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左彥清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且他也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的樣子，都是大男人，有什麼話直接就行了。
左彥清大概也知道了戰謙辰的心裡在想什麼，乾咳了一聲，還是說了：「三爺，馮耀恆馮總來了。」
以前馮耀恆也來找過戰謙辰，他從來都是直接匯報。
不過他聽凌非說了昨天晚上餐廳里發生的事，也知道了馮耀恆和馮若薇母女是那樣的關係，現在馮耀恆過來找戰謙辰也多半是和馮若薇母女有關。
所以他剛剛才會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事情告訴戰謙辰。
戰謙辰聽到左彥清的話倒是並不覺得奇怪。
聽凌非說了馮耀恆的打算之後，戰謙辰就猜到了，馮若薇和趙慧蘭應該不會答應他那樣的處理方式。
但是馮耀恆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所以哪怕只是為了馮若薇的未來著想，他也一定會做點兒什麼。
這樣他就需要一個中間人。
戰謙辰和溫時禾是最好的人選。
他抬了抬下巴，「讓他進來。」
左彥清出去了，沒一會兒，馮耀恆進來了。
看到戰謙辰，馮耀恆也不見外，直接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說話也是開門見山：「謙辰，我來找你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對於馮耀恆這樣不兜圈子的性格，戰謙辰很喜歡。
他點了點頭，「嗯，你說。」
見戰謙辰對自己的到來並不覺得意外，而且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的樣子，馮耀恆的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戰謙辰肯定是猜到了他的來意。
既然這樣，那他就更加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
可一想到要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馮耀恆還是覺得有點兒不自在。
一把年紀了，這種事還要找一個小輩幫忙，這讓他覺得有些尷尬。
鬆了松領帶，又清了清嗓子，等準備就緒了，馮耀恆才說：
「我昨天跟若薇她們說了，我願意給趙慧蘭一筆錢，同時讓若薇進馮氏工作，只要若薇的表現合格，以後我會把公司給她，但是……」
說到這兒，馮耀恆的聲音低了下來。
戰謙辰也沒有為難他繼續說下去，而是接過了他的話：「但是馮若薇和趙慧蘭不同意？」
馮耀恆更加尷尬了。
可即便尷尬，他還是要說：「若薇的母親希望我娶她，可是我對她沒有感情，所以……」
「趙慧蘭的精神不太正常，你知道嗎？」戰謙辰問。
馮耀恆沉默了。
趙慧蘭以前雖然在馮氏上過班，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馮耀恆對她其實早就沒什麼印象了。
不過經過昨天晚上之後，馮耀恆回去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還聯繫了自己以前的助手，多少想起了一些事。
那時候趙慧蘭的精神狀態似乎就不太對。
後來趙慧蘭去了海城，一個人把女兒生下來，又養大，吃了不少苦。
應該就是因為這些，所以她的情況更加嚴重了。
想到這些，馮耀恆的心裡一陣愧疚。
「我知道一點，這些都是因我而起，我應該承擔我的責任。」
馮耀恆抬起頭，正視著戰謙辰。
「時禾和若薇是好朋友，又是大學同學，所以我想請時禾幫我勸勸若薇，讓她答應我的提議。」
既然馮若薇是他的女兒，他就要擔負起作為父親的責任。
雖然馮若薇大學是學醫的，可是如果一直都只是在溫時禾的診所里當一個助手，他覺得這樣太埋沒馮若薇了。
馮若薇應該有更大的舞台施展。
這和戰謙辰想的差不多。
馮耀恆對趙慧蘭雖然沒有感情，但是馮若薇畢竟是他的女兒。
對於這個女兒，他還是在乎的。
「我不會勉強時禾做任何事情，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戰謙辰說，「時禾是馮若薇的朋友，她這個人，善良又單純，所以一定會站在馮若薇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換句話說，如果馮若薇不願意，那溫時禾也不會站在馮耀恆這邊，做馮耀恆的說客。
馮耀恆雖然也想到了戰謙辰會這麼回答，可是現在真的聽到了，他還是有些失落。
本來以為溫時禾能幫忙勸一下的，現在看來，是想多了。
然而就在他想離開的時候，卻又聽見了戰謙辰的聲音：「不過這件事，我可以問問時禾，看看她願不願意幫你。」
馮耀恆詫異地看著戰謙辰，「謙辰，你……你願意幫我？」
戰謙辰露出一個雖然很淡，但是卻又很溫暖的笑容。
「你先來找了我，詢問我的意見，而不是直接去找時禾施壓，這讓我很滿意。」
其實馮耀恆完全可以直接去找溫時禾，遊說溫時禾，甚至搬出和陸婉的事來給溫時禾施壓。
但是他沒有那麼做，而是先來找了戰謙辰。
也是因為這樣，戰謙辰才會答應幫他傳一句話。
即便只是戰謙辰還是說要看溫時禾的意思，可是這對馮耀恆來說也是一個希望。
戰謙辰跟溫時禾的感情那麼好，只要戰謙辰開口，溫時禾一定會考慮。
馮若薇連跟他說一句話都不願意，如果溫時禾去勸馮若薇，那這件事就有希望了。
「謝謝你，謙辰。」馮耀恆真誠道歉。
看著馮耀恆這個樣子，戰謙辰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想了好一會兒，戰謙辰還是說：「我媽已經走了那麼多年了，你也不用把自己困在過去，該過過自己的生活了。」
因為戰謙辰答應幫忙了，所以馮耀恆的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
此刻，他的笑容還沒散，卻已經僵在了臉上。
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會讓自己極度痛苦的事，馮耀恆臉上的笑容緩緩變成了巨大的痛苦。
戰謙辰又說：「我不是讓你接受趙慧蘭，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媽讓自己一直陷在過去。」
陸婉是個善良的女人，如果她知道馮耀恆等了她這麼多年，甚至為了她一直沒有結婚，她的心裡也不會好受。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馮耀恆也是。
然而，戰謙辰越是這麼說，馮耀恆的心裡就越是覺得痛苦。
他心裡一直認定的妻子人選就是陸婉，也只有陸婉。
可是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背叛了對陸婉的感情，還和別人有了一個孩子。
不管他說得對陸婉有多深情，但是背叛的事實已經存在了，無法改變。
低著頭抹了抹眼睛，馮耀恆說：「我知道了，謝謝。」
他沒有再看戰謙辰一眼，轉身出了戰謙辰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