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錦繡將天下第一樓的護衛甚至小二都招了過來,將人分成三個小隊,輪流值夜,輪流休息,將這些貨護的滴水不漏。可把暗處的人給急壞了。
「老大,主子讓再查一遍,可是這個架勢,咋能查?」一個人壓低聲音說到,臉上有些急躁。
被喚作老大的人臉色也不好看,又要查又不能打草驚蛇,這讓他怎麼下手?
「等。」現在除了一個等字,也沒別的法子了。
黑衣人重新低下頭,警惕著周圍的情況,一瞬不瞬的看著院子裡那些有模有樣轉來轉去的臨時守衛,一臉的無可奈何。
只可惜他們低估了天下第一樓辦事認真的勁頭。錦繡說守通宵,那絕對是不會少一秒鐘。
眼看著天都快要亮了,第三班已經上崗有一會了,還沒有一點機會,黑衣人只好先回去了。晚上都沒機會,白天更不會有了。
房頂的人前腳剛剛離開,下面一本正經巡視的人就停下了腳步。接著,前兩班的人,以及屋子裡本來睡得正香的暗雷等兄弟,就快速的奔向馬車。
他們動作一致,將馬車底部的機關暗鎖打開,從裡面將東西拿出來。
那些東西,正是山谷的林家軍從君家祠堂寶藏庫拿出來,又被人整理好的金銀細軟,經史典籍,以及一些其他暫時用不上的東西。盞茶的時間都不到,馬車就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院子裡的人,也都不見了蹤影。
天下第一樓的密道里,暗雷指揮著他帶過來的兄弟以及卸了假人皮面具的幾個人有條不紊的在皇宮的地下溜達著,將一大批皇上,甚至天下人都眼紅卻求而不得的東西悉數放在先皇留下的那個秘密地下國庫里。
早上剛開業,就從外面進來兩個要吃早飯的客人。這倆人每人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呵欠連連的,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客官,我們這才開門,可能要慢一點,您二位擔待著,小的這就去催哈。」小二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笑著招呼客人。
只是看著這樣的店小二,倆人心裡都犯了嘀咕。
同樣是熬夜,為啥他倆困的跟死狗一樣,這店小二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哎我說小二。」二人叫住轉身要走的店小二。
「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啊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有什麼特別的提神醒腦的東西?就是讓人喝一口不困的?」
他也就只能想到一個可能了,那就是他們喝了什麼東西,才能這麼清醒。
「呦客官,還真讓您給問著了,我們這天下第一樓啊,還真有這提神醒腦不犯困的東西,不過可不是喝的,是吃的。」
「快快快,拿來拿來,大爺我都要困死了。」說話的人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催到。
沒一會,店小二就端了些東西上來,看著特別好看,紅一圈綠一圈的。
「這……叫個啥?還挺好看的。」
「客官,這叫紅綠蝦卷。」小二把東西放下後就去做事了,而桌子邊的兩個人,看著那盤紅紅綠綠的東西,頓時流了口水。
在房頂吹了一夜的冷風沒睡覺的人,不管看到什麼吃的,恐怕都要衝過去啃幾口,更何況這麼好看的東西。二人同時伸手,一人拿了一個就往嘴裡塞。
阿嚏,阿嚏,阿嚏……
整個天下第一樓都聽得到的噴嚏聲,瞬間響起。嚼了一半的倆人,早就將嘴裡的東西吐掉,眼淚鼻涕的扶著桌子打噴嚏。
「水……水……」他倆趁著噴嚏的空擋,朝外面喊著。
「來了來了,客官你要的水。」小二拿著水壺一溜小跑。
一人連倒水的功夫都等不了,奪過水壺就喝了起來。
呸呸呸
剛灌了一大口,就覺出這水不對,他連忙吐了幾口,可是大多數還得被他咽了下去。嗆的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著特別噁心。
另一個人以為他只是嗆到了,也沒多想,奪了水壺就往嘴裡灌。看的店小二一頭黑線……
呸呸呸
嘩啦,桌子就被掀翻在地,被稱作紅綠蝦卷的東西滾到地上,散了開來。
哪有什麼蝦?不過是米飯夾了一層紅辣椒,又加了一層芥末。水壺也摔碎了,裡面的水撒了出來,白白的胡椒粒調皮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叫你們掌柜的來。」倆人又是咳嗽,又是噴嚏的折騰了半天,終於沒那麼嚴重了,開口就怒氣沖沖的叫掌柜。
「客官這回可是精神了?」錦繡瞥了一眼翻倒在地的桌子,以及碎了的杯盤碗盞,含笑著問到。
「哼,掌柜的,今日你不給個交代,可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吃了這麼多苦頭,要是能咽下這口氣那就有鬼了。
「兩位客官,我們可都是按照您的要求上的,這兩樣,可是店裡最醒神的了。你也知道,我們這行的,工作累還熬夜,夥計們平日裡都是靠這個醒神的。」錦繡收了笑臉,朝後面喊了一嗓子。
「小柱子,你來一下。」
「哎,來了掌柜的,啥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小跑著跑過來。
