侯爺,反倒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梅錢疑惑的道:「我也覺得奇怪呢,這都月底了,司天監的俸祿都發了,侯爺反倒不給俸祿……不對!侯爺肯定有俸祿,而且還不少!我的銀子一定被剋扣了!」

  蒼老的聲音道:「剋扣侯爺的俸祿,誰膽子那麼大。」

  梅錢咬牙說道:「還能有誰,肯定是雲缺那孫子乾的!我這就去戶部要錢去!他一邊跟皇帝卿卿我我,談情說愛,一邊還惦記我這三瓜倆棗,簡直是禽獸!禽獸不如!」

  牧青瑤與王妃認為雲缺正在學宮認真求學,苦練修為,梅錢認為雲缺正在跟女帝花前月下,耳鬢廝磨。

  然而雲缺正在磨刀。

  河邊,小雲缺用腳踩著一塊大青石,悶頭磨著小小的砍柴刀。

  中年文士面帶笑意站在旁邊,也不催促,安靜看著。

  等砍刀磨得鋒利,小雲缺滿意的點點頭,道:

  「差不多了,咱們登山去!」

  站在河邊,小雲缺遲疑起來。

  他發現河裡的幾頭野獸,全部面朝著對岸,盯著高山。

  小雲缺忽然想起先生剛才說過,讓他仔細想一想,河對面的石頭巨人為何在徘徊不定,水裡的野獸,又為何留在河裡。

  是啊,野獸為何不上岸呢?

  對岸的石頭巨人,為何又在河邊徘徊不定?

  很快,小雲缺靈光一閃,道:

  「我知道了!河裡的野獸也想爬山,但石頭巨人擋著路,想要占山為王!」

  中年文士輕輕頷首,道:

  「能看出這一點,實屬難得,那麼接下來,你該如何應對。」

  小雲缺道:「合縱連橫!想辦法與河裡的野獸聯手,先幹掉石頭巨人!」

  小雲缺說完,直接動手,跳進河裡先給四頭野獸分別來了一刀,隨後嗚嗷大叫著沖向對岸的石頭巨人。

  四頭野獸吃疼,又看到有人對石頭巨人發動衝鋒,立刻怪叫著跟了上去。

  山腳下,一場惡戰。

  水牛斷了角,巨鱷掉了牙,怪蟾瞎了一隻眼,大象的鼻子裂成兩半。

  石頭巨人終於被打倒,碎裂成滿地石塊。

  小雲缺反倒沒費多大力氣,有四個大傢伙牽扯巨人的注意力,他只管背後下刀子。

  沒了石頭巨人,四頭半殘的野獸紛紛開始登山,仿佛山頂有著美味佳肴,奮力攀爬。

  小雲缺不甘示弱,悶頭登山,跑在野獸前面。

  山路崎嶇,無數階梯,仿佛沒有盡頭。

  爬著爬著,小雲缺發現不對勁了。

  腳下的石階,經不住太沉的重量,自己攀登沒問題,可身後的四頭野獸一起爬山,將石階踩得遍布裂痕。

  石階上的裂痕,很快蔓延到山體,隨著不斷攀登,整座高山出現崩塌的徵兆。

  「山要塌了!這可怎麼辦!」

  小雲缺茫然道。

  不知何時,中年文士站在小雲缺身旁,遙望著山頂,道:

  「登山的路,只有一條,如何走上去,你自己選擇。」

  小雲缺沉思了一下,猛然握緊了手裡的砍柴刀。

  這時怪蟾跳了上來,一蹦十個台階,落在雲缺旁邊,等它想要繼續往上跳的時候,忽然被一把砍柴刀捅進肚子。

  怪蟾的巨眼滾動了一下,死死盯著小雲缺,仿佛帶著不解,想不通為何剛才一起與石頭巨人對戰的戰友,居然會自相殘殺。

  「抱歉啊,這座山歸我了!」

  小雲缺將砍刀用力轉動,攪碎了怪蟾的五臟六腑。

  接著用同樣的手段,將水牛,巨鱷與大象相繼斬殺。

  高山不在顫動,四周恢復了寧靜,崎嶇的山路鋪滿血跡。

  中年文士平靜的道:

