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爺不過去,爺就不過去啊?你揍了爺幾天,爺還不能揍你幾下麼?」
葉傾揚雖然在笑,但是那笑意,比寒冬的霜雪還要冷上幾分。他邪佞嗜血的笑意噙在嘴角,嘲諷的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別過來的人。
他葉傾揚從來都不是軟柿子,也不是聖母。這個世界上,能命令得了他的除了師父和師哥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就連他親爹都不行。
「你……你……你要幹什麼?」那人抱著樹的雙臂也開始發抖,瀕臨死亡的恐懼讓他的腦子一片混亂,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
葉傾揚也被他給氣笑了。
「幹什麼?你說呢?」
抱著棵樹,跟個小媳婦一樣,還問他幹什麼,什麼腦子來的。
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隻假老虎,能用氣勢震住對方最好不過。越晚被發現,他就能恢復越多的力氣。
「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對……我有秘密告訴你……對……我知道他們的秘密。你只要放過我,……我就告訴你……」
強大的求生欲望讓他忘記了一切,包括忠誠。
可是葉傾揚奇怪的是,他接觸的幾個百草鎮的人,都是被中了蠱,一旦有什麼不忠的行為,就會被蠱蟲反噬而亡。可是眼前這個人,已經有了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卻還是安然無恙,這很不正常。
「你沒有中蠱?」
不懂就問,葉傾揚好學寶寶一樣,張口就問。
「中蠱?你知道?」那人嚇了一跳,連蠱蟲的事情都知道,看來這個姓葉的也是很了解他們的人。那他就不更不能隱瞞什麼了。萬一被拆穿,那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葉傾揚不知道,自己不恥下問的行為無形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你既然知道蠱蟲的事,那你也肯定知道百草鎮除了最高的主子之外,還有兩大護法。而我,就是左護法的兒子。我有蠱蟲豁免權。」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股驕傲油然升起。左護法,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在百草鎮也是橫著走的。要不是他前段時間犯了小錯被他爹罰來做苦力,他現在正舒舒服服的滾床單呢,怎麼會被人追殺。
葉傾揚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隨意一選,竟然選了一條大魚。這也算是意外驚喜了。
「你,原地坐下,抖的老子眼暈。一件一件的給老子說清楚。」
一見他那誕生怕死的慫樣,葉傾揚更加惡聲惡氣的說到。之所以讓他坐下說,是因為他也需要坐下調息一會。
於是剛剛還生死斗的兩個人,現在面對面,中間隔了三米距離,和平的坐了下來。
葉傾揚閒適的隨地一坐,就擺好了要聽故事的架勢。
「是……我坐,我坐!」
那人也連忙坐下了,就算是葉傾揚不讓他坐,按照他現在抖腿的頻率,也快坐了。
「我……我叫秦子平,我爹叫秦晉,是百草鎮的左護法。我還有個……」
這個自稱秦子平的人,一坐下就打開了話匣子,開始介紹起自己的家譜來了。
葉傾揚一頭黑線。
「說重點!」
「是是是,葉大俠。是不是我說了你就能不殺我?」
秦子平的眼睛裡滿是希冀,他必須得活著。他弟弟已經死了,他爹就剩他一個兒子了。以後左護法的位置,肯定是他的。
「想活?」
葉傾揚眼皮抬了抬,懶洋洋的問道。
在問話的同時,他體內的內力也在快速的運轉恢復。
「當然,當然。」
這不是廢話麼?說了這麼多,他當然是想活著。
「既然想活,就說能換你命的東西,否則,我這隻手,不太會講情面。」
葉傾揚的右手張開又攥上,反覆三次,殘留在手上的血跡在暴起的青筋的映襯下,更加鮮紅了一點。秦子平的心嚇的都要忘記跳動了。
「我說……我說……」他忙不迭的點頭,恨不得一口氣就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倒給葉傾揚,以換得自己活命的機會。
「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天我去找我爹的時候,剛好在門口聽到主子在跟我爹說京城林將軍府的事情。因為我知道將軍府里有個痴傻的小姐,就好奇的聽了一會。他們好像是說時機快要到了,該回來的也都差不多要回來了。有些事情要趁早準備了什麼的。說的都是模稜兩可的,可是絕對跟將軍府有關。這一次抓你也是想確認現在那個小姐到底是什麼狀況。要是她是痴傻的,那就是時機還沒到。若是已經正常了,那就是他們說的時機到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什麼時機,也不知道他們要準備什麼。這件事只有主上和少主,以及我爹和右護法知道。」
秦子平倒是老實,為了活命他幾乎知無不言,連自己的猜測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說什麼,可是葉傾揚莫名覺得這段話的信息量超級大。不過他現在還想不到,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件事傳給師哥,還有他那個出名出到滇南來了的師嫂。只有師哥的腦子,才能從這麼一堆模稜兩可的話里分析出有用的東西。
「還有呢?」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乾脆就不想,只要他記下來然後把消息送出去就行。眼下最要緊的是能多詐一些就多詐一些。
「還……還有?」
秦子平這下眼睛瞪大了。難道剛剛他說的還不足以換他的命麼?他簡直要哭死了,他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想讓自己的命輕賤一點,不要這麼值錢。
要是葉傾揚知道他現在心裡的想法,肯定一腳把這個自戀到爆棚,簡直堪稱不要臉的人給踹飛出去。
完全是他想把秦子平知道的都要炸出來好不好,什麼叫他的命值錢!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超級超級不要臉。
「說!」
「是是是,我說,我說。我想想,我想想。」
秦子平不敢反駁,但是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的。只能拼命的扯著自己的頭髮,好像拔幾根頭髮就能讓他變得聰明一點,能說出更多讓這位葉大爺覺得滿意的事情來。
只可惜,在他抓掉了第三把頭髮的時候,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誰讓他平時只是個混吃等死狐假虎威的二世祖紈絝公子哥來的,天天除了聲色犬馬留戀煙花之外,好像什麼事都沒做過。前幾天唯一一次被他爹罰來做事,還遇到眼前這種絕境。看來他天生適合逍遙快活,不適合做事。你看,八字不合不是?
