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齊王欲退

  齊國,都城臨淄,齊王宮之內。【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伴隨大殿之中數百名樂官手指輕動,一陣悠揚的竽聲在大殿之中響起。

  坐在殿中的王座之上,齊王田辟疆聆聽著這陣美妙的樂曲,臉上還浮現出幾分燦爛的笑容。

  甚至當樂曲逐漸進入高潮之時,齊王田辟疆還一邊左手在空中勾畫,一邊用右手在身前几案之上打著節拍。

  此時此刻,齊王田辟疆已然完全沉浸在了這一份的美好之中。

  說起此刻正坐在王座之上的齊王田辟疆,那可正是不少原時空之中奇聞軼事的主人公。

  如果說當今在位秦王嬴稷是許多成語故事的反派的話,那麼這位齊王田辟疆就是另外一些奇聞軼事中,那個聽起來有些昏聵的齊王。

  「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中的齊王是他,「濫竽充數」中的老齊王是他,「顧左右而言他」之中的那個齊王還是他。

  雖然其中難免有戲說的成分,但是從這些奇聞軼事之中,我們還是能夠看出當今這位齊王的某些特點。

  事實上,若論君王是否賢明,齊王田辟疆實在是無法與自己的父親齊威王田因齊相比。

  但是我們也需要承認,正是在這位齊王的手中,齊國無論是從國力還是從軍力上都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甚至如果不是他的兒子齊湣王田地實在是太過盲目自大,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兵吞併宋國的話。

  燕國要想輕易組織起秦、韓、趙、魏、聯軍共同伐齊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東方強大的齊國沒有因聯軍的攻伐而遭受重創的話,秦國一統天下的道路或許會走得更加艱難。

  只能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秦國能夠完成統一自有他的道理。

  好了閒話說得有些多了,我們將時間線重新拉回到此時此刻的齊王宮大殿之中。

  正當齊王田辟疆沉浸於那一份的美好之時,一名宮人卻是快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輕輕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齊王田辟疆,只聽這位宮人帶著幾分試探輕聲說道:「啟稟王上,相國攜世子求見。」

  當這名宮人的稟報聲出現在耳畔,齊王田辟疆在空中伴隨著樂曲而起舞的左手猛然一滯,與此同時他右手的節拍也忽然一停。

  停滯了數息時間之後,只見齊王田辟疆緩緩抬起頭來,對著身前的那名宮人輕聲說了一句:「請……」

  「諾。」

  躬身一禮之後,這名宮人不敢怠慢,當即快步轉身前去迎接相國田嬰與世子田文二人。

  沒過多久,伴隨著腳步聲在大殿之中響起,三道身影就這麼出現在了齊王田辟疆的面前。

  「臣田嬰,拜見王上。」

  「臣田文,拜見王上。」

  當田嬰、田文二人的拜見之聲出現在大殿之中,齊王田辟疆緩緩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

  幾步之間來到了大殿中央,就聽齊王田辟疆對著周圍的那些樂官沉聲下令道:「停。」

  伴隨著齊王田辟疆這一道王命,原本悠揚的竽聲很快便消失不見,大殿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當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齊王田辟疆身上的時候,就見這位齊國的君主臉上的那一份輕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分肅然。

  「你等先退下吧。」

  「諾。」

  齊王田辟疆王命一下,那些樂官與宮人很快退下了,大殿之中只剩下了齊王與田嬰父子。

  輕輕收斂起剛剛顯露出的那份上位者的威嚴,齊王田辟疆緩步回到了相國田嬰與世子田文的面前,臉上卻是擠出了一絲微笑。

  「相國,世子,還請入座。」

  「臣田嬰(田文),多謝王上。」

  數息之後,田嬰與田文父子在剛剛為他們準備好的坐席之上坐了下來,而齊王田辟疆則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隨手提起案前酒壺,將美酒倒入酒爵,然後就見齊王田辟疆對著面前兩人遙遙一禮。

