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找過。可是他派去那麼多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有一點消息。
他只知道有這個東西存在,可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血煞是動物還是植物。
可是,這麼難找的東西,連他這個皇上都找不到的東西,宮冥卻找到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生氣,會嫉妒,會覺得宮冥比他強。
可是現在,他切切實實找過之後,才知道這個東西有多難找。
時間還早,城門口沒有多少人,皇上站在路邊,就特別顯眼。
墨瀾早就看到前面有人,而且看架勢,是在等他們。
只是這人,看上去怎麼這麼面熟?
「王爺,前面有人在等咱們。」
眼熟,但是又一時想不起。墨瀾拽了拽馬韁繩,放慢了速度,順便稟告宮冥。
「是皇上。」宮冥連帘子都沒有掀,就猜到等他的人是誰。
在京城,他的勢力不少,可都不是明面上的,不會有人這麼明目張胆的站在城門口等著他。
那麼來人就只有一個可能。
是皇上或者是宮裡的人。
而若是宮裡的人,不會那麼大譜的站在那等著他們過去,而是會迎上來。
所以,只能是皇上本人。
如果墨瀾都沒有第一眼認出來,那麼,那個人就是偽裝過的皇上。
宮冥想的原也沒錯,只是當他下車看到皇上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
皇上沒有他想的那樣複雜的偽裝,而是,只換了一套衣服。
卸下繁雜的龍袍和皇冠,只一襲青衫,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儒生,有些花白的頭髮隨意的一束,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先開口。
宮冥一愣,總覺得眼前的人,變化有點太大。
此時的皇上,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簡單的裝束,筆直的腰背,竟是比金鑾大殿上的人,更年輕了些。
「臣弟恭喜皇兄了。」
從氣色上看,就知道皇上現在已經好了。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宮冥一眼,這眼神里,有壓抑後的激動,有刻意弱化後的感激,甚至還有一絲情感,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兄弟之情。
他抬起手,在宮冥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個純黑色的木盒。
「此去滇南,危險重重,朕,祝你凱旋。這個你拿著,元和境內,如朕親臨,各州府縣衙,大小官差,任你調度。」
宮冥的本事皇上自是明白,而且他心裡也清楚,這元和,有不少人是宮冥的人,就算沒有他的令牌,以宮冥的手段和關係網,也沒有他調不到的人。
他這樣做只是想告訴宮冥,他承了他的情,接受了他尋找血煞的恩,也表明了他現在的決定。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兄弟相爭,他信他了。
「臣弟多謝皇兄幫忙,就此別過。」
宮冥點頭,收好木盒,朝皇上一禮,轉身回了馬車。
皇上的改變,他心裡很高興,可是,他是個冷情的人,做不來相擁而泣依依惜別那一套。
九輛馬車,緩緩的穿過城門,在朝陽下,越走越遠。
而皇上,一直站到看不見他們的影子。
一直站到他身邊多了一個影子。
「皇上,屬下送您回宮吧。」街上人越來越多了,會有危險。
「朕,走回去。」
他貪戀皇權數十年,卻從來沒有出來走走,看看他治理的天下,是什麼樣的,看看他的子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隱衛不敢反抗,再次隱身退下,暗中保護。皇上抬步朝大街上走去。
早點鋪子,已經漸漸熱鬧起來,有的坐在凳子上,吃著熱氣騰騰的餛飩,有的蹲在路邊,手裡只有兩個饅頭。還有著急趕路的,匆匆讓老闆給包幾個包子餅子,邊走邊吃。
透過騰騰的熱氣,他看到他的子民,滿足的樣子。
真好。
他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幾個毫無形象,蹲在路邊啃著饅頭的人,比他大殿上口若懸河跟他說國泰民安的官員要真實的多。
「小寶兒,你先吃點東西,吃完祖母送你去學堂念書。」
一位上了年紀的婆婆,拿著銅板買了兩個肉包子塞到還有幾分睡意的小男孩手上,一邊催促著,一邊拉著他趕路。
「這位大嫂,學堂在哪?」
京城裡有學堂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些都是大戶人家,有錢子弟能去的地方,什麼時候收這些百姓了?
「哎呦,您是個夫子吧?看著就是個有文化的,咱要去的學堂,是去年皇上命冥王爺親自督辦的希望學堂。」
「希望學堂?」
這個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而且,還是他建的?他什麼時候讓人建這個學堂了?還是宮冥親自督辦的。
「沒錯,就是這希望學堂。冥王爺說了,寒門子弟,也有讀書的權利。這希望學堂,就是咱老百姓的學堂。」
老婆婆一說起這個,就挺直了腰杆,他們家雖然窮,可是不能苦孩子,書,一定要念。
看著老婆婆拉著孩子匆匆離開的背影,皇上突然想起,之前是有大臣遞過奏摺,說是冥王爺私建學堂,動機不軌。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