葉傾揚看著秦子安那張便秘一樣的臉,不得不出言提醒。
「孟姝含!」
「孟姝含?你認識我弟弟勾搭的那個小姘頭?」
秦子平眼睛一亮,眼前浮現出孟姝含那個小家碧玉又倔強的小模樣,心裡又癢了幾下。
葉傾揚被秦子安臉上突然出現的蕩漾噁心到了。都特麼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精蟲上腦。
不過他沒有忽略掉秦子平剛剛說的話。
孟姝含是他弟弟的姘頭?那秦子安豈不是?
「秦子安是你弟弟?」
葉傾揚眯了眯眼。突然間想起,秦子安和眼前這個慫貨長得確實有點像。
「對啊,我爹就生了我們倆。只不過他從小不討喜,早早被我爹轟出去做事了,就留我一個人在身邊培植。」
特麼放在身邊親自培植就培植出來這個德性?葉傾揚心裡吐槽,這個秦子平跟秦子安比起來,還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好不好。
雖然那個秦子安也不是什麼好鳥,可是至少腦子比眼前這位好一點,而且沒有這麼慫!
「秦子安人呢?」葉傾揚明知故問。
「死了!前段時間孟姝含那個小娘們哭哭啼啼的跑來跟我爹說秦子安死了,想要我爹幫忙報仇。」
秦子平說起秦子安的死,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就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她說她能找到殺了秦子安的人,然後將人帶到百草鎮來。對了,秦子安不是你殺的麼?」
秦子平一臉懵逼,難道不是?
「嗯,是我!」
葉傾揚淡定的承認,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妥。
「百草鎮和桃花谷有什麼淵源麼?」
葉傾揚突然想到子閱的身體,死馬當活馬醫。
「桃花谷?你說秦俊呆的那個地方?」
這個秦子平到是知道。
對啊,那個被崔冠陽錯信的副谷主,也是姓秦。
秦子平絕對是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寶寶,有問必答。
「那之前的秦尚書呢?也是你親戚?」
「秦尚書?他不算。要不是他們那一支出了個什麼北國三皇子妃,早就被吞併了。他在京城只是配合我大伯而已。」
說起秦尚書,秦子平竟然是一臉的不屑。那種不屑不是對地位和權勢的不屑,而是血脈。
原來在京城曾經一手遮天,紅極一時的尚書大人,在這滇南小地方的一個二世祖眼裡,只是一個靠女人起家的不入流的偏支。
那這百草鎮,究竟是有多少能耐。
葉傾揚頭有些痛。看來這件事,很棘手。
「你大伯給桃花谷的小少主下的毒和蠱有沒有解?」
「沒有。」
秦子平很篤定的說到。
「依蘭花和花依蘭這種組合,就是在百草鎮,也是必死的。就算是他有天大的機緣,沒有死成,那身子也是恢復不了的。一輩子就會跟個廢人一樣。」
葉傾揚心裡咔嚓一聲,暗道一聲不好。現在子閱是崔冠陽最後的寄託和希望了。還有慧怡……
一想起慧怡那個傻女人這些年為子閱的付出,他的心就莫名的痛。要是子閱以後是個廢人了,那她得有多傷心?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一想到慧怡會傷心一輩子,葉傾揚的臉色更差了幾分,剛剛調理順暢的氣息有些不穩。
說了這麼多話,秦子平的神經也有些放鬆,所以他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葉傾揚的變化,嚇的他渾身一緊,趕緊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可是這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他又都是實話實說的,按理不會碰到什麼逆鱗啊。
秦子平的心裡就像是一窩老鼠在裡面,抓的他的小心臟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