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聽你的話。」戰謙辰似笑非笑地說。
陸老爺子聽出戰謙辰對自己的不歡迎，但也沒有就此放棄，又說：「謙辰，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是我也許真的是你的外公……」
然而，戰謙辰卻根本沒有讓他把話說下去的意思。
他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陸老爺子的話：「你也說了，只是也許而已。」
只是幾個字，就把陸老爺子的話堵住了。
戰謙辰不肯和他做親緣鑑定，所以戰謙辰想說什麼都可以。
嘆了口氣，陸老爺子說：「我知道你媽媽以前受了很多苦，也知道你怪我，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她那些年的日子很不好過，可她畢竟是我們陸家的三小姐……」
「陸老先生，你恐怕說錯了，我媽不是什麼陸家小姐，我也根本不認識陸家小姐。」
戰謙辰一如既往的不給陸老爺子留面子，說話自然也不會留情。
「我母親只是一個為了生存下去苟延殘喘的女人，和江城的一方巨富陸家有什麼關係？」
這話說出來，他語氣里對陸家的不滿已經毫不遮掩。
既然陸家在江城有權有勢，是一方巨富，那又為什麼讓陸婉流落到了海城，過上了那樣的日子？
十幾年的時間，他們都沒有出現，沒有解救過她。
是真的找不到嗎？
陸家那麼大的勢力，真的連一個女人都找不到？
不過一個在江城一個在海城而已，又不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黃泉。
陸老爺子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
可是戰謙辰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對他的控訴，而且沒有一個字說錯，這又讓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無奈之下，陸老爺子只能閉上眼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那雙渾濁的老眼已經濕潤了，甚至流出了淚水。
「謙辰，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畢竟是我們陸家的骨血。我想彌補你，想……」
「你錯了，我不是陸家的骨血。」
戰謙辰笑著看著陸老爺子，那笑容里全是諷刺。
「老先生，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陸家的骨血？還是說，你只是想拿回那個鐲子？」
到了現在，陸老爺子甚至已經分不清戰謙辰是故意這麼說來氣自己的，還是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也要解釋：「當年你媽媽走的時候帶走了那個鐲子，我說要那個鐲子，其實是想通過那個鐲子找到你的媽媽，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現在那個鐲子也好，陸婉也好，跟你們陸家都沒有關係了。」戰謙辰不想再跟老爺子說話，直接抬腳往樓上走。
臨踩上樓梯前，他還冷冰冰地扔下了兩個字：「送客。」
周姨是上了年紀的人，心軟，看到陸家老爺子濕潤著一雙眼睛看著逐漸消失在樓梯上的戰謙辰的樣子，她多少生出了點惻隱之心。
可戰謙辰畢竟是她的老闆，戰謙辰都說話了，她又不能違背，只好說：「陸老先生，我送你出去吧。」
戰謙辰都已經趕人了，陸老爺子知道繼續留在這兒也沒有用，只好點了點頭。
到了門口，陸老爺子愧疚的看著周姨，「今天是我連累你，讓你被謙辰罵了，我會找機會補償你。」
周姨連忙擺手。
「不用了，陸老先生，我也只是……唉，算了，不說了。」
她其實只是看陸老爺子年紀這麼大了，不想讓對方一直在外面等著，畢竟那樣看起來也太可憐了。
可是這樣的話又不好說出來，不然陸老爺子可能會覺得被傷了自尊。
不過看到陸老爺子滿臉失落的樣子，周姨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卻是幫戰謙辰說話：
「陸老先生，既然你查過三爺母親的事，那你就應該知道，三爺和他母親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不是三爺自己爭氣，那現在還在被戰家壓著呢。」
哪怕是剛創業的時候，戰謙辰也受到了戰家各種各樣的刁難。
戰家的人看不起戰謙辰。
一開始只是看戰謙辰不順眼，想給他找點兒麻煩，後來就發現戰謙辰的實力不容小覷，又跟他們不和，如果以後讓戰謙辰發展起來了，那一定會對他們不利。
所以他們就更加不會放過戰謙辰。
只不過，斗到最後，還是戰家輸了。
他們怎麼可能是戰謙辰的對手？
周姨說的話，陸老爺子也明白，他看得出來，戰謙辰對自己和陸家是有情緒的。
不過這也是他應該受的。
「是我不好，說到底，當初還是我的錯……」
如果他當初沒有逼著陸婉和別人訂婚，那事情也不會發展成後來的樣子。
陸婉不會離家出走，不會來到海城，不會被戰伯卿騙，做了那麼多年的單親媽媽，最後還病死了，留下戰謙辰一個人孤軍奮戰。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戰謙辰和陸婉。
這些話，戰謙辰聽不到，但是他看到莊園門口，周姨和陸老爺子站了很久，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麼。
他隔著薄紗窗簾站著，把窗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個心軟的人，所以看到陸老爺子在自己面前流淚的時候，他其實沒有太多感觸，甚至心裡還覺得痛快。
當初既然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那現在又何必來惺惺作態？
戰謙辰去了床邊坐下，看著床頭柜上母親的照片，想牽出一抹笑來，卻失敗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媽，他們來找你了，你想回去嗎？」
照片上的人自然不會回答他。
「我知道你不想，放心，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戰謙辰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人那張微笑的臉，低聲說。
溫時禾從公司離開後就去了實驗室，一直忙到半夜才結束。
她忙得連晚飯都沒吃，在實驗室的時候不覺得，一出來就感覺到了飢腸轆轆，於是又拉著馮若薇和鄒小影一起去吃夜宵，後來覺得夜市有趣，又去逛了夜市。
這樣那樣的耽誤，等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溫時禾玩得心滿意足，因此沒什麼感覺，甚至精神還不錯，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嘴裡甚至還哼著小調。
客廳的大燈已經關了，但是還開著一盞落地燈，溫時禾想，這應該是周姨特地給自己留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