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揚被抓了。
落入了百草鎮的手上。
在崔冠陽幾人不在的時候。
那天早上,他們又遇到了一次襲擊。五個人,清一色的黑衣,看不出路數。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幾個是百草鎮的人。
這些天他們幾乎每天都會遇到這樣的場景,這已經是他們第十幾次搬家了,可是不管他們搬去哪裡,對方都能極快的找到他們。哪怕那天他們因為趕路,忘記了住宿,在樹林深處住了一晚,在半夜的時候,還是遭到了對方的偷襲。雖然他們每次都沒有吃什麼大虧,可是還是有些擔心。就怕哪天他們突然一時不察,或者對方派的人比現在厲害,那麼他們真的有可能會吃虧。所以他們想來想去,還是往京城方向走。
按照崔冠陽的意思,現在雖然桃花谷解散了,可是實力依然在,安排個把人,保護個把人,還是做得到的。葉傾揚也想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巴不得立刻回到京城,看他家那個木頭師哥怎麼去追師嫂。只可惜,老天不給他這個機會,她現在是寸步難行,每走幾步,就得被騷擾一下。
一次兩次他們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覺得對方是想取他們的性命而已。可是時間長了他們才發現,最近這些人,只是在騷擾他們,拖住他們的腳步,順便告訴他們,他們的所有行蹤都被人牢牢的掌握著。
大家也從最開始的群策群力,有商有量,慢慢變成疲於奔命,互相猜忌。當然這個猜忌,最開始都存在每個人的心裡,誰也沒有說出來。直到有一天,慧怡大早上剛吃過早飯,就說要出去買東西,可是問她要買什麼,她卻眼神躲閃,什麼也沒有說。然而就在慧怡回來,剛進屋的功夫,外面就闖進來二十幾號人。跟以往一樣,各個黑衣黑面紗,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他們能做的,要麼就是打,要麼就是躲,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因為這些人一進來,舉刀就砍,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他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殺!這些人的招式沒有絲毫技巧可言,而且攻多防少。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們面對的這些人就是不要命的。這樣的敵人最可怕,因為他們最不在乎的東西卻恰恰是你最在意的。幸好幾個人最近三天兩頭來這麼一下,都已經有些習慣了。所以應對起來沒有最初那麼手忙腳亂。這次的人有點多,他們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將人給打敗。那些人落敗之後也不戀戰,轉身就走。本來他們是有機會留下一個受傷的人做俘虜來審問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慧怡腳下一滑,剛好撞到欲抓人的孟大叔和孟姝含。而那個人趁著他們摔倒的功夫,被同伴一帶,反手甩了一把毒鏢,快速的撤走了。
孟姝含從地上起來,有些生氣的看著慧怡,「慧怡姐姐,剛剛那個人你認識?」
「當然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他們。」慧怡一頭霧水,不知道孟姝含這話是從何問起。
「那你為什麼要放走他?我和爹爹都要把他捆上了。」孟姝含揚了揚手裡的繩子,確實,他們剛剛幾乎都要成功了。
「我……我突然不舒服,腳下滑了一下。」慧怡臉一紅,似乎想到什麼,一個我字說出來後,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說。
「慧怡姐姐,你這腳滑的真是時候,不早不晚,力度也把握的剛剛好。」孟姝含嘴上雖然叫著慧怡姐姐,可是卻一點也不客氣,話里話外都是質疑的意思。
「孟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慧怡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葉傾揚,卻發現葉傾揚也正看著她,她的臉一紅,有些慌亂的避開碰到一起的視線。
