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兮順著掀開一角的帘子往外看,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大街,現在已經沒有人了。就連流水席桌子旁邊的人,都突然消失不見,連個人影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女子組成的隊伍。她默默的數了一下,整整二十人。在這個小隊伍外面,還有二十個侍衛打扮的人。
刷!
林兮兮眼裡閃過一抹厲色。
林兮兮的反應悉數落在宮冥的眼裡。他順著那個帘子縫隙朝外面看去,正好看到隊伍前面那個囂張跋扈卻又一臉悲憤的臉。
柔安郡主一襲嫩黃色的長衫,頭髮松鬆散散的束在腦後。臉上的表情一分苦澀,兩分不甘,三分痴狂,剩下的全部都是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整張臉看上去有些變形。
而此刻的柔安郡主,正站在那二十個女子前面,單手超前,指著車門。
嘴邊好像還飄蕩著那一句縮頭烏龜麼的問話。
墨瀾雖然沒有出手,但是手裡的馬鞭卻恰到好處的橫在車前,一絲不讓。冥王府的隨行侍衛也紛紛無聲的攔著車前,只是礙於前面都是些手無寸鐵的女子,讓他們有些不好出手。
宮冥好看的眉頭皺的跟痙攣了一樣。
雖然程裕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異姓王,可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這也是雖然柔安經常出現在他面前他卻沒有下狠手的原因。可是眼前這種狀況,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他的底線。今時今日,甚至已經膽敢攔住他的馬車,辱罵他的王妃。
是誰給了她這天大的膽子。
墨瀾則更是一張如喪考妣的臉。雖然王爺吩咐了衝過去,死傷不論。可是眼前的這些人,讓他怎麼往前沖?
不是因為柔安郡主的身份,也不是身後那二十個女子的來頭。
而是她們都是女子,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要是前面攔路的是一群大老爺們,現在的馬車早就已經衝過去好遠了。可是要是讓他趕著馬車從這些女子身上碾壓過去,他還真有些下不了手。
墨瀾的糾結也正是那些侍衛的糾結。所以一時整個氣氛都有些僵持。
「墨瀾,衝過去,死傷不論。」
這一次,宮冥的聲音傳到了車外。
這一聲絕情的吩咐,就像是一根長鞭,順著耳朵鑽到了柔安郡主的耳朵里,抽在了她的心上。
蹬蹬蹬……
「冥……冥王爺。」
柔安捂著自己的心口,那顆剛剛還在咚咚跳動的心,在宮冥開口的一瞬間,碎成了渣渣。
雖然知道他對她無意,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決絕。了不起只是無視而已。可是現在,竟然……他竟然……
啪嗒!
啪嗒!
眼淚終於承受不住心裡的傷停,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嚅囁的櫻桃下口,斷斷續續,竟然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叫了一聲冥王爺。
林兮兮一下子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敢情她這是受牽連了。收回視線,她轉過頭來,淡淡的瞟了一眼宮冥,意思很是明顯。
你的桃花債,自己處理。
宮冥被別有深意的一眼看的五內俱傷。
他也很無辜好不好?
「王爺……」執行力百分之百的墨瀾今天卻連續破例兩次。
「本王說生死不論!別讓本王再說一次。」
宮冥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整個車廂的里的氣壓更低了。
不過外面的人既然叫的是她的名字,明顯是來找她的麻煩的。
要是一直由宮冥出頭,她就真的成了縮頭烏龜了。
「墨瀾,等等。」
清麗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這句話,林兮兮打開車門,站到了外面。
「柔安郡主。」
林兮兮居高臨下的朝著車前面的人,脊背筆直,眼神不屑,就像是個睥睨天下的女王。
雖然嘴上客客氣氣,可是臉上卻找不到一絲客氣的神色。
換了是誰,被罵縮頭烏龜,也和善不起來吧。更何況她林兮兮,從來都不是個軟柿子。
柔安郡主本來還沉浸在宮冥剛剛那句絕情絕義的話里,陡然聽見有人在叫她。
她一抬頭,就看到一張她深惡痛絕的臉。
是林兮兮。
那個傻女人!
都是因為這個傻子,都是因為她,冥王爺才這樣對她,說出剛剛那樣的話。都是因為那個賤人!
一股叫做偏執的怨念由心而生。柔安剛才還悲悲切切的臉瞬間生出怨懟的神情。而這種情緒一旦生根發芽,再加上林兮兮突然出來的催化,很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林兮兮!」
柔安厲鬼一般的喊到,聲音就像是暗夜裡的索命惡鬼,讓人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夫家姓宮,請叫本宮冥王妃。」
林兮兮化身三從四德的良家女子。出嫁從夫,沒毛病。
要說嘴毒,這句話才是誅心。相比之下,那怒氣沖沖不經大腦的激將法簡直弱爆了。
一句夫家姓宮,一聲冥王妃,就像是啐了毒的利劍,直接扎到柔安郡主的心口。讓柔安郡主一下子心痛的無以復加,恨不得吐出血來。
柔安郡主睚眥欲裂的咬著牙,渾身抖的如同篩糠。
夫家姓宮!夫家姓宮!夫家姓宮!
這句話一直充盈在她的耳邊,復讀了幾百遍。
與柔安痛不欲生的反應相反,馬車裡正要出來給林兮兮撐腰的男人一下子停住,然後果斷的重新坐了下來,並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夫家姓宮,請叫本宮冥王妃!
宮冥臉上的笑意漸漸放大,很快爬滿了整張臉都寫著滿足。
他期待著林兮兮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