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星子那雪白的手指點戳下,陸天羽不斷飈血倒飛,整個身子已然變得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很快,陸天羽眼中的整個世界,便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了一片無窮血色,好似來到修羅地獄一般。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好似走馬觀花般從陸天羽的腦海中閃過,這,正是人之本性,一旦面臨死亡,所有人,皆會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往昔所經歷的一幕幕……
「羽兒,快過來,娘親幫你擦擦!」娘親慈愛的掃視了陸天羽一眼,舉起一張潔白的手帕,輕輕幫陸天羽擦去了淚水的泥水與汗跡,那個時候,陸天羽才三歲,什麼也不懂,整日裡只知道玩耍,以至於回到家中的時候,全身上下,儘是污濁的泥水,但,娘親卻是什麼也沒說,一直任勞任怨的幫他擦洗身上的贓物。
「小羽,爹幫你抓到一隻小鳥了,你看漂不漂亮?」父親陸星峰從院外走了進來,手中抓著一隻小小的鳥兒,笑著問道。
「哈哈,好漂亮,爹爹您真棒,羽兒長大以後也要像您一樣,成為一名強者,上天抓鳥,下海捕魚,無所不能!」五歲的陸天羽高興得手舞足蹈,飛奔至爹爹面前,從他手中接過那隻被綁住的鳥兒。
「天羽哥哥,我長大了要嫁給你,做你的新娘!」小小的陸怡一本正經的對陸天羽說道。
「好啊,我等你!」陸天羽微笑著點頭,閃電般伸手在陸怡的小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
「你真壞,我最討厭別人摸我頭了!」陸怡立刻嘟起可愛的小嘴,握緊拳頭,就欲向著陸天羽錘來。
「哈哈,你打不到,打不到!」陸天羽淘氣的笑著跑開。
「別跑啊,站住!」陸怡那小精靈差點急哭了,在後面又喊又叫的追打起來。
整個庭院,立刻灑滿兩小無猜的歡聲笑語。
「陸大哥,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嗎?」媚情那溫潤如雲的小手,輕輕從陸天羽胸前划過,喃喃低語道。
「恩,會的,情兒,我陸天羽對天發誓,今生今世不負卿,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亦要與你白頭偕老!」陸天羽輕輕擁抱著這個人比花嬌的人兒,鄭重其事的答道。
「陸大哥,我們的孩子,叫念羽……」戰靈玉悲憤欲絕,狀若瘋狂的大叫一聲。
「玉兒,你放心,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將念羽救回來不可!」陸天羽目露堅定,毫不猶豫一聲怒吼。
…………
往昔的一幕幕,好似潮水般涌過,陸天羽的雙目,逐漸變得一片赤紅,此刻的他,渾然忘記了一切,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前方,那片滾滾翻騰的血海。
那片血海,正是他重傷飆血形成,隨著陸天羽身子不斷倒卷,幻化出無數模樣,好似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不停的從眼前閃過。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娘親將老無所依。」
「我不能死,一旦我死去,陸怡妹妹再無復活之期!」
「我不能死,倘若我死去,情兒將永淪地獄,不得翻身!」
「我不能死,假如我死去,我兒念羽,將一輩子遭受王豪的虐.待.欺.凌,就算做鬼,我也不得安寧……」
「我不能死!」
「不能死!」
「不能死!」
……陸天羽腦海中,好似雷霆轟鳴咆哮,不斷響徹著這個驚天動地之音。
下一刻,壯觀的一幕出現,只見其身前滾滾翻騰的血霧,居然瞬間扭曲變形,驀然幻化為一張縱橫交錯的大網,一道道血絲,清晰的組成其脈絡,越來越清晰起來。
緊接著,無窮血雨,從那大網內迸射而出,席捲陸天羽全身,令得其整個身子,劇烈一顫,腦子好似被雷電劈中,隱有所悟。
只不過,這種領悟顯得極為朦朧,仿佛被一層神秘面紗遮擋,始終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是看到那血雨從大網脈絡內竄出,然後急劇遁入身周虛無,與無窮血海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身周血海再次一陣瘋狂翻騰,隱隱間,居然形成一個血色空間,將其牢牢籠罩在了其內。
就在那血色空間成形的剎那,陸天羽雙目猛地一凝,他有種極為強烈的感覺,好似這一刻,自己已經抓到了剛才領悟的關鍵。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就在那血色空間成形之際,陸天羽遭受的痛楚,竟然瞬間消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無論是天星子,還是王豪,還是天星子那四大恐怖分身,此刻皆煙消雲散。
