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玄希道長的同門師妹,也是他的心上人。他師妹想讓玄希將人交出來,大家分了寶藏,可是他不願,就打了起來。他不願傷到心上人,就成了被打的那一個。」
這樣一說,林兮兮就明白了玄希道長為什麼會受傷,還要那麼重的心魔。被心愛之人所傷,不僅是身體上的傷痕,心裡更是被傷的千瘡百孔。
「那他師妹現在人呢?」
「死了,死在了道長的手上。不過不是他殺的,而是她自己自殺。」林忠的臉上,又凝重了幾分。
「自殺?為何?」這個答案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一般的壞人,不是都惜命怕死麼?怎麼會自殺。
「道長的師妹,也是個要強的,她想要分寶藏不是為了發財,是想要跟玄希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玄希不願意,還把你給送走了。所以她氣憤的也送走了一個人。不過她的實力不如道長,將人送走之後,就已經不行了,等道長到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氣絕而亡。」
林忠嘆了一口氣,眉間的擔憂越來越深。
「什麼?他們也送走了一個人?也是去了兮兒去的那個世界麼?」宮冥的心跳都漏了幾拍。一想到這些年兮兒的身份,一直有一隻老虎在虎視眈眈,隨時想要害她,他就恨不得想要殺了那個人。
「沒從,他們送走的,正是大皇子的親生兒子。他隨了大皇子化成的常姓,起名常沖。」
常沖?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宮冥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一下子想了起來。
是葉傾揚之前給他傳信的時候有提到過,說是滇南附近有個大望村,那裡有個勢力很大但是從未露面過的人,就叫常沖。
「岳父說的這個常沖,可是大望村壹日月的主人,常沖?」
「正是。這次我去滇南,在大望村帶過一天,正好看到那座宅子,正是壹日月。」林忠不知道為什麼宮冥會問起這個,但還是肯定的告訴他,正是那個常沖。
「冥兒可是認識此人?」
「不認識。」宮冥搖了搖頭。
「我認識!」林兮兮突然出聲,語氣里的冷,比外面的白雪還要冰上幾分,比河心的冰,還要寒上幾度。
「兮兒,你說什麼?」宮冥一驚,根本就不知道林兮兮什麼時候認識了這個人,她沒有去過滇南,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怎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認識了個叫常沖的。
「你沒聽錯,我認識這個人。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另一個世界。」
林兮兮心裡一痛,之前被扎過的心口,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汩汩冒血。
另一個世界!宮冥的拳頭猛然攥緊,「那他,有麼有欺負過你?」
「只不過什麼?」林兮兮的表情讓宮冥和林忠都有些吃驚。那麼邪魅狠辣的表情,他們還是第一次從林兮兮的臉上看到。
「只不過到最後,他一支匕首要了我的命。」林兮兮自嘲,原來仇人一支就在她身邊,而她竟然一點防範都沒有,不但任由他把自己給殺了,還連累了老大他們。
沒錯,這個常沖,正是給了林兮兮致命一擊的蛇膽。
「你怎麼知道是他?」宮冥問到。
「因為壹日月這個名字,是我起的。那時候我們約定過,將來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叫壹日月。沒想到,他回來這裡,竟然還記得這個名字。」林兮兮眼前浮現了老大臨死前拼命想要通知她小心的表情,心裡酸的想哭,可是
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哭不出來,不知道是年代太過久遠了,還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有些不記得傷心難過的滋味了。
宮冥不知道要怎麼勸林兮兮,只是將她抱著,用自己的體溫,來包裹住懷裡身子冰涼的小女人,給她溫暖。
「都過去了,我沒事。」林兮兮笑笑。
原來自己一直認為的兩世為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死而復生,而是被得道高人逆天改命了。兩世都是她自己,沒有什麼原主,也不是別人的爹娘。
「爹爹。」她從宮冥懷裡鑽了出來,一頭撲進林忠的懷裡。
「所以我上輩子的父親的照片,跟你一模一樣,是真的是你,對麼?」她鼻子有些塞,說起話來瓮聲聞氣,悶悶的。不過心裡卻是高興的很。她一直都是個有爹娘的孩子。有那麼多人,為了保護她,失了性命。現在,不是她傷心任性的時候。
玄希道長說送她去異世,是為了學點東西,來應付這邊的攻擊。可是沒想到,百草鎮那邊也送了人過去,還好巧不巧的跟她共事一場,兄弟相稱。她會的,蛇膽都會,她不會的,也許他也會。她莫名覺得有些事,細思極恐。
「沒錯,是我。道長畫了我和你娘給你帶上做個念想,可是你娘的那張,不知道為什麼,帶不走,就只帶走了爹爹的。」林忠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打開給林兮兮看。