  「相國,世子,請。」

  「王上,請。」

  兩道聲音過後,齊王田辟疆與田文、田嬰三人紛紛將爵中美酒一飲而盡,話題也就正式被拉開了。

  數息之後,一道沉悶酒爵落在案上的聲音響起,然後就聽齊王田辟疆向著下方二人沉聲問道:「不知相國、世子今日覲見寡人,可有什麼要事?」

  「王上……」

  齊王田辟疆這話剛剛落下,坐在父親田嬰下方的田文剛說出話,便被來自上首的一道目光給打斷了。

  然後田文看見父親田嬰上身挺直、面色鄭重,對著上方的齊王田辟疆說道:「啟稟王上,臣等確實有要事覲見。」

  「據觸子將軍昨日派精騎傳回的戰報,聯軍已於半月之前渡過了沘水,並且於垂沙與楚軍主力展開了決戰。」

  「垂沙之戰,楚軍主力遭受重創,甚至楚將唐昧也被我聯軍斬殺。」

  田嬰這番話語剛剛落下,上座的齊王田辟疆臉上立刻便是一陣欣喜之色閃過。

  「彩,大彩!」

  再度舉起酒爵對著田嬰、田文父子,就聽齊王田辟疆放聲說道:「相國、世子,以此爵賀我聯軍將士垂沙大捷。」

  「請。」

  一句話落下齊王田辟疆當即舉起酒爵一飲而盡。

  至於下方的田嬰、田文父子心中雖然有其他話要說,但是眼見齊王如此,也只能舉起案前酒爵附和。

  不過齊王田辟疆這股欣喜並沒有持續多久,剛剛放下酒爵的他,立刻便注意到了下方田嬰臉上的一絲肅然。

  心中頓時一股猶疑浮現,齊王田辟疆當即對著田嬰輕聲問道:「寡人觀相國神情,似乎還有話要說?」

  「不瞞王上,臣確實是有話要說。臣以為垂沙之戰聯軍固然取得了大捷,也基本完成了開戰之前列國訂立下的目標……」

  在對垂沙之戰的勝利給予了一定的肯定之後,田嬰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臣以為此番對楚之戰,也應該到此為止了。」

  相國田嬰的這番話語,讓齊王田辟疆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他看來既然如今前線已經取得了大捷,就該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如何還要半途而廢呢?

  成為君臣已然數十年,齊王田辟疆對於自己的相國田嬰十分地倚重,而田嬰同樣對於自己的這位君主十分了解。

  當齊王田辟疆臉上的那一抹神情進入視野,相國田嬰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而下一刻他的話語已然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啟稟王上,此番我齊國之所以會和列國一道討伐楚國,乃是希望削弱楚國,讓其無法與我齊國爭鋒。」

  「垂沙一戰,這個目的已然達成,我齊軍也是時候回師了。」

  這一句之後,相國田嬰突然停頓片刻,緊接著幽幽的話語聲便出現在了齊王田辟疆的耳畔。

  「畢竟此番積極參與攻伐楚國的,可不僅僅我齊國一家。」

  相國田嬰這一句提醒,立刻便讓齊王田辟疆目光之中浮現了一道亮光。

  此次諸侯聯軍之中,除了與楚國不接壤的趙國、燕國之外,剩餘的秦國、齊國、魏國、韓國四家恐怕都對攻伐楚國有著積極性。

  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若是有楚國這個猛虎在側,這四家諸侯又哪裡能夠睡得安穩呢?

  只是在這四家之中魏國、韓國國力稍遜一籌,真正有能力決定這一場走向的也就是秦國、齊國這兩國而已。

  齊王田辟疆心中很清楚,自己的相國田嬰剛剛那番話之中所說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國。

  念及此處,齊王田辟疆心中便開始了籌算,若是楚國就此沉淪那麼受益最大的會是哪一國?

  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難回答,正是地處楚國西北部的秦國。

  事實上,若是楚國就此衰落下去,齊國能夠獲得的利益也並不小。

  比如齊國與楚國一直在爭奪的淮北之地,一旦楚國力弱無法堅守,勢必會成為齊國的盤中美餐。

  只是齊王田辟疆雖然對於淮北之地垂涎已久,但他卻不是一位短視的君主,他明白什麼叫做唇亡齒寒。

  在原本的時空之中,如果說戰國初期的歷史是魏國一家獨大的歷史的話,那麼到了戰國中期便是一段齊國、楚國、秦國互相牽制的故事。

  擊敗了魏國的齊國原本應該成為天下的霸主,只是他一頭撞上了南方逐漸恢復強大的楚國;

  在與齊國的交鋒之中占據上風的楚國原本可以威逼中原,可是他又受到了來自日漸崛起的秦國的威脅;

  數代君王勵精圖治的秦國無時無刻不想東出,只是他的向東之路上卻遇到來自齊國的阻攔。

  後來若不是齊國首先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吞併宋國,那麼這三方之間互相牽制的平衡也很難被打破。

  惹了眾怒的齊國遭受到了來自以燕國為首聯軍的攻伐,而楚國也沒有倖免於難,僅僅數年之後便遭遇到了來自秦軍的猛烈攻勢。

  在抓住了這一個三方的平衡被打破了機會,並將與自己爭鋒的齊國、楚國連續掃出戰場之後,秦國統一天下的大勢已然成為了可預見的事情。

  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後話了,如今的齊王田辟疆可不是未來的齊湣王。

  臉上神情忽然一肅,就聽齊王田辟疆沉聲說道:「既然如此,便讓觸子將軍率軍回師吧。」

  「王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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