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冥環視了一遍又一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一股濃濃的不安瞬間席捲了他,他的雙腿,開始不自覺的往前狂奔,只是奔出了二倍的距離,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漫無目的的尋找,只會讓事情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有百害而無一利。
最後,他仍然回到擊殺刀疤男的那個地方,站在那個有新痕的樹旁,直視前方,算著距離,飛身過去。
面前的樹比其他的樹都要粗一些,但是因為品種一樣,也沒有那麼顯眼。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樣東西,嵌在樹皮里。
紅色的寶石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顯眼靚麗一些。他記得這個珠花,是林兮兮的。雖然她從來都沒有帶過,但他卻見她拿出來過。不會有錯。
只是這珠花,為什麼會在這個樹皮上,可是人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在這個樹上留下其他痕跡?
他想了半天,總覺得有一些事情被掩藏了起來,而他好像錯過了。他繞著這棵樹,足足走了三遍,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因為擔心林兮兮的安危,宮冥的心裡有些焦躁。啪。他一拳頭懟在樹上,這棵幾十年的樹,竟然被他的拳頭砸凹進去了一塊。
大樹被他的拳頭震的晃動了兩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上面的樹枝搖晃的聲音,可是仔細聽上去,卻是從地下傳出來的。確切的說,是大樹根部傳出來的。
宮冥感覺到了腳下地面的顫動,可是他卻沒有離開。他在等,等著這裡隱藏的東西現身,而這隱藏的東西,也許就是林兮兮突然不見的真正原因。
嘩啦嘩啦,堅硬的地面突然像是沼澤地一樣軟了下去,在他站著的地方,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轉的越來越快,很快就吞沒了他的半條腿。
宮冥仍然沒有反抗,任由這個漩渦將他一點一點的吞沒,一直到原地消失。地面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碎石,凍土,甚至樹上掉落的枯枝。沒有人能看得出,這裡剛剛有一個漩渦,吞沒了一個人。
地下的世界是黑暗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可是這難不倒宮冥。他的眼睛,能看得清地下的一切。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地面之下,另有玄機。
他現在站著的地方,是一條路,他的兩旁,是整整齊齊的建築,風格跟北關地區的風格不太一樣,也跟元和都城的相差甚遠。不過通過建築的外飾,還有牌匾,他看的出,這是一座城。一座建在地下的城,一座空城。
儘管他兩邊,有府宅,有商鋪,有酒樓,甚至有妓館,可是獨獨缺了人。這裡沒有一絲的人氣,是一座地地道道的死城。
宮冥的視線從一側慢慢的移動到另一側,在這裡,除了死寂意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包括危險。
他慢慢的往前走,沿著腳下的這條街,一直走到盡頭,卻發現。盡頭的兩邊,仍然是筆直的路,依然林立著各種各樣的建築。
即便是他,都覺得渾身不舒服,這裡太過詭異,太過死寂,讓人莫名的恐懼。他想,若是林兮兮真的在這,恐怕是會害怕的吧。
他從懷裡拿出一根碳條,這是他為了方便林兮兮寫字,特意準備好放在身上的,現在剛好用來做標記。他在牆上畫了一個箭頭,指明自己前進的方向。這樣一來,他就不會原地瞎轉,浪費時間。
等他走了第八條街,畫了十幾個箭頭,手裡的碳條短了一大截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建築。
與其說是建築,倒不如說是一個標識。因為那裡,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座碑。
不是墓碑,而是解說這座城的石碑。
石碑高度跟他的身高差不多,寬度則有一米左右。
上面的文字是元和的文字,只是字體,不是現在盛行的。
石碑雖大,字卻不多,只有正中寫著四個大字。
地下空城
看來,這座城建的時候,就是這個定位。一座建立的不見光的地下,沒有人居住的空城。
只是這座空城的意義是什麼呢?
