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師兄找我有事?」
雲缺很意外看到木安,自己已經離開學宮,木安怎麼來司天監了。
「當然有事,我天天都來司天監等你!墨老讓我交給你一件東西。」
說著木安將一塊玉牌遞給雲缺,正是學宮先生特有的身份令牌。
木安解釋道:「墨老說,如果你想學煉屍術的後續心法,就趕緊回學宮聽課。」
雲缺隨之瞭然。
學宮裡的先生,每年都有一個推薦名額,得到名額之人無需參加考核直接成為學宮弟子。
墨老,這是把名額留給了自己。
「好,等我這陣子忙完就回學宮。」雲缺道。
木安走後,雲缺站在司天監門口,若有所思。
能再次回學宮當然是好事。
學宮裡的先生,才是最大的寶藏,每一位都有過人之處,雲缺才在學宮半年而已,根本沒學夠。
要是沒有燕太子這件事,雲缺很想賴在學宮不走。
重回學宮是好事,但墨老給出推薦名額,這一點讓雲缺有些疑惑。
西樓傳授的又不是武道,自己這個武夫在西樓顯得不倫不類,墨老即便愛才,也不大可能看好自己這個武夫弟子,大可去找一位道門學子或者儒修當真傳弟子。
讓墨老如此重視,給出先生特有的名額,這一點雲缺是沒想到的。
「墨老這麼看好我?」
雲缺嘀咕了一句,百思不解。
出城後,與司天監眾人匯合。
此時天色已晚。
趁著夜色,李玄駒和閻羅配合之下,一口氣從城裡挪移出兩百門火炮。
李玄駒又被累得不輕,臉色蒼白氣息紊亂,一副體虛陽虧的模樣。
白厭成功從八山城調來兩萬金吾衛,武器齊全,整裝待發。
上官鴻途召集的刑部人手則相對散亂,不過全都戰意十足。
修葺司的速度很快,祈凌蘭親自督造,半天時間,雲缺所要的鐵車已經打造完畢。
看到鐵車後,雲缺滿意的點點頭。
修葺司造東西果然是專業的,用料紮實,厚度足夠抗住火炮轟擊,連輪子都是純鐵打造,極其堅固。
就是拉起來有點費力。
沒有八匹馬,估計拉不走這玩意。
鐵車後邊有門,陳洲驊進去轉了一圈,狐疑道:
「雲侯這鐵房子造得不錯,就是窗戶小了點,住久了有點悶。」
「不是住人的,是送人的。」雲缺道。
「送人?送誰啊?」陳洲驊撓頭道。
雲缺指了指旁邊的火炮,道:「送人上西天。」
「原來是裝火炮的!這招妙呀!」陳洲驊讚許道:「把火炮往這鐵屋子裡一藏,然後推到梨花城下,轟他個天崩地裂!」
對於雲缺的智計百出,陳洲驊這些刑部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鐵車堅固無比,挨幾炮根本沒事,是一座能移動的炮台!
夜幕中,三路大軍開拔,趕往梨花城。
午夜時分,皇宮內燈火通明。
殷子受睡意全無,坐立不安。
一天時間,靈芸郡主率兵征討邵武國五十萬大軍的消息,已經傳遍天祈城。
無論城內的平民百姓還是大戶人家,乃至廟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對郡主的做法敬佩不已,茶餘飯後全在討論此事,將靈芸郡主稱為巾幗英雄。
對於靈芸郡主的讚美聲越多,殷子受越是覺得心神不寧。
殷子受不怕別的,他怕的是對比。
一位年輕的小郡主,敢為了江山社稷去討伐邵武國的五十萬大軍,而他殷子受這位皇帝,大晉真正的主人,卻躲在皇宮,別說出兵攻打,殷子受恨不得拿半個晉國去平息邵武國的怒火。
相比之下,殷子受徹底淪為跳樑小丑。
百姓中每一句對靈芸郡主的稱讚,都是變相對皇帝的謾罵。
「一定是牧晨的詭計,一定是!」
殷子受狠狠拍著桌子,罵道:「阜南王這個狗東西,他怎麼還沒死!難道國師失手了?」
現在殷子受極其被動。
他傳給牧青瑤的聖旨,是讓牧青瑤去送死,結果人家非但沒接,反而去攻打邵武國的五十萬大軍。
殷子受的計劃徹底落空,他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旁邊的老太監無舌道:
「國師即便失手沒成功,想來阜南王也好不到哪去,也許重傷不治,過些日子便一命嗚嗚,陛下,咱們不妨多等等,局面定會豁然開朗。」
殷子受沉著臉,道:「等?等到什麼時候!一旦牧青瑤當真將邵武國的大軍擊敗,她的聲望將比朕還高!」
無舌低著頭道:「邵武國五十萬大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郡主出征這件事,其實對陛下最為有利。」
「對朕有利?你仔細說說,因何對朕最有利。」殷子受沉聲道。
「陛下您想啊,郡主出征無外乎兩個結局,若大獲全勝,陛下自可坐收漁利,到時候放出話去,就說郡主出征是奉旨而行,如此一來,功勞就是陛下的了,若征討失敗,便說郡主不顧大局私自出兵,治她個不聽皇命的死罪,直接送給邵武國,到時候邵武國得到靈芸郡主,自然不會再進攻皇城。」無舌道。
殷子受聽罷點了點頭,陰沉的神色好轉了幾分。
這時一名宮娥端來一碗湯藥,旁還有個空碗。
無舌接過來之後,將湯藥折出一半,倒在空碗裡,遞給那宮娥道:
「喝掉。」
宮娥的臉色有些蒼白,不敢多言,接過來幾口將湯藥喝完。
殷子受與無舌同時盯著宮娥,好半晌之後,見宮娥並無異樣,才讓其退下。
殷子受向來謹慎,無論吃飯喝茶還是喝藥,都會讓宮娥先嘗。
謹慎的皇帝,用活人來驗毒!
