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坐在下首的冥王,厲聲阻止到,「宮冥!你這是做什麼?」
這次也不叫皇弟了,也不表現的兄友弟恭了,而是直呼其名。
冥王聞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這樣才是他的好哥哥,剛剛那個假的都讓人作嘔。
「臣弟只是維護皇家尊嚴,代皇兄懲治這個口無遮攔,胡言亂語的狗奴才罷了,皇兄不必謝我,臣弟不累。」
宮冥朝皇上作了個小揖,像是在告訴皇上,你看我真的沒累到一樣。
感情皇上剛剛那一聲厲喝是因為怕冥王累到?這也太……假了吧。滿朝文武嘴角抽的像是跳筋一樣,都紛紛把頭低的更厲害了,他們怕他們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此時他們豐富的面部表情。
聽到皇上吩咐準備拿人的宮衛此時也是尷尬的站在一旁,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你……」皇上一時無言,這個厚臉皮的冥王總能挑起他更大的怒火。
「快去傳御醫。」他對旁邊的宮人吩咐到。一人領了旨,朝著太醫院的方向快速的跑了過去。
「來人,冥王當殿行兇,行為實屬惡劣,給朕拿下。」既然說不過,那就比權利,他就不信這元和,還有誰的權利能比他這個一國之君還要大,就是連宮冥,都不行。
冥王拂了拂袖子,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褶皺和灰塵,復又坐在椅子上,看向皇上。
「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不過是代勞替皇兄教訓個信口雌黃的奴才罷了,若是皇兄不樂意,只管說一聲,何必生氣,氣壞了龍體,那可是萬民的損失。」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睛,投下一片暗影,像是在想著什麼。
「皇兄不必跟臣弟客氣,皇兄不想讓臣弟代勞,臣弟就樂得輕鬆,好好養身體。就像若是有朝一日,臣弟也心疼皇兄的身體,某些事不想再由皇兄代勞,臣弟也會直言不諱。還望皇兄也如臣弟一般。」
宮冥沒有抬頭,語氣幽遠而低沉,不似在跟皇上說話,而是像自言自語。
這是公然威脅?滿朝的文武大臣眼皮子跳的更厲害了,正所謂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他們隔一段時間就要被這兄弟倆摧殘一次,看來今天又到日子了,不同的是,今天的火藥味兒更濃了一些。而且聽冥王的意思,這皇上似乎做了什麼……
皇上的一雙眼滿是戾氣和怒火,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噴出來,燒死眼前這個不懂事的弟弟。
「你威脅朕?」皇上收回前傾的身子,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面的人。這是他最喜歡的場景,哪怕宮冥再拽,也只能在他下面,承受他的俯視。
「皇兄果然誤會臣弟了,臣弟只是心疼皇兄的身體罷了。這段日子,北關戰事,皇上諸多憂思,幸而大勝,林將軍帶著降國返京,只是待到那時,皇上封賞受降,想必更忙,臣弟只是擔心龍體,才出手不讓這個人說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擾了皇兄的聖體。」冥王語速很慢,一句話要說好半天。
「哈哈哈,看來是朕聽錯了,皇弟有心了。」皇上哈哈大笑,抬手揮退了宮衛。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指尖入掌,血肉模糊。
被晾在一旁跪的渾身發抖的侍衛現在根本搞不清狀況,剛剛明明不是都要拿下冥王了,他又可以多賺一千兩,可是怎麼又不抓了呢?那他的賞銀怎麼辦?
「在心疼你的賞銀?」冥王狀似無意,輕聲問了一句。
「對啊,不把冥王捉住,我的一千兩怎麼辦。」侍衛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這一句就如同炸雷一樣,轟的一聲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只有那個侍衛還在黯自心疼,到手的鴨子飛了。
侍衛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是受人指使,有償而來。
「大膽的狗奴才,竟然敢騙朕,來呀,給朕拿下。」皇上大怒,這一次的語氣,不同於之前的佯怒,是真的怒。九五之尊,權利的巔峰,最討厭的就是騙。
「皇……皇上,草民……草民說錯了,說錯了,沒有賞銀,沒有一千兩,草民是侍衛,侍衛。皇上饒命啊。」侍衛這才驚覺他剛剛說了什麼,連忙磕頭,同時,胯下一熱,一泡尿失禁了一般,濕了大殿。
這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了。這是元和開國以來第一個在這議事殿的大殿上解手的人了,也許也是最後一個。
這下,就算沒有欺騙,他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宮衛連忙把人拖出去,並快速的把尿漬擦掉。擦的過程中把他噁心的幾次都想立刻出去扇那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幾個大嘴巴。好歹他也是在御前侍奉的,就算是那些當官的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他什麼時候給別人擦過尿了。
皇上看著垂頭不語的冥王,冥王無聲的轉動著扳指,群臣低頭裝鴕鳥。大殿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味道提醒著大家,剛剛這裡發生過什麼。
