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一口氣跑到院子裡,坐在一處紫藤花架下,面上通紅,又氣又惱。
剛才她著實被林湛嚇到了,以為他真的種了什麼毒,一顆心揪成一團,結果卻發現他是騙自己的,倒不是說她真的希望林湛出事,只是見他拿這種性命攸關的事開玩笑,結果卻只是為了那種事,她就氣得不行。
她知道林湛其實已經極為體貼了,除了偶爾愛捉弄她一下,其餘時候都好得無話可說。這些日子她有了身孕,不能陪他,他也沒有任何抱怨。
只是這麼大個人,按理說已經該穩重起來了,可他的心思總不在正經事上,一得空便只顧著纏她粘她,實在讓她羞惱不已。
但要真追究起來,她自己也有責任,每次被他磨一磨,心一軟就同意了,於是下一次,他就越發得寸進尺。
可是……要她真的狠下心腸對他,她又如何能做到?
就像現在,這才剛撂下硬話,跑出來一會兒,她心裡就開始擔憂了。
回想他剛才回房的場景,似乎真的有些不對,看他那股難受勁,不像騙人的。
而且現在還不見他追出來,會不會真出了什麼事?
只這麼一想,青柳立刻坐立不安,反正心裡頭氣已經消了,她趕緊又往回走。
林湛坐在桌子邊,一臉一頭的茶水,見她回來,立刻可憐兮兮道:「媳婦兒,我沒騙你。」
青柳看他沒事,心頭一松,再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裡又動搖幾分,「真的?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林湛立刻一五一十道來。
青柳聽後,不敢置信道:「真的是薛琦?她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到底想做什麼?」
林湛看她信了,忙苦著臉裝可憐,「媳婦兒,我剛才真的好難受,差點回不來了。」
青柳看著他,心已經軟了,卻惱他嚇自己,輕輕哼了一聲,「那你現在不是好了?那種藥其實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是不是,你卻、卻要哄我……」
林湛厚著臉皮笑,「我就是想碰碰你。媳婦兒,我沒哄你,晚上就讓我回來睡吧?」
要是讓人知道他被媳婦兒趕出去,面子裡子都要丟光啦。
青柳瞪了他一眼,沒說話。這便是默認的意思了。
林湛便又黏黏糊糊地湊過來。
青柳皺眉道:「這件事要跟娘說一聲,那薛琦越來越過分了。」
之前就沒安好心地把王嫣然往她院子裡帶,現在竟然還膽大到給林湛下藥,要塞丫鬟給他了。別說她只是林湛表妹,就是親妹妹,也沒有把手伸到兄長房裡去的規矩。
林湛點點頭。
青柳又道:「你……你把她丟在那水榭裡面,不會出問題吧?有沒有別人看見?」
她知道這藥不會出人命,所以不太擔心,只當讓那薛琦自作自受一回。
只是不知道林湛跟那丫鬟去水榭的時候,有沒有外人看見,若到時候鬧起來,扯上他,就不好了。
林湛道:「沒事,我看了,出了她和她丫鬟,沒別人。」
青柳安了心,想起林湛剛才的情狀,又有點好奇,紅著臉小聲道:「那個藥,真的有那種效果?對女子也有效嗎?」
林湛唔了一聲,喉嚨動了動,「媳婦兒,你是不是也想——」
青柳忙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急道:「你、你別亂說,我就問問。」
林湛咧嘴笑了笑,在她手心親了一下,又抓在掌中,攤開來細看。
媳婦兒手掌肉肉的,掌心有些紅,而且多了幾個繭子,是這些日子打磨珠子做絹花磨出來的。
他道:「媳婦兒,你別做絹花了,等回去辦個作坊,讓別人給你做,要多少有多少。」
青柳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幾天已經做得少了,不過我想給外祖母做一朵牡丹花,給舅媽做一朵芍藥,這兩朵總要我自己來。」
林湛道:「我幫你磨珠子,媳婦兒,你也幫幫我唄。」
青柳疑惑道:「幫什麼?」
林湛將身子轉過來,露掩在桌下的下、身,那頂起的小帳篷還沒消下去呢。
「你、你——」
林湛露齒一笑,把媳婦兒的手拉來往自己褲子裡伸。
唔,雖然媳婦兒的手長了繭子,不過好像更舒服了呢。
兩人在屋裡胡鬧了半下午,快到晚飯才出了房門,薛氏也才剛回來,臉色有些奇怪。
她把林湛和青柳叫到屋裡,問:「湛兒,你下午有沒有去外頭大花園?」
