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沒有亮燈,黑漆漆的。可是對於練武者來說,黑夜視物也是一種技能。
德里皇子坐在桌子旁,手裡拿著一紙密函,正在那看著,嘴角的笑意嘲諷,邪肆。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桌子旁,應該是個傳信的。此刻站在這裡也許是等著回信,也許只是等著德里看完。
宮冥閒適的坐在望台上,雙腿伸直交疊,背微微後靠,拇指上的扳指與暗夜融為一體,正緩慢的旋轉著。他沒有看德里,而是盯著那個站著的人。
那個人,不是北國人!
宮冥眯了眯眼睛,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他打了個手勢,一個暗衛領命離開。而他則下瞭望台,繼續消食。
慢慢走著,不自覺的就走到了最北面,這裡有一處幾乎已經廢棄了的院落。斑駁的字體依稀可見,是落梅軒。
門已經有些破敗,因為太長時間沒人的緣故,門上竟然已經結了些蜘蛛網,看上去很是蕭條,一點也不像高門大院裡的院落。
這裡的破爛程度,倒是與將軍府的北院有些相似。
宮冥想起北院,想起那個他初見時耀眼無比的女子。那個三兩下馴服猛虎的女子,那個躺在地上偷偷使壞的女子,那個裝瘋賣傻的女子,那個笑的肆意飛揚的女子。
此刻,她應該是高興的。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盼到了。而他,還一點眉目都沒有。心中的那一點希望,也越來越渺茫,微弱到他都不敢再去奢望。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宮冥在門口站了很久,最後轉身離開。
落馬鎮。
葉傾揚抬頭看著界碑上的三個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落馬,落馬,看上去真是不吉利。
也不怪他這樣想,從昨天他帶著谷主,慧怡和子閱來到這裡,他就沒有一件順心事。
剛到這的時候,先是在路上遇到埋伏,倒不是多強的對手,可是對方以有備而來對他們的沒有準備,還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然後中午在飯館吃飯的時候,他們剛剛叫了一桌子菜,想著好好吃一頓,然後好趕緊趕路,結果一個不開眼的醉漢腳下一滑,剛好躺在他們的桌子上,眼見著滿桌子好菜一口沒吃,就全都噼里啪啦的掉到了地上,連盤子帶碗,沒有一個完整的,可謂一片狼藉。店裡當時的客人又非常多,重新再上一桌菜至少要等半個時辰。無奈之下只好打包了一些早上賣剩下的干饅頭,匆匆上路。
這個鎮山多人少,路上並不是很好走,子閱年紀小身體弱,就騎在馬上,崔冠陽牽著馬,慧怡在旁邊護著,葉傾揚則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狀況。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條蟲子都沒看到。可是誰能告訴他們,這連個活物都沒有的路上,誰下了捕獸的陷阱?葉傾揚看著被獸夾夾住的馬腿,以及差點跌下馬背的小子閱,一臉的鬱悶。
他有多久都沒這麼不順了。他只是見這裡沒有什麼生物,就放鬆了對地面的警惕。可是誰能想到這路面下面,竟然是個陷阱。
他們已經夠慢了,要是按這個速度,想要到孟大叔一家歇腳的地方,至少還要走三天。
他們按照計劃,先去找孟大叔一家了解百草鎮的情況,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們現在所在的落馬鎮,正是去孟書清一家三口臨時安頓的地方,正安鎮的必經之路。
在剛剛上路的時候,葉傾揚就給孟大叔父子三人傳了信,說他們不日就到,可是他們在路上已經耽擱了兩天了,他們走的又是比較繞遠的一條路,這樣下去不知道還要幾天才到。偏偏到了落馬鎮,又遇到了各種麻煩。
葉傾揚恨恨的把獸夾摔在旁邊的路上。傻子才會在路中間設這樣的獸夾,如今他們四個人兩匹馬,根本沒法趕路,只能先找個地方再買一匹馬。
他出來的時候以為他很快就可以查到,然後返回京城,可是現在他還一點眉目都沒有,思緒亂的像一團麻繩,剪不斷,理還亂。對王府的事務安排的不多,要是耽擱太久他也怕出什麼事。
按時間算林忠將軍已經回到京城了,有些事要提前準備,所以他才有些急躁。忙中出錯說的就是他了。
呼!葉傾揚狠狠的呼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鬱結和不快吐了出去。
等到他們到了正安鎮,找孟大叔問明白情況,再去探一探那個神秘的毒瘴氣林,興許就能發現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跟崔谷主二人練手去探,應該比他自己去更有勝算一些。
馬傷了腿,肯定不能再帶著了,崔冠陽拍了拍傷馬,讓它自己生存。他給子閱換了自己的馬,重新拉了韁繩,著重看著地面,接著趕路。
只是他們剛剛走了幾步,就聽慧怡突然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