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慢的露出了大紅臉,在這個風和日麗卻又隱隱透著離愁別緒的日子裡,因為蘇尋的離去籠罩這離別的愁緒。
蘇南希站在原地,久久凝視著蘇尋遠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蘇老頭先回過頭來,語氣有些沉重,「都回去吧。」
楊氏攙扶著老李氏,「兒媳和阿娘去看看弟妹和瑞兒吧,也不知道他們吃了沒有。」
蘇榆要去宮裡面,一早就回來跟大家用了早膳,囑咐蘇尋一番才走的。
蘇府那邊就只有藺無葭和蘇瑞了,老李氏和楊氏不放心,得親自過去看著。
蘇南希是最後一個進家門的,送走蘇尋後,她已經做好了返回京師軍營的打算。
其實,蘇南希的內心並非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反倒是被沉重如山的壓力所層層籠罩。
她深知自己所肩負的責任重大,軍事軍營中的事務繁雜且關鍵,軍醫的醫術提升勢在必行,只有這樣才能在戰場上面搶回更多戰士的生命。
但是蘇南希又害怕因為自己分身乏術而無法周全地處理好每一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深知陛下對自己以及蘇家寄予的厚望,那是一種信任,更是一種重託。
倘若因為自己的疏忽或能力不足而導致失誤,她如何能面對陛下的期待?這份擔憂如同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她的心頭。
蘇南希懷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希越齋,先取出一瓶空間泉水,仰頭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仿佛想要藉此消除內心的疲憊與燥熱。
喝完蘇南希神情凝重地轉身出門,走進東廂房的書房,書桌上還擺放著的《溪族野史》。
她輕輕坐下,翻開書頁,逼迫自己冷靜研讀此書,現在著急也沒用,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便到了下午。霓裳閣內原本忙碌的景象逐漸淡去,人群漸稀,不再似上午那般喧鬧繁忙。
關氏和喬四月姐妹倆手抽空,結伴來到了郡主府。
她們三個此次前來是為郡主府的主子和下人們量尺寸,準備製作秋衣。
郡主府中人員眾多,從管家到丫鬟,從侍衛到雜役,每個人都滿懷期待地等待著,量尺寸做新衣是他們最期待的環節。
關氏和喬四月姐妹倆分工合作,量體、記錄,一絲不苟。
她們的動作熟練而又麻利,然而,這項工作的繁瑣程度遠超想像,每一個細節都需要精心對待,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這也是霓裳閣所有員工的工作態度。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西斜,餘暉將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紅。
終於,關氏三人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將所有的尺寸都量完記錄好。
關氏和喬四月姐妹倆都整齊的舒了一口氣,儘管疲憊不堪,但看到記錄好的數據,想像著這些數據很快會變成一套套新衣裳,能給別人帶去溫暖和喜悅,三人心中還是充滿了成就感。
三人收拾好工具,整理好記錄的本子,一同前來希越齋向蘇南希告別。
蘇南希此時正坐在書房中,手中還握著那本《溪族野史》,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聽到腳步聲,她輕輕合上書本,目光轉向門口。
「郡主,我們已經量完尺寸,這就告辭了。」關氏和喬四月姐妹倆齊聲說道。
蘇南希微微點頭,目光掃過三人,緩緩說道:「關氏和四月先出去,我有話要跟七月說。」
關氏和四月沒有絲毫猶豫,恭敬地行禮後,便退出了房間,走到院子門口才停下來,等著喬七月。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蘇南希和喬七月。喬七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蘇南希究竟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蘇南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指著旁邊的鼓凳,語氣疲憊地說道:「坐下說話。」
喬七月依言坐下,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神色緊張,聲音略帶顫抖:「不知小姐要說什麼?」
希望小姐不是讓自己走。
蘇南希看著喬七月緊張的模樣,噗呲一聲,感覺自己滿身的疲憊都消了。
決定不再繞彎子,正了正衣襟,直接說道:「王大錘向我求娶你,我想問一問你的意見。」
喬七月聽到這話,猶如被一道驚雷擊中,瞬間低下頭去。思緒瞬間被拉回到曾經那段不堪的歲月。
曾幾何時,她也和其他豆蔻年華的少女一樣,對婚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她曾無數次在心中描繪著未來的畫面:擁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小家,家裡面有個充滿生機的小院子,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跟丈夫相敬如賓,能夠生育兩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每天清晨,陽光灑在院子裡,丈夫帶著孩子在院子裡嬉笑玩耍,那爽朗的笑聲迴蕩在空中。
而她則在廚房裡忙碌著,為家人準備美味的飯菜,洗衣裳時能聽到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到了飯點,她會站在門口,溫柔地呼喚他們回家吃飯。那是她心中最純真、最溫暖的夢想。
只是,老天爺總是不想讓人如願!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猶如重重陰霾,將她心中的夢想無情地擊碎。自此,她不再對未來的婚姻抱有任何奢望,覺得自己或許再也無法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再也無法體會那種平凡而又珍貴的幸福。
她現在只希望這輩子能和姐姐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這樣就夠了。
不抱希望,就不會絕望。
所以,當蘇南希提及王大錘的求娶時,喬七月感到無比的措手不及,內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與迷茫之中。
既有有期待,又有惶恐。
在黑暗中呆久了,看到一絲光亮就以為是天亮了,她害怕那是個更黑暗的地方。
等喬七月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滿臉淚痕。
「小姐,我……我不配……。」
話還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七月,我希望你們都往前看,不要一直活在往日的痛苦之中。」
蘇南希輕輕握住了喬七月顫抖的手,「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都不應該成為你拒絕幸福的理由。
王大錘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醫院所有人的衣裳都是霓裳閣承包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喬七月和王大錘才會有接觸。
「王大錘說,他想要給你一個家,一個能夠讓你放下所有防備,安心依靠的港灣。」
喬七月聞言,淚水再次滑落,但這次,似乎帶著些微的釋然。「可是,我怕……我怕我再次失去,怕這一切只是泡沫,一觸即破。」
蘇南希輕輕擦拭掉喬七月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不是你所期待的呢?而且,你還有七月,有霓裳閣的姐妹們,還有我,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支持你,保護你。」
喬七月望著蘇南希真誠的臉龐,心中涌動著複雜的情緒。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嘗試著將過去的陰霾從心底驅散。
「我……我需要時間。」喬七月掙開眼睛,再次開口,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讓我好好想想,想想我們的未來,想想我是否有勇氣再次踏入那片我曾以為永遠無法再涉足的幸福之地。」
蘇南希微笑著點頭,沒有再多言。喬七月已經在做出改變,這已經是邁向新生活的一大步。
以前,蘇南希最怕的是她們姐妹倆想不開,永遠活在過去的痛苦之中。
所以才將她倆丟進霓裳閣,忙碌了就會忘記好多不愉快的事情。
「行,你回去先好好想想,怎麼想的跟我說,我好去會了王大錘。」
「好,那奴婢就告辭了。」
喬七月起身跟蘇南希告辭後,擦了一把自己還沒幹的淚痕,換上一張笑臉才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