「皇弟,你說剛剛那個人所說的有幾分真假?」皇上拿起王義的令牌,在手上轉了一個圈。然後啪唧一聲仍在冥王面前的地上,斷成幾瓣。大家的心也都隨著那一聲脆響顫了幾顫。只有冥王不受影響,仍然不聲不響,輕撫著扳指緩慢的一圈一圈的轉動。
半晌,就在大家以為冥王不會說話的時候,他開口說了一句,「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墨瀾不會隨便殺人,皇上可以派人去問問詳情便知。」
「不錯,問問便知,要是真的是墨瀾所殺,那殺人償命的道理,皇弟是懂的吧?」皇上的眸子幽深的就像夜空,裡面星星點點,讓人看不透,也捉摸不清。
……
皇上被冥王的話噎的反駁不出,這些年王信王義兄弟倆的荒唐事沒少做,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妨礙到根本,他就裝作不知道也就過去了。可是要是冥王真的去查,憑著他的能力,即使不查出百分之百,也至少能有百分之八十。到時候難做的還是他。
「皇弟身體不好,還是不要憂思過多,早日養好身體,也好娶妻納妾,多多開枝散葉,父皇在天也會欣慰的。」皇上避開話題,不在談之前的那件事。
「皇兄果然體恤臣弟,據說北國有不少藥材進貢,到時候皇兄可要想著臣弟一點,那樣父皇一定會更欣慰的。」冥王終於抬起了頭,看向頂著假面孔的皇上。
「哈哈哈,東西還沒到,皇弟就惦記上了,為了能讓皇弟早早娶妻,朕一定會多賞賜你些藥材的。」皇上寬容的大笑,就像在滿足一個貪婪小孩子的無理要求。可是他心裡的算盤,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臣弟就先謝過皇兄了,」冥王從椅子上起身,「坐了這麼久,臣弟卻是累了,若是皇上沒有要事,那臣弟就先回去歇著了。」冥王這句話說完,滿朝文武差點哭了。坐了這麼久都累,那他們一會站一會跪一會抖的算什麼?他們就不累麼?只不過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跟皇上說沒事臣先回去歇著了。
人比人,氣死人。
「既然如此,那皇弟就趕緊回去歇著吧。」皇上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反倒很是高興。
難道皇上有意給冥王賜婚?
大家心裡都在猜測著聖意,只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下了早朝的大臣們捶了捶腿,坐著馬車朝著幾個不同的方向回去了。只有幾輛馬車相約著去新開的瑤池瓊漿館,喝一杯舒緩一下緊張的神經。這個新開的酒莊雖然新開了沒兩天,可是在京城一帶卻是非常有名,裡面的酒大多都是他們沒見過的,就連喝法也是千奇百怪,講究很多。這對於講排場愛面子的人來說,無疑是個裝人的好地方,所以沒幾天這裡就吸引了很多人。生意的火爆程度絲毫不亞於天下第一樓。
三間店鋪都開業了,也逐漸步入正軌,這幾天林兮兮就像個甩手掌柜一樣,早上起來吃飽喝足了就去店裡看看,當然,是想去哪個就去哪個。晚上看看當天的帳冊,看看支出和收入,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暗龍則是整整瘦了一圈,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晃。昨日暗風過來看見頂著兩隻熊貓眼嚴重缺覺的暗龍,差點認不出來。
今日,林兮兮剛好就在酒莊,陪著玄希老道邊下棋邊喝酒。下棋是林兮兮提議的,她說的是,若是她贏了玄希,那就得答應她一件事或者如實回答她一個問題。玄希笑的連手上的酒都灑出去了不少。
贏他,多少年沒人跟他說下棋要贏了他了。他止住小,對著林兮兮說,「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老道我以神算知名聞名以前有什麼名號麼?」
林兮兮連猜都懶的猜,直接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只有老頭子才活在過去呢,你這是承認你是老頭了麼?」
「當然不是,老道我正值壯年,才不是老頭。」玄希連忙接道,他才不是老頭子。
「那好,年輕的老道,既然是我提出的,那規則就得由我說了算,你看怎麼樣?」林兮兮一臉無害的表情。
「隨便你好了,反正只要是下棋,老道就沒輸過,你定完跟老道說一聲就行。」玄希索性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拿起酒就往嘴裡倒。這段時間他這酒可是沒少喝,就跟天天泡在酒缸里一樣。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尿泡尿都能尿出一壺酒來。
「君子一諾,落棋不悔,玄希道長可得記住了。」林兮兮計謀得逞,露出一個謎一般的笑容。
玄希狐疑的看了一眼林兮兮,感覺哪裡不對勁,可是他又想不出。
就在玄希以為林兮兮要擺什麼殘局死局,可是不想眼前就幾個棋子,黑白各幾顆,被擺在中間的地方。這又是哪一出么蛾子?
「這叫五子棋,可以走一步添一個棋子,直到五個屬於你的棋子連在一條線上就算贏,是不是很簡單?」林兮兮想,她是瘋了才會去擺棋局挑戰玄希,這種世外高人一般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麼都擅長的。
「就這麼簡單?」真的沒有陰謀詭計?後一句玄希沒有問出口,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表達的淋漓盡致嗎,這讓林兮兮很是憂傷,明明她一直都是無害的不是麼?
林兮兮無害與否暫且不提,可是現在葉傾揚卻是真正的被人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