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白的精彩分析,宮冥不置可否。只是那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的態度實在太明顯,模稜兩可的讓林白心裡就像是十五桶水,七上八下,晃晃悠悠。
林白悄悄的抬起垂了半天的眼皮,看了一眼上位的宮冥,以及他旁邊的林忠。卻發現這一看還不如不看。因為若是不看,他也許還能存一絲僥倖和希望。哪知這犯賤的一窺卻葬送了他心裡所有的希冀。
那尊貴的冥王爺,此時正用一種看白痴的眼光看著他,一抹似有若無的邪笑凝在嘴角,整個表情自發的匯成了一句話,那就是你是不是傻?是不是缺心眼?是不是腦子壞了?
而自己的主子林將軍,那戰場上的殺神,正用一雙暴戾泣血的雙眼,死死的鎖定著他。若是眼神能殺人,他現在一定還沒有死,因為那不是殺人的眼神,那是凌遲的眼神。那凌厲嗜血的眼神,就好像是世界上最快最鋒利的薄刃,而林忠則是手法最純熟的施刑者。若真如此,他此刻全身的血肉至少已經少了一半,而另一半的血肉則還在支撐著他的生息,直到最後一片肉被割下,最後一滴血流盡。
滴答……滴答……
林白額頭的汗水,下雨一般的落下,落在地面上。本是經不起一絲漣漪的細微,卻如同一柄巨大的鼓錘,一下一下的敲在林白的身上。
情況好像不對。
此時哪怕林白再心存僥倖,也明白剛剛冥王爺剛剛的問話,絕對不是簡單的針對朱聰。而是一個坑,一個為他準備的,量身定做的大坑。
「想明白了?」一聲冷冽的問話,裡面還夾雜著無盡的嘲諷。
咚!
林白的額頭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由於用力過猛,血登時就飈了出來,染紅了地面。可是這一點血,這一點痛,哪裡能減輕宮冥與林忠的怒和怨!
即便林兮兮從來沒有提起她這些年的境遇,但是他們又怎麼會完全不知。
從傳言中,從趙誠石勇的憤恨中,從初九的哭訴中,從將軍府被打壓的為數不多的最底層下人的口中,他們知道了太多。那些往事,被林兮兮輕輕一笑,掩蓋在煙塵中。可是愛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被這種表象所迷惑。那些不公的,那些傷痛的,他們都會一一找出來,然後一個個還回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什麼意思?
門外的林雪那顆弱智的少女心,還沉淪在宮冥那精緻霸悍的面容中,卻陡然聽到一句問話,。緊接著就聽見自己的老爹響亮的磕頭聲,還有那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味。
「來人!將林白一家拿下!」宮冥的臉色一變,從無波無瀾到黃風暴雨,也不過是一息而已。
令出,人影晃動。沒有人出聲回應,但是那快如閃電的身影,卻是最好最有效的回應。
眨眼的功夫,三個人就從外面扔破被一般的丟了進來,咚咚咚的落在林白的旁邊。伴著那三聲悶響,還有那哭爹喊娘的嚎叫。嬌生慣養的林月和林雪,養尊處優的管家夫人,怎麼可能禁得住這樣的待遇。
吵!
宮冥皺著眉頭十分不悅。不知道是怪罪侍衛出手力度不好,還是這三人實在太聒噪。
嗖!
右手一彈,三個光影瞬間飛出,然後嚎叫立刻停止。
林月的嘴裡,叼著一個碩大的魚頭,進不去也出不來,堪堪卡在門口。
林雪的嘴裡,則是一整個雞蛋。光潔的雞蛋泛著光,被林雪緊緊的含在口中,也是一動不動,不進不出。
而管家夫人,嘴裡的東西最是有滋味。一個油光發亮,味道濃郁的雞屁股,猶如探秘一般,悄悄的伸進嘴裡,想要順著喉管向下,看看那裡面的心肝是什麼顏色。咕咚,林氏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一股怪味瀰漫在唇齒之間,順著那一口口水,一直散發到五臟六腑。
「王爺饒命,將軍饒命。」林白的額頭,不要命的開始撞擊著地面。
這一刻,除了求饒,他什麼事都做不了。
這麼多年,自以為找到了一棵參天大樹,可是這棵大樹也只有在用他的時候,給他一些特權。像現在這種危險的時刻,那大樹,卻連一片葉子都沒有給他。後來,被女兒所累,周旋在另一個勢力之下,可卻連之前都不如。
「饒命?」
這兩個字不亞於一個天大的笑話。要不是心裡痛的無法呼吸,林忠真想大笑一陣。若是一切都能用求饒來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還要律法做什麼,還要衙門做什麼。今日我殺你一人,事後我求個饒。明日我滅你一族,然後再求個饒。那人類也離滅族不遠了。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人之將死,總要拼死爭取一點。心不能沒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從死牢里找四個相似的人代替他們。然後廣而告之,林白一家,下毒藥謀殺主子,已經認罪伏法,自盡而亡。眼前這四個,帶下去好好招待,不准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