宮娥走後,無舌又用一根白玉煉製的特殊法器,形如長針,在湯藥里攪動稍許。
拿出來之後,玉針顏色正常,並未改變,說明無毒。
驗毒法器,是殷子受的第二道保險。
兩項檢查結束後,殷子受還是沒喝湯藥,他在等第三道保險。
無舌用一個小湯勺,嘗了一口湯藥。
老太監閉著眼品味稍許,點頭道:「十四種靈材,一樣不差,陛下可以喝了。」
殷子受這才放心,接過湯藥慢慢喝下。
……
天明之際,雲缺終於與牧青瑤匯合。
牧青瑤將老河那三千人馬帶了出來,三千步兵與鐵浮屠雖然不是同一個兵種,但雙方都是邊軍,配合起來毫不生疏。
其實老河這三千人當中,有不少人曾經是鐵浮屠,只是身殘之後退了下來而已。
得知司天監、刑部與白厭都來相助,牧青瑤信心大增。
距離梨花城還有至少兩天路程,多日急行軍,鐵浮屠能堅持,戰馬可挺不住,牧青瑤下令安營紮寨,休息一天。
由於雲缺的小馬速度太快,別人被遠遠甩在後面,不知還有多久能到。
等了小半天,司天監的人馬盡數抵達。
見到幾位師兄師姐,牧青瑤十分高興,依次見禮後,小郡主鄭重道:
「此次出征,是我私自決定,無論勝敗,皇帝肯定會記恨在心,師兄師姐們肯幫我,我很感激,但我不想連累大家……」
不等牧青瑤說完,閻羅擺手道: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師妹的事,就是師兄的事!此次司天監傾巢而出,不勝不歸!」
閻羅別看挺貪財,為人還是靠譜的。
李玄駒眼圈發黑,氣息微弱的道:
「等旗開得勝,小師妹想著給師兄弄點補充法力的補藥,師兄法力虛弱,快不行了,現在誰也別跟我提傳送倆字,看到傳送陣我就想吐!」
司徒盼晴在旁邊磕著瓜子道:「我覺得三師兄不是法力虛,是腎虛。」
「你閉嘴!瓜子也堵不住你的嘴嗎!」李玄駒怒道。
司徒盼晴立刻一縮脖子,不吭聲了,但瓜子嗑得飛快。
花不謝仍是面無表情的冷漠模樣,道:
「大軍作戰,我們都不如小師妹,此戰一切布置安排,都聽小師妹的。」
眾人齊聲稱好。
牧青瑤再次謝過幾位師兄師姐,將哥哥牧忍介紹給大家。
閻羅李玄駒等人相繼與牧忍打過招呼,客客氣氣。
人家可是阜南王世子,地位崇高,將來是要做王爺的。
牧忍打招呼的方式比較特別,就是點頭,不吭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啞巴,再不就是架子太大。
他這種方式,明顯會讓別人覺得他自傲自大,很難相處。
閻羅李玄駒幾人見牧忍如此冷漠,自然不會過多親近,眾人沒在多留,各自去歇息,等待明日啟程。
本是一件小事,雲缺卻從中看出了玄機。
雲缺發現牧忍剛才點頭打招呼的時候,目光始終停留在花不謝身上,幾乎一眼不眨。
牧忍的目光,雲缺熟悉極了。
這種眼神兒有個統稱,叫做犯花痴。
雲缺在心裡暗笑,一個惜字如金,一個面無表情,你們倆還挺配的。
雲缺湊到牧忍旁邊,道:
「花不謝為人正直,精通辦案,身手又好,乃是司天監的頂樑柱,世子殿下覺得花大人,此人如何呢。」
牧忍直勾勾望著花不謝遠去的背影,下意識的道出一個字:
「好!」
雲缺忍著笑,道:
「既然世子覺得挺好,要不要我幫你們撮合撮合。」
雲缺本是一句玩笑,不料牧忍目光一冷,殺氣騰騰的盯著雲缺。
雲缺還以為這位世子被調笑後,臉上掛不住,要發飆。
畢竟孤僻之人,大多臉皮薄,經不起開玩笑。
結果牧忍一把抓住雲缺的肩頭,咬牙切齒,眼睛瞪得溜圓,看似要殺人一樣,用很小的聲音說了個字。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