「哎呀,我的醒神蝦卷,咋掉地上了。」說著,就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看上去還算完整的,也不嫌髒,放嘴裡嚼了幾下就咽下去了。
「這下精神了,昨晚沒睡好,正想去廚房拿一個吃呢。對了掌柜的,你喊我啥事啊?」
小柱子把嘴裡的東西咽了,又問了一句。
「啊沒什麼事了,對了昨晚上李將軍點了名要這紅綠蝦卷,你去後廚看看,做好了早點給老將軍送去。千萬囑咐老將軍,這個東西雖然見效快,但是比較刺激腸胃,少吃為好。」錦繡拍了拍衣襟,一邊說著話,一邊用餘光看了那倆人一眼。
「哎好嘞,我這就去。」
小柱子腿快,一眨眼就跑出去了,又剩下冷著臉的錦繡和那倆兩臉懵比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苦難言。
「兩位?」錦繡叫了一聲,語氣有些冷。任誰一大早剛開門就被人掀了桌子碎了盤子碗碟的,也高興不起來。
「哈哈,那啥,阿嚏,掌柜的,我們兄弟倆昨晚沒睡好,有點懵,剛剛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那倆人一邊揉著火辣辣的肚子,一邊捏著火燒火燎的嗓子,朝錦繡塞了兩張銀票,就往外跑。
一百兩一張,一共兩百兩銀子。錦繡冷笑一聲,昨晚大家熬了大半夜正沒處撒氣呢,就來了倆炮灰,她要是不給點顏色,還真當她這天下第一樓是大城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後面小柱子喝了催吐的東西吐過之後,正咬著白饅頭搖頭晃腦的看熱鬧呢。
「辛苦你了,難受不?」錦繡問他。
「沒事掌柜的,你放心,我味覺失靈,這點小事難不住我。不難受不難受。」小柱子大咧咧的擺擺手,咽下最後一口饅頭,就去幹活了。
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可是地下,依舊是黑洞洞的。
暗雷帶著兄弟們關上面前的門,卻許久都沒動。他們帶的東西已經不少了,不說富可敵國也是價值連城了,可是王爺讓他們放東西的那間暗室里,已經存在的東西可遠遠不止這麼多。他們心裡想著,王爺是多信任他們,能將這裡的密道以及開門令牌都交給他們。
「副閣主,你說王爺就不怕咱們見利忘義,把東西都拿跑了?」一個臉上蒙著黑布的人兩隻眼睛還釘在門上,嘴裡喃喃的問著,既是在問暗雷,也是在問自己。
暗雷似乎想了一下,「你會麼?」
「不會,誓死忠於王爺。」不止問話的人,還有其他所有在場的人。他們聲音不大,卻堅定不移。語氣里有難掩的激動和感動。
「走吧,我們得儘快趕回客棧,免生事端。」暗雷轉身欲走,可是卻又停下腳步。
「副閣主?」見暗雷說走又不走的,大家都有些疑惑,可是剛說出副閣主三個字,就都默契的閉上了嘴,就連呼吸都放緩了。
牆壁的一側,竟然有聲音,那聲音竟是像有人在挖土。
這可是皇宮地下密道,怎麼會有人挖土?沒聽說最近皇上有在修建密道啊,而且聽聲音似乎只有一個人,力氣還不大,絕對不是宮裡的人在修建什麼。
莫非是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暗雷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若是如此,恐怕王爺的私庫就保不住了。他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怎麼辦?暗雷的大腦飛速的轉動,想著一切可能以及應對,可是想來想去,卻越來越亂,毫無頭緒。
裡面挖土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半天也沒有動靜。
「留兩個人跟我在這,其餘的先回去。」暗雷沉吟了一下,吩咐了一聲。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其餘人點了個頭,無聲的退了出去。
大概過了盞茶的功夫,挖土聲伴隨著及其細微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聽起來,似乎已經距離牆壁很近了。這條暗道的兩側,不是磚石結構,而是硬土,若是硬要挖,也不是挖不通。
三人看著牆壁,聽著聲音,糾結著到底是就這樣等著裡面的人把牆壁挖同,還是他們動手進去。
就在他們舉棋不定的時候,裡面的聲音又停止了,而且,還有衣服摩擦土地的聲音,裡面的人,回去了。
「挖!」暗雷當機立斷。不管裡面的人是何目的,此處距離王爺的私庫都太近了,他們不能任其再挖下去,雖然這次回去了,可是他們不能保證沒有下一次。而他們又不能一直在這裡等著。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裡面的人動作很快,他們很快就聽不到聲音了。他們拿著手裡的短刀和隨身利器,按照剛剛聽到聲音的方向,挖了起來,果然沒有一會,就挖空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狹窄的小路,只能容許一個體態纖瘦的人跪著爬。
好在他們常年練武,身形都不胖,跪在地上,勉強也能前行。暗雷在前,一人在後,留下一個人在原地等著,以防有什麼變故。
越是往前爬,路面就越是平坦,明顯是已經被跪爬過很多次了。暗雷明白了,一定是那人每次挖一點,這樣多次以後,就形成了離開始的地方越近,地面越平坦的境況。
前面到底有什麼在等著他?暗雷攥了攥手心,繼續向前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