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心疼墨錦堯,只是這東西一旦停下,那麼以前的一步步全部作廢,雲梓玥不能停,終於將銀針扎完。
看著男人強忍著的神色,雲梓玥一陣的揪心,這男人表面上看著光鮮靚麗,實則滿身的傷病,小小年紀就帶兵打仗,還是在濕熱的江南,吃不好睡不好,還中了毒,這樣的生活實在說不上是好的。
「墨錦堯,你知道關心國家大事,知道護佑黎民百姓,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對自己呢?你知不知道接著任由你自己體內的舊傷和毒發展下去,這些東西輕則會讓你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重則會要了你的命!」
雲梓玥有點兒氣急敗壞,說話時不由得帶了點兒怒意。
墨錦堯看著面前炸毛的女孩,道,「可本王不是遇到了王妃嗎?王妃那麼厲害,一定不會讓本王有事的,對嗎?唔……」
雲梓玥氣結,知道怎麼跟這個男人說都沒什麼用了。
「哼!」
夜珀站在外面,盡忠職守,到了他們這樣的實力,即使很小的聲音他們都能聽的十分的清楚,聽著屋內傳出來的聲音,一向十分冷淡的夜珀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心道,自家王爺那性子也只有王妃能管得住,當初醫師便說過,王爺的身體有大問題,不及時醫治以後一定會出大毛病,可墨錦堯絲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為了國家在外征戰,在京城處理事務,卻從來不觀心自己的身體,現在有了王妃,王爺也終於開始在乎起了自己的身體,這讓夜珀怎麼能不高興。
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了,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就這樣到了中午,細雨終於停了一小會兒,天空卻依然霧蒙蒙的。
雲梓玥把他身上的銀針拔下來後,墨錦堯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神清氣爽,以往這樣的天氣,他要麼是在大帳中裹著棉被忍著痛,要麼是在王府中的溫泉池裡度日,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第次能在這煙雨濛濛的江南感受到雨水滲透大地都泥土的香氣,感受到霧靄沉沉的江面的遼闊。
墨錦堯就像個小孩子一般來到帳外後慢慢的伸出手,感受著空氣中的濕意,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靈魂都在顫抖,沒有疼痛,沒有難受,這樣的感覺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夜珀看著這樣的一幕,鐵骨錚錚的他也不由得濕了眼眶,要說誰最了解王爺的不容易,那非他莫屬了,自小就跟在王爺身邊,看著王爺從調皮恣意的少年,慢慢的,一步步的摸爬滾打,慢慢變得冷漠,變得成熟,直至成了今日的戰無不勝的攝政王。
雲梓玥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腦袋裡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墨錦堯的模樣,當初她只感覺這個男人很厲害、很好看,可經過這樣的幾個月的相處,她才真正了解到了墨錦堯的真是的樣子。
明明二十五歲的年紀,卻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恣意,而是由內而外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嚴與歷經沙場,看淡生死的灑脫。
雲梓玥走到他身邊,將小手附在他的手上,輕聲道,
「墨錦堯,以後這樣的日子你都可以像是正常人一樣,看著江南煙雨,看著風起雲落。」
墨錦堯側頭看著與自己並肩而立的女孩,眼中滿滿的都是女孩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墨錦堯反手握住雲梓玥的小手,聲音有些沙啞,
「好,我們一起看。」
一對璧人,雙手交握,十分的美好。
可這樣美好的一幕並沒持續多久,外面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緊接著一陣匆匆的疾跑聲傳來,
「王爺,鳳管家帶著人來了,此時正在城中的府邸呢。」
兩人心中咯噔一聲,相互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來得及交代,翻身上馬,一拍馬屁股,一溜煙兒的跑走了。
夜珀也是神色凝重,鳳管家沒有事絕對不會親自來這裡的,頂多是找人送封信,告訴王爺情況,現在卻是不打招呼就來到了這裡,一定是京城發生了什麼變故,什麼讓鳳管家都無法留在京城的變故。
兩個人快馬加鞭的來到了城中的府邸,鳳管家一群人早就在那裡等著了,見到王爺和一個陌生的男子一同進來,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不敢抬起頭。
墨錦堯心裡更難受了,「鳳管家,發生了什麼?」
「王爺,老奴有罪,老奴對不起你啊……京城……京城落到了賊人的手裡,陛下……陛下歿了……」
墨錦堯本就因為疼痛而虛弱的身體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後,徹底的站不穩了,要不是雲梓玥從身後扶了他一下,這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恐怕早就跌倒了。
墨錦堯哽了半天,才硬邦邦的來了句。
「是誰?」
「是成王,他不但逼死了陛下,還將忠武將軍和秦老將軍都殺了,人頭……就掛在京城的城樓上,就連我們的王府也被抄了,要不是秦老將軍派人護送老奴等人出了京城,這……啊啊……」
鳳管家實在說不下去了,一肚子的話都變成了唔咽的聲音,其他的幾個僕從也是一臉的菜色,變化就是這麼突如其來,上一秒,他們還在王府中做事,下一秒就成了亡命之徒。
墨錦堯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看起來正常,道,「帶他們去休息。」
說完,邁著步子走了兩步。
可眾人都感受到了墨錦堯身上的變化,如果說以前的墨修堯是一個張揚放肆的人,那麼現在的墨錦堯就是一個內斂的閃著血光的機器。
鳳管家見過每一個時期的墨錦堯,十一二歲時的淘氣,十三四歲的兇猛,二十幾歲時的張揚卻穩重。
但鳳管家唯獨沒見過現在這樣的墨錦堯,單單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人不寒而慄。
像是一把封存已久的刀,終於被解開了封印,開始露出了他鋒利的帶著血腥的刀鋒。
周圍的人都不由的身體開始發顫,一點兒也不敢看墨錦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