青柳和林湛對視一眼,道:「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正有一件事要與您說一說。」
她便把下午的事一一說了。
薛氏聽後,半晌才冷笑一聲,「自作孽,不可活。你們不知,這裡面除了薛琦,還有她娘孫姨娘的一份功勞。」
原來下午薛氏正在錢氏房中喝茶,孫姨娘突然進來,說她侄女出門去半天沒回來,剛才聽人給她傳話,說看見是林湛把那丫頭帶去水榭里了。
那叫蓮兒的丫頭其實是孫姨娘娘家侄女,來薛府當差,實則抱了勾上薛瑜的打算,只是薛瑜跟個小孩子一樣,至今對男女之事也不開竅,那蓮兒眼看年紀十六七歲了,心裡慢慢著急起來。這次薛氏帶著丈夫兒子回娘家,她見了兩位年輕力壯的表少爺,心裡也有了些小心思,正好與孫姨娘和薛琦的打算不謀而合。
薛氏一聽孫姨娘的話,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可孫姨娘在錢氏院子裡就哭鬧起來,尋死覓活的。
薛氏聽得不耐煩,索性讓錢氏一起走一趟。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水榭里去,走近了,裡頭當真傳出一點動靜。
薛氏面上微微一僵,孫姨娘則有幾分得意。
薛氏不信自己的兒子真會幹出這種混帳事,當下就讓人砸門。
大門一開,裡頭不見林湛的身影,只有薛琦跟一個丫鬟,兩人抱成一團,衣衫不整。
錢氏一愣,立刻就讓人把門關上,讓年輕的丫鬟都退下,只留了幾個婆子。
她看向孫姨娘,還未說話,就見她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不知真暈假暈。
薛氏看了一場笑話,知道她嫂子接下來有的忙,便先告辭了。
青柳吁了口氣,「幸好阿湛不在,娘,你說舅媽會怎麼處理?」
薛氏道:「能怎麼辦?雖說不是她親生的女兒,可她作為嫡母,出了這種事,總要想辦法掩飾太平。不過……」
薛氏頓了下,又道:「薛琦那丫頭和她娘幾次三番尋咱們的麻煩,我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們。」
青柳試探道:「那娘的意思是?」
薛氏擺擺手,笑道:「你安心養胎就好,這事交給我。」
又虎了臉對林湛道:「日後多陪陪你媳婦兒,別總在外頭晃蕩了。」
林湛鬱悶地點了點頭,他倒是想整天陪在媳婦兒身邊,可是媳婦兒不讓呀。
次日給薛老太太請安,就沒見孫姨娘和薛琦。
薛老太太問起,錢氏只道她們二人染了風寒,要在屋內靜養。
實則她已經將那母女二人禁足,只是老太太年紀大了,這種荒唐的事怕刺激了她,所以沒說實話。
昨日在場的那些人,她都勒令她們不許傳出去,不過沒幾天,外頭還是有了些風言風語。
錢氏原本要追究,等薛氏找她談過一次後,她就只裝作不知道了。
一個是總給她惹事的庶女姨娘,一個是與她親近又得婆婆丈夫寵愛的小姑,該偏著誰,自然不必多加考慮。
於是在她的默許下,外頭的流言傳得越發難聽。
沒過多久,與四小姐定了親的柳家上門退親。
孫姨娘得了消息,這回真是在自己院內一哭二鬧三上吊,哭著喊著要見薛老爺,說是錢氏害了她們母女。
薛老爺只把這事交給錢氏處理,並不過問。
於是為了避風頭,幾日後,孫姨娘和四小姐因生了病,被送去莊上靜養。
青柳得知這事,心情有些複雜。
林湛這幾日得了空,就在屋內陪她,幫她磨了一小捧圓潤的珠子。
青柳輕聲道:「娘有沒有說,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雖然這裡熱鬧,可這裡也有許多家裡沒有的是非,她想家了。
林湛道:「要到中元節過後吧,娘想祭完外祖父再回去。」
青柳點點頭,現在已經快六月了,中元節也就再過一個多月的事。
「對了,上次你寫信回師門,有回音了嗎?」
前兩日王嫣然來了一趟,青柳看她又消瘦了些,這段日子,小王夫人給她相了好幾戶人家,已經迫不及待要將她許出去了。
林湛撓撓頭,道:「不應該啊,我算算日子,差不多有人來了。」
難道他那群師弟們真的這麼清心寡欲,一個個要當和尚去,送上門的媳婦兒都不要?
看他們也不像啊,一個個跟頭餓狼似的。
正說著,珠兒進來,道:「少爺、少奶奶,府外來了位客人,說是少爺的師弟,管事打發人來請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