一切,皆在此刻消失,好似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陸天羽整個心神高度集中,盯著前方滾滾翻騰的血海,整個人仿若要與那血海融為一體。
雖然外界太星子的咆哮不斷,王豪的驚呼不絕,但卻阻止不了陸天羽的目光,阻止不了他全副心神的沉侵。
陸天羽並不知道的是,眼下自己這種狀態,正是所有天、地、人三界修士夢寐以求的悟道境界。
只不過,這種悟道之境可遇不可求,若非機緣巧合,任何人無法輕易踏入。
可一旦能夠踏入此悟道之境的話,收穫將無比巨大。
要踏入此等境界,必須具備兩個條件才行,那就是外因和內因。
此刻令得陸天羽踏入此境的外因,正是那天星子不可抵擋的絕殺攻擊,而內因,則是陸天羽心中的執念,他的不甘,不屈,還有一顆無限強大的逆天之心。
這兩種因果關係,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當然了,還有一個僅次於那兩者的原因是,陸天羽昔日的人生閱歷。
這血海,並非憑空而生,而是與其昔日在混沌門禁塔內部遇到的血脈空間有關。
那個時候,陸天羽與孫兵齊齊進入禁塔,在第三層內,遇到了上界隕落的五行散魔,機緣巧合下被吸入五行散魔的血脈空間內。
那血脈空間,與眼前的血海,就極為相似。
說是觸景生情也罷,機緣巧合也好,此刻的陸天羽,在諸多因素的作用下,終於成功進入了三界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悟道境界。
身處悟道境界的陸天羽,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因為,這個時候,就連天星子也奈何不了他。
在外界的天星子與王豪眼裡,陸天羽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整個黑暗的領域空間內,只剩下了一個血色光團,擴散出滔天璀璨神芒。
就在此時,陸天羽身子劇烈的一顫,好似靈魂出竅般,其意識海,驟然多出了一段極為艱澀難懂的文字:「天地無極,陰陽合璧,五行歸一,太虛化古,九陽開天,返璞歸真,乾坤陰陽,天地同根,育化萬物,靈台空明,宇內入心,奪天地之造地,成就萬古一造之機……」
說它是文字,其實並不確切,因為在其幻化之際,還有著無盡符文隨之湧現。
見到這些古樸至極的詭異符文,陸天羽身子顫抖更劇,雙目猝然睜得滾圓,其內迸射出滔天欣喜若狂之芒。
因為這些符文,他並不陌生,正是昔日自己研究了許久,加之在魔匕內的不死不滅之符文。
沒想到在這行莫名其妙的文字出現之際,那些符文亦伴隨而生,好像它們原本就應該在一起,沒有半點的突兀與不適。
在這一剎那,仿佛有著一股無法想像的力量,驀然從陸天羽體內擴散,這股力量之強,足以令得乾坤逆轉,足以衝破九霄,足以橫掃世界一切的黑暗與陰晦,讓光明重現人間。
「我明白了!」陸天羽雙目猝然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滔天精芒,整個身心徹底融入了這種極為玄妙的狀態,眼前所見所聞,全部都是那滾滾翻騰的血海,還有那一行行好似天書般的詭異文字,在面前閃現。
「不好,陸天羽居然在這個時候進入了悟道狀態,若是讓其繼續下去的話,本門主的領域空間,定會遭受重創不可!」天星子不愧是存活了無窮歲月的老怪,在經歷了短暫的震驚與愣神後,立刻清醒過來,目中焦慮伴隨著寒芒一閃而過,毫不猶豫右手一揮,緊握成拳,狠狠一拳向著那滾滾翻騰的血霧砸去。
「轟隆隆!」伴隨著一聲驚天炸響,血霧立刻急劇凹陷,出現一個拳頭大的缺口。
「四大分身,速速誅殺此獠,不得有誤!」做完這一切,天星子無力為繼的閉上雙目,進入修煉恢復狀態。
這種悟道境界,極為頑強,好似並不存在於這一界般,即便是天星子,要強行轟破,打通進入悟道之境的道路,亦是消耗極大。
那一拳,幾乎耗盡了天星子體內所有能量,此等情況下,自是無法再親自出手,只能派四大分身出馬了。
四大分身齊齊身子一晃,化作四道顏色迥異的菸絲,呼嘯遁入那拳頭大的血色缺口,消失無蹤。
下一刻,血色缺口自行癒合,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眼前紅芒一閃,白色分身迅速出現在一條長長的血色通道內,這條通道,蜿蜒曲折,扶搖直上九天,好似已經洞破了地之真界,進入其他位界一般。
「必須儘快將陸天羽誅殺才行,否則的話,一旦其悟道成功,定會對我本尊的領域空間產生劇烈的衝擊,那領域空間乃是本尊花費了無數萬年才煉製成的一件逆天法寶,亦是日後沖階天級初期境界的關鍵,切不可出現半點失誤!」白色分身喃喃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體內毀滅之力瘋狂外涌,沿著前方血色通道,直奔血海深處的陸天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