石碑上找不到其他的東西,宮冥只好接著往前找。
與此同時,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有兩個人,在他剛剛走過的路上,走著。
「王妃,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有人氣?」
墨瀾謹慎的環視了一遍,雖然什麼都沒發現,可是卻有一股明顯的氣息,是屬於活人的氣息。這個發現讓他既高興又有些緊張。
緊張的是他無法判斷這個人是敵是友,於這個地下城是否有什麼淵源。如果非友,他能不能護得了王妃。
「嗯,除了我們,這裡還有一個人。」林兮兮也發現了,她閉著眼睛想了一下,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感。她心念一動,就到了牆邊,一塊磚一塊磚的看。
「是王爺,王爺來了。」林兮兮伸手食指,正觸在牆上那個用碳條畫的箭頭上。
「沒錯,是王爺,這個箭頭,是王爺畫的。」這種箭頭,乍一看跟普通的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冥王府的人都知道,箭頭尾部的那條線,不是偶然的存在,而是王爺的習慣。
箭頭旁邊,還有一條線墨瀾說,這條線代表著箭頭畫的先後順序
「我們順著箭頭的指示方向,先找到王爺再說。」林兮兮一掃莫名其妙掉下來的焦急,有了些許的急切。
「是。」墨瀾也有些急,這個地方詭異無比,還是先找到王爺再做打算。
就算是順著箭頭,林兮兮和墨瀾走了幾條街,也沒有發現宮冥的身影。
「王妃,屬下試試看聲音能不能傳到王爺那邊。」墨瀾解下劍鞘,在牆上試著敲擊了一下。
周圍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回聲都沒有。
墨瀾這才放心的在牆上,敲擊起暗號來。
宮冥的碳條,此時只剩了一個一小節了。他正在牆上畫著一個新的箭頭,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凝神順著聲音的方向,仔細的聽著。
聲音不大,可是足以讓他聽得清敲擊的節奏。
沒有讓林兮兮和墨瀾等多久,宮冥就出現在了街尾,他站在那裡,和林兮兮相視一笑。彼此平安,甚好。
「小心!」
宮冥突然臉色一變,身子就朝著林兮兮撲了過來。他清楚的看到,她後面的那面牆,突然發生了變化。
青灰色的石頭牆一下子柔軟的的像一塊布,朝著林兮兮包了過去。
就在宮冥出聲的同時,墨瀾和林兮兮也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危險。身體比腦子更快,墨瀾在感受到身後的壓迫感的同時,手中的劍就已經揮了過去。劍尖在青灰的石頭上,劃出一道火花。哪怕現在那道牆柔軟的像一張麵餅,可是質地依然堅硬的刀槍不可摧。
林兮兮迅速轉身的同時,袖箭已經密雨般爆射出去,撞擊到牆面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落在地上,再被牆面推著朝著林兮兮靠近。
像是有意識一般,牆想要包住的對象,就只有林兮兮一個。墨瀾則被它自動的撇在外面。哪怕林兮兮後退的動作一點也不慢,卻依然沒有看上去緩慢移動的牆快。只有一瞬的功夫,那面移動著的牆就已經將林兮兮困住,而牆的兩邊,也在迅速的收攏中,眼看就只有不到半米的寬度。
墨瀾離林兮兮最近,就算他被牆隔在外面,也要比宮冥更快一步。儘管他在第一時間朝著那個還未收攏的口子沖了過去,但是他發現,他沒有辦法阻攔牆面的合攏。沒法阻攔,那就只能減緩,減慢牆的兩端合攏的速度,為主子爭取到哪怕一息的時間。墨瀾將手中的劍丟掉,用自己的身體攔在牆的頭尾中間,巨大的壓力讓他身上每一塊骨頭都產生了即將碎裂的疼痛。
他閉上眼睛,緊咬著牙,凝聚著身體裡所有的力氣,希望能再爭取一點時間。
牆面的合攏速度確實因為他的阻攔減緩了一點,可也只是一點。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去,正噴在飛身趕過來的宮冥身上。宮冥沒有任何猶豫,身子輕盈的躍起,從墨瀾的頭頂擠了過去,順便將用身體當擋板的墨瀾給拽了進去。
轟的一聲,牆面合在一起,將三人圍在中間之後從中間裂開,恢復原位。牆的首尾變中間,中間變兩邊,竟然看不出一點異樣。
「這是什麼地方?」現在的三人,在一個寬大的院子裡。裡面亭台樓榭全無,只有一間黑色的主屋,立在院子正中間。墨瀾揉了揉被壓的皮肉都裂開了的胳膊,喃喃問了一句。
「祠堂。」宮冥回到,雙眼看著主屋門匾上的兩個大字。
君祠
「祠堂?君家?哪個君家?」順著宮冥的視線,墨瀾也看到了那兩個字,腦子裡搜索著關於君這個姓氏的信息,可是卻發現,元和現在根本沒有哪個大家是姓君的。而那些零散的小戶,就算是姓君,也跟這裡沒有關係。這種地下城,不是簡單就能建成的。不但需要人力,財力,還涉及到很多專業的東西。比如選址,比如設計等,而這樣的能工巧匠,通常是可遇不可求的。也就是說,哪怕是你有足夠的錢,再多的人,也建不出這樣一座城。所以這樣浩大宏偉的工程,非底蘊深厚人脈甚廣的大家不能為。
「我們家。」林兮兮伸開手掌,看了一眼掌心已經凝固了的傷口,嘴角凝出一抹笑。
「什麼?嘶!」墨瀾被林兮兮嚇了一跳,一扭脖子,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他一皺眉。「你不是姓林麼?怎麼又姓君了?」
莫不是不是林將軍的女兒吧?
「想什麼呢。岳母姓君不行麼?」宮冥啪的一下,給了墨瀾一個爆栗。可是也沒敢用力,墨瀾現在的情況,他能猜得到,剛剛要不是墨瀾用身體撐了一下,他肯定趕不到進來。那麼現在,就只有林兮兮一個人在這裡,而他和墨瀾卻在外面。
「我進去看看,你幫墨瀾處理傷口。」林兮兮從背包里拿出上藥和繃帶,遞給宮冥,抬步就要往前走。
「不行,你不能一個人進去。」宮冥一把拉住林兮兮,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林兮兮笑了笑,拍了拍宮冥的手。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反倒是你們倆,要小心一些。」她指著那個君字,對莫名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