看著慧怡那有些躲閃的眼神,葉傾揚眼睛轉了一下,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孟姝含說之前他們父子三人跟葉大哥從那麼靠近百草鎮的地方走來,都沒有人發現,可是現在,他們不管在哪,都能有一群牛皮糖一樣的人,緊緊的粘著他們,打擾他們的安靜,破壞他們現在的生活。害得他們到處流浪一樣,居無定所。要說不可疑,是根本不可能的。
孟姝含一開口就被她爹爹喝止住了。並且向慧怡道了歉。說含兒被他寵壞了,說話口無遮攔。
慧怡倒是沒所謂,而且她也不願意爭這些沒用的東西。清者自清。更何況現在本來就是人心惶惶,他們再互相猜忌,互相傷害,反倒對他們不利。她這麼多年雖然所處的環境都比較單一,很少接觸太多的人,但是基本的識人還是可以的。不管是孟大叔還是孟書清,一路上對他們照顧有加,他也是牢記在心底。所以這父女三人根本就不會是把敵人引過來的人。所以她也沒太往心裡去,見到孟大叔跟她道歉,並且那麼嚴厲的罵了孟姝含,她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勸孟大叔,說孟姝含也只是著急,一時嘴快而已,她沒有往心裡去。
一聽到說自己嘴快,孟姝含不幹了。她列舉這段日子以來她觀察到的細節,每問一句,慧怡就沉默一分,到最後孟姝含舉了一大堆她認為的證據和事實,可是慧怡卻一個字都反駁不了。就好像是,被孟姝含堵的啞口無言。
這回慧怡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孟姝含是這個意思,意思是那些人是她帶過來的。意思是這些日子一來他們處處被跟蹤,被偷襲,都是她給通風報信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件事不是想要去反駁什麼,而是去看葉傾揚,她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心裡在想什麼,是不是也和孟姝含一樣。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她歪頭看著葉傾揚,發現葉傾揚仍然在看著她。她發現,那雙整日乘著笑意,明亮有神的眼睛裡有著掩飾不住的質疑,仿佛在問她,那些都是真的麼?
真的麼?是真的麼?
慧怡此時也想問問自己,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慧怡看著屋裡的人,視線一一掃過,姐夫崔冠陽冷硬的臉上有著怒氣,他根本不相信這件事跟慧怡有關係。子閱也是小臉氣的鼓鼓的。他直視著看向孟姝含,嘴巴有點扁,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孟大叔一家則是一直在看著她的表情。對於孟姝含的話,他們一家人是不會有太多質疑的。視線最後掃過葉傾揚,落在地上,葉傾揚的腳邊,碎成一地明晃晃的殘渣,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這一掃,親疏立現。原來信任她的就只有姐夫和子閱。
哈哈哈。
她真的想大笑三聲。
慧怡沒有再去看葉傾揚,而是緩緩的站起身,「葉傾揚,你也是這樣想的麼?」
慧怡強忍住心裡的酸澀和嘴唇的抖動,一字一頓,看似平靜的問了一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忍下了多大情緒才這麼平靜的問了一句。
「慧怡,你剛剛去買什麼了?」葉傾揚不答反問。
慧怡勾唇一笑,「我若是不說我去買什麼了,那你是不是就覺得剛剛那些人是我帶回來的?那個人也是我放走的?」
「我沒這麼說,可是你也要跟大家解釋一下才好。這樣大家心裡才會了解。」葉傾揚一向伶牙俐齒,可是現在卻突然不知道怎麼說才不會傷人。
「我明白了。」慧怡發現,她現在的心情竟然是波瀾不驚的,沒有預想的那麼難過,哪怕是有人誤會她,哪怕是被她在意的人誤會,她都只是平靜的,淡漠的。
「姐夫,子閱,你們信我麼?」慧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有些機械的問到。
「我永遠相信小姨。」子閱張開兩隻小胳膊,一把攔腰把慧怡抱住,用自己瘦弱的小手輕輕的拍了拍慧怡,以示安慰。
崔冠陽沒有說話,只是朝慧怡重重的點了點頭。能無私到親身為他兒子試藥的人,怎麼會是壞人。
「我們走吧……」慧怡有些疲累,言語間竟是有些有氣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