「你看,就是這張,這個就是你娘。」
畫中的女子,跟她容貌八分相似,比她更具神韻。一身紫色羅裙,看上去尊貴無雙。
這個,就是她娘親啊。她的手緩緩的抬起來,落在畫中人的面龐,輕輕的摩挲了一下,眼角滑下一滴淚來。
「乖女兒,不難過,你娘她,很快就會回來了。」這幅畫在林忠身上多年,卻鮮少打開看。他怕看一眼,就忍不住放下一切,不顧一切的跑去滇南。如今在看,容顏依舊,美人卻不在身側多年。
「嗯,不哭。我們準備去接娘親回來。」林兮兮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從林忠懷裡退出來,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痕,卻堅毅清雋。
欺她者,雙倍奉還。欺她父母者,斬草除根。
「師嫂,人員都安排好了,我和軍師晝夜交替,一共分了二百個小組,每組一百人。白天一百組,晚上一百組。其餘人留在這裡修建倉庫,分類整理,你看成麼?」
葉傾揚人還沒進屋,師嫂就喊出了口。
「交給你們,就由你們負責。你們自己拿主意就行。只要三天內搬完就行。」林兮兮看著先跑進來的葉傾揚,以及身後緊隨的林書說到。
「好,那現在就開始搬。前十個負責記錄的小組墨瀾已經帶過去了。」林書說到,臉上的激動之色那麼明顯,讓人想忽視都難。
「既然如此,爹爹,冥,我們也去看看吧。」林兮兮拉著林忠和宮冥,隨著林書也葉傾揚,朝著外面走去。
同時,在千里之外的滇南,一個瘦的皮包骨頭,乾屍一般的老婆子,慢慢的睜開了自己乾涸不已的雙眼,好半天之後,才找回焦距。
她的嘴裡,發出鋸木頭一般粗啞的聲音。
「天命之女,宿命所歸,這都是命,命啊。師兄,師兄,我……好……後悔!」一句話說完,她竟然雙腿一蹬,咽了氣。
守著她的小丫鬟此刻在外面正笑著跟別人聊著天,對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不知道的是,現在的笑,將是她此生最後一次愉快的表情。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好東西。就連負責登記的文員,都一直是雲裡霧裡,時不時的掐自己一下,來確認眼前的事是不是真的。
說是晝夜互換,可不管是林書,還是葉傾揚,他們誰都不肯休息,一直在坐鎮指揮安排調度,所以搬運工作一直進行到現在,也沒有出現紕漏。
等到他們將最後一支武器搬出來的時候,原本穩固的大山,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這讓大家有些措手不及。葉傾揚等人一邊將離大山最近的普通士兵丟遠一點一邊大罵,「不是說好的三天麼?怎麼還沒有滿三天就開始塌?」
宮冥和林兮兮聽見響聲,立刻趕了過來,就見葉傾揚身上都是灰塵,甚至還有碎石,手裡提著一個,瘋一般的朝著他們奔了過來。
「坑人啊師嫂,君家老祖宗忒坑了。我們剛搬完山就開始塌,一點準備都沒有。」葉傾揚將手上提著的人丟在地上,就差抱著林兮兮的大腿大聲痛哭了。救了半天的人,累死他了。
林兮兮本來也奇怪為什麼山會提前坍塌,可是當她聽到葉傾揚說剛剛搬完,她就明白了,這機關根本就不會像石碑上說的那樣是滿三天才會塌,而是只要裡面的東西一被搬完,馬上就會塌。正如葉傾揚所說,君家老祖宗,確實挺坑的。
大望村,壹日月。
「公子。」一個家奴打扮的人,恭恭敬敬的彎著身子,雙手捧著一封信,呈給他面前的男子。
男子轉過身,視線落在那封信上。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卻在封口那放了三根美麗的鳥羽。男子拿起那封信,「下去吧。」
家奴依言離開,獨留男子一人在原地,拿著那封信發呆。如玉的臉上,情緒難辨。
常沖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可是沒想到這麼快。她……不是才回來幾個月麼?他甚至還沒有準備好,要如何去做。一想起父親的那些話,他就有一種從內心往外的抗拒。
他已經傷了她一次,難道還要再傷第二次?
他喃喃叫了一聲,小衣……
手裡的信連帶著信封,化為灰燼,一起隨著風,飄散在空氣中。
「啊嚏!」林兮兮鼻子一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裡嘀咕著,這是誰在罵我還是在念叨我?
「這麼了?不舒服?」宮冥嘴裡問著,手已經放在了林兮兮的額頭。
「沒有,鼻子有點癢而已,可能是這兩天沒休息好。」林兮兮甩甩頭,將腦子裡的懷疑壓下,對宮冥笑了笑。
「帶你去休息。」宮冥一聽,二話不說,拉著林兮兮就朝著他們休息的房間走去。儘管林兮兮說不用,他也沒有停下腳步。
直到林兮兮躺在床上,宮冥壓下來的時候,林兮兮才注意到他臉上的神色。
是生氣。
「你……怎麼了?」林兮兮有點不明所以,開口問他。
「還問我怎麼了?」宮冥懲罰的在林兮兮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語氣不怎麼好的反問了一句。
林兮兮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這火氣是從哪來的啊?
「我做錯了什麼麼?」她用手將宮冥的臉扳正,認真的問到。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無意中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