  「之前聯手對敵,如今反目成仇,無情否。」

  小雲缺冷靜道:

  「無情與否,看代價如何,能保住山頂的風景,殺便殺了,又能怎樣,誰還能罵我不成。」

  中年文士平靜的道:

  「還會有後來人想要上山看風景,他們並不知道這座山曾經險些坍塌,後來人只會看到山路上的屍體,自然會罵你這個登山之人無情寡義。」

  小雲缺不屑道:

  「罵就罵唄,罵我的人多了,他們算老幾!我看我的風景,後來人,我才懶得理睬!」

  說罷小雲缺大步登山,朝著山頂奔跑。

  很快來到山頂。

  居高臨下,美景盡收眼底,山腳的長河宛如銀龍,美輪美奐。

  然而山頂的另一側,居然是萬丈深淵,漆黑的雲霧翻滾不休,仿佛要吞沒一切。

  半座山!

  兩側,是天宮與地府的差距。

  小雲缺愣住了,不解道:

  「先生,這山怎麼斷開了?」

  中年文士站在山頂,面朝著長河一側,道:

  「美好的景物,必然會有兩面,風景有遠近之別,你可以永遠看向遠方,欣賞遠處的風景,但腳下的泥潭,卻始終存在。」

  小雲缺撓了撓頭,聽不太懂,道:

  「那這座山會不會塌呀,看起來很危險。」

  中年文士道:「不會,只要我站在山頂,山,便不會塌。」

  小雲缺放心了,好奇的打量著懸崖下的雲霧,道:

  「先生,深淵下面是什麼地方?你去過嗎?」

  中年文士始終背對著深淵,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道:

  「去過,深淵之下,是彼岸。」

  小雲缺驚奇道:「聽起來不是什麼好地方,先生膽子真大,那麼危險的地方也敢去!」

  中年文士微笑道:

  「彼岸,亦有風景,有些人,雖然在欣賞風景,但在更遠處的人們眼裡,他只是風景中的一部分,你要記住,最美的風景永遠在遠方,永不停步,你才能欣賞到別人無法看到的風景,永不停步,才是真正的行路人……」

  小雲缺似懂非懂,輕聲呢喃:

  「行路人……」

  看著翻滾的雲霧,小雲缺漸生困意,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打架。

  文殿外。

  大祭酒與宋道理等了整整一天,直至午夜。

  雲缺進文殿已經一天一夜,時間已到,始終沒出來。

  大祭酒輕輕打開後窗,與宋道理探頭望去。

  大殿裡,傳來鼾聲。

  雲缺正睡得香甜。

  金色的骷髏頭被當成了枕頭墊在腦後,可能睡得餓了,抱著骷髏頭還啃了兩口。

  宋道理和大祭酒的眼皮開始狂跳。

  「他的機緣,莫不會是頓包子,或者一籠饅頭……」宋道理目光呆滯的道。

  「也可能,是個雞腿……」大祭酒苦笑道。

  一覺醒來,天都亮了。

  雲缺覺得肚子好餓。

  趁著文殿裡沒人,趕緊把頭骨放回雕像手中,然後去飯堂吃早飯,又在南樓門口欣賞一會兒歌舞,接著去了趟茅廁,最後返回西樓,吃靈丹開始修煉。

  至於昨晚那個奇怪的夢,早被雲缺忘到腦後。

  剛服下一粒養元丹,耳畔傳來月魁焦急的聲音:

  「你剛才去了什麼地方!」

  雲缺隨口道:「茅廁。」

  「茅廁之前!」月魁道。

  「南樓聽曲兒。」雲缺道。

  「再之前!」月魁道。

  「飯堂吃飯。」雲缺道。

  「你除了吃喝拉撒,就知道聽曲兒是嗎!看看你的神識海變成了什麼鬼樣子!」月魁語氣惱怒的道。

  雲缺聞言一驚,急忙收斂心神回歸識海。

  等雲缺在神識海睜開眼,頓時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