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林夜便將如何追查邪道,如何鎖定枯井,以及枯井之下的布置說了一遍。
只是將吳寺覺的事情隱掉了。
這不算撒謊,因為當時的他的確在裝死,他跟吳寺覺根本沒有照面,這一點,即便是吳寺覺最終暴露,當面對質林夜也不怕。
「還真是少年俊傑」,應天奇都嘖嘖稱奇。
隨即,他看了一眼身邊一位女性戰將。
此女是一位醫官,玄級煉藥師,她明白應天奇的意思,當下微微頷首,便走到了林夜身前。
應天奇帶來的人,還真是個個身懷絕技。
林夜坦然站著,任由醫官查探。
女醫官十指翻飛,數根細長銀針便是刺入林夜體內,隨即連續三個手印結下,林夜只感覺體內銀針開始微微震顫起來,一股股力量湧向他的四肢百骸。
大約小半刻鐘後,女醫官收回銀針,查看銀針之上的變化。
隨即才稟告道:「大人,他沒有說謊,他的確中了某種致死毒藥,而他體內的確也有解藥殘留,這才可以活下來。」
「不過……」
「不過什麼?」應天奇眼睛微眯。
「他的恢復能力,確實超過常人許多,一般人,不會這麼快就生龍活虎的」,女醫官道。
應天奇點點頭,這倒也說明不了什麼。
「江宇、聶龍,你們兩個去那口枯井查探,務必小心!」應天奇喝道。
當下兩尊戰將便是領命離去。
應天奇重新看向林夜,讚許道:「你能這麼短時間內查到邪血祭壇,這很了不起,但你們當真沒有尋到那煉血堂的邪魔?」
「應該是追捕邪道的動靜太大,打草驚蛇,邪道已經先一步逃離,那血荊棘之囚,是留下的陷阱」,林夜苦笑道。
如此,應天奇也說不出什麼來,整體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你能輔助吳寺覺控制血毒?」應天奇轉而問道。
「能幫上忙」,林夜只是道。
「應大人,還有什麼疑問嗎,如果沒有,我們要進去了」,李知竹道。
「這治療血毒,我應該可以旁觀吧?」應天奇淡淡笑道。
「血毒兇險,一旦出什麼問題,即便是應大人也負不起責任!」李知竹強硬的道。
「這是不相信我啊」,應天奇斂起了笑容,聲音有些冷。
「應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夫君與楚家的瓜葛,有什麼可裝的」,李知竹卻是毫不客氣的道。
應天奇輕哼一聲,權衡一二,也便沒有再說什麼。
「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們能快些」,應天奇繼續喝茶,聲音平淡。
李知竹咬咬牙,便拉著林夜往裡走去。
不過在走進房間之前,林夜卻一把拉住李知竹。
他以傳音入密之法,將聲音送入李知竹腦中。
「夫人,城主會回頭嗎?」林夜問道。
李知竹美眸瞪大,驚訝於林夜竟然可以直接將聲音送入她的腦海,但馬上就用力點頭,以神念傳音。
「他是一時心灰意冷,才被邪道有機可乘,他心裡一定在後悔,但邪氣影響了他的思維與想法,我必須幫他,幫他找回自己!」
林夜微微頷首。
兩人走進房間,四周都有封印陣法,波動無法傳到外面。
吳寺覺依舊盤坐在白玉石台之上,他身上那些血毒的症狀現在已經看不到了,看上去,就像是血毒消退一般,似乎真的在治療。
但李知竹和林夜心裡都清楚,吳寺覺已經不受血毒侵擾,他自己便是邪道。
「你沒死!」吳寺覺看到林夜,頓時臉色一變。
李知竹之前明明把林夜殺了。
「你倆是一夥的!」吳寺覺怒吼。
兩人合夥把他騙了。
李知竹這麼快從血荊棘之囚出來,已經讓他十分疑惑,現在林夜竟也死而復生,他對李知竹哪還有什麼信任可言。
「寺覺,你胡說些什麼,我只是不想牽連無辜,這才讓他假死!」李知竹急聲道。
況且,現在根本不是管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
「寺覺,你聽我說,現在應天奇就在外面,他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一旦被他知道你的情況,你必死無疑!」李知竹壓低了聲音道。
「應天奇,哼,他以為他能拿捏我?」吳寺覺冷哼。
「可現在這樣的局勢,城主當真認為暴露之後,沒有人能拿下你嗎?」林夜開了口,「如今誅邪大勢所趨,你甚至都出不了這間房,一旦暴露,你即便能逃,又能逃多久?而那時候,這城主府,夫人以及陸凌空他們,會遭遇什麼,城主不會不知道吧!」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吳寺覺怒吼道,他喘息著,情緒波動極為劇烈。
他顯然很清楚墮入邪道所帶來的影響會有多大,太多人會被他牽連。
「寺覺……」李知竹想要說什麼,卻被林夜打斷了。
「城主,你這樣真的甘心嗎?」林夜沉聲喝道。
「你以為你是誰,敢跟我這樣說話!」吳寺覺怒吼。
「你甘心自己的基業就這樣毀於一旦,甘心被人唾棄淪為笑柄,甘心……就這樣輸給區區煉血堂?」林夜高聲大喝。
「換做是我,我是不甘心。」
「這三年我淪為廢物,受盡了屈辱,我不甘心,我從來沒有向他們求饒,乞求他們的憐憫,我現在從頭再來,那些欺辱我的人,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城主,恕我直言,你身中血毒,竟然就屈服了,甚至與給你種下血毒的邪道為伍,向他們搖尾乞憐,我看不起你,你這樣的人,才是廢物!」
「林夜,你住嘴!」李知竹怒道。
「你在找死!」吳寺覺怒吼,他身上的氣息開始不斷爆涌而出,邪氣森森,暗沉的血色繚繞著陰毒之氣。
一隻血色的大手,幾乎籠罩林夜。
「不要!」李知竹急忙喝道,拔劍護住林夜。
林夜卻是神色平靜。
「好厲害的邪功,城主,你現在的力量,可足夠向世人證明你的強大,可足夠為你自己正名?」林夜喝道,甚至動用了傳音入密,讓聲音直接在吳寺覺腦海中炸響。
吳寺覺洶湧的邪氣收斂了一些,他眼中閃過猶豫,閃過掙扎。
「夫君,邪道不是你的路,回頭吧,現在還來得及!」李知竹連忙道,「我和空兒都需要你,沒有你,我們支撐不下去的,就算是為了我們,你也不能向邪道屈服!」
吳寺覺低下頭,他看向自己,渾身邪氣繚繞,甚至皮膚上,都開始出現血色的鱗片,他已墮落至此。
曾幾何時,他心中意氣風發,他想要開創一番偉業,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通通閉嘴,讓那些不承認他的人,懊悔終生!
還有這邪道,也要盡數蕩平!
怎可以,輸給邪道,用這樣的姿態,即便再強大,又如何為母親在楚家爭回她應得的名分。
只會讓人恥笑,只會讓人說賤人生下來的,果然就是雜種!
「可我,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吳寺覺痛苦的道。
他修煉邪功,如今邪氣入體,與邪血共生,如此根深蒂固,他根本擺脫不了邪道。
「我或許能有辦法,只不過……」林夜卻開口。
「無論多難,我們都願意嘗試!」李知竹連忙道,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著林夜。
「呃……我的意思是,你們總不能讓我白忙活吧,要加錢」,林夜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