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秦王嬴稷心中的這份憂慮,因為對於前線戰事並沒有多少了解,所以魏冉也提不出什麼針對性的建議。記住本站域名
從身前的棋簍之中拾起一枚白子,輕輕落在了棋盤之上,只聽魏冉對著秦王嬴稷輕聲寬慰道:「臣以為,大王不必如此憂慮。」
「嬴華將軍,久在西北邊關, 對於義渠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了解;太傅之才,為秦國上下所稱道,這一點想必大王心中更加清楚。」
「有此二人統率大軍,在臣看來此次義渠之戰,應當不會有什麼變故的。」
秦王嬴稷聽完了魏冉的這一番話語,雖然心中依舊留存幾分憂慮,但是其目光之中的擔憂卻是削減了幾分。
又是一枚黑子在棋盤之上落下,只見秦王嬴稷的目光看向了西北方向,一道幽幽的話語聲出現在了這一座小亭之中。
「但願一切順利吧。」
秦王嬴稷這一番話語剛剛落下,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在兩人耳畔響了起來。
「啟稟大王,嚴君求見。」
當聽到嚴君求見的消息,秦王嬴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中忽然浮現了一絲期待的神情。
「快請。」
「諾。」
一聲輕諾之後,說話的這名宮人緩緩退了下去,不多久嚴君嬴疾便跟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前。
看到前方正在和魏冉下棋的秦王嬴稷,嬴疾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並向其躬身一禮。
「臣嬴疾,拜見大王。」
「王叔不必多禮。」站起身來一把將嬴疾扶起,只聽秦王嬴稷輕聲問道:「王叔今日入宮,不知所為何事?」
秦王嬴稷這一道問題問出,站在他面前的嬴疾卻是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戰報,鄭重地遞到了他的面前。
「啟稟大王,義渠前線有戰報送到。」
這話一出,秦王嬴稷那帶著幾分驚訝、又帶著幾分欣喜的目光,立刻便看向了嬴疾手中的那一份戰報。
輕輕從嬴疾的手中接過這一份戰報,秦王嬴稷將其緩緩展開, 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秦王嬴稷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最後他終於壓制不住他心中的那一份狂喜。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啊!」
三聲吶喊之後,秦王嬴稷的目光轉向了自己身前的嬴疾,「叔父,如今既然白起所部已然攻破了義渠王庭,那麼是不是說此戰我秦軍已然是穩操勝券了?」
「啟稟大王,臣以為到了如今穩操勝券不敢說,但是我秦軍應當有了九分勝算。」
聽到秦王嬴稷這一番詢問,饒是以用兵沉穩著稱於世的嚴君嬴疾,也不禁對於未來的戰事充滿了信心。
在嬴疾看來,伴隨著白起所部攻占義渠王庭,秦軍已然斷絕了義渠人獲得勝利的可能。
接下來,只要南線的秦軍主力和北線的白起所部合力,必然可以擊敗那支已然成為孤軍的義渠大軍。
可以說,戰局發展到如今這般境地,秦軍已然可以宣稱自己是戰爭的勝利者了。
聽到了對面嬴疾的回話之後, 秦王嬴稷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義渠徹底覆滅的那一番場景。
心中無比暢快之下, 秦王嬴稷感受了一番手中的那份戰報,一道決定卻是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叔父、舅父,寡人想要將這一個好消息大加傳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對於秦王嬴稷的這一個決定,無論是嬴疾還是魏冉都沒有支持,而是齊齊站出來表示了自己的反對。
「大王,臣以為不可。」
「臣請大王三思。」
面對著身旁兩位重臣的齊齊反對,秦王嬴稷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道不解之色。
「兩位,為何反對寡人將這一份戰報傳揚出去?」
當秦王嬴稷的這一道詢問響起,站在其前方的嬴疾、魏冉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下一刻,作為右丞相的嬴疾首先站了出來。
「啟稟大王,如今戰局未定,如果將戰況大加宣揚,不僅會給前線將士以壓力,更有可能讓戰事產生變故。」
「為了戰事能夠順利進行,為了不給前線將士增加壓力,大王不妨將這一份戰報先行壓下。」
「等到大軍蕩平義渠的捷報傳來,整個咸陽城,整個秦國必然會歌頌大王的英明。」
在嬴疾這一番話語落下之後,一旁的魏冉同樣站了出來,「啟稟大王,臣以為嚴君此言有理。」
「與其此刻宣揚這一份暫時取勝的戰報,倒不如將領宣揚我秦軍大敗義渠、覆滅義渠的捷報。」
「如此,就依兩位所言。」輕聲應允了兩人的建議之後,只聽秦王嬴稷帶著滿臉的堅定沉聲說道:「等到大軍捷報傳回之日,寡人再將其與所有秦人共同分享。」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嬴疾、魏冉兩人的勸諫,讓秦王嬴稷最終選擇打消了宣揚這一份戰報的念頭。
雖然經歷了這麼一個小插曲,但是一想到秦軍即將功成,秦王嬴稷的心中那份欣喜卻是如何抑制不住的。
不過相比較於咸陽城中秦王嬴稷的欣喜,義渠大營之中王子義渠琰的心情就沒有這麼好了。
就在不久之前,一些從王庭之戰中僥倖逃得一條性命的義渠殘兵,經過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義渠琰所在的大營之中。
不過他們的到來並沒有讓義渠琰感到半點欣喜,反倒是他們帶來的消息聽在義渠琰的耳中卻如同噩耗一般。
視線在前方那些穿著殘破甲冑的義渠士卒身上移轉,義渠琰此刻的目光之中充斥著冰冷。
那一份冰冷猶如極北深海之下的寒冰,它的溫度甚至能夠將世間的一切都冰凍起來。
感受到那種幾乎快要凝結成實體的冰冷,在場的一干義渠將領眉頭緊蹙卻什麼話也不敢說,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觸了這一位義渠王子的眉頭。
時間在這一座大帳之中顯得是那般漫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之後,義渠琰的胸中忽然升騰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下一刻,那滿臉的冰冷在瞬息之間化為了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熾熱岩漿之上燃燒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只見隨手抓起了身前的一個酒碗,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點遲疑,義渠琰徑直將它向著前方那些義渠殘兵扔了出去。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伴隨著那一陣陶碗砸在地上發出的破碎聲,伴隨著那一聲義渠琰的怒吼,下方這些剛剛從戰場之上死裡逃生的義渠殘兵心中已經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懼。
「滾!」
當義渠琰的又一聲怒吼在大帳之中響起之時,這些已然驚恐萬分的人用著一個十分狼狽的姿態逃出了這一座大帳。
臉上懷著驚恐的神情,他們爭先恐後、他們互相推搡,甚至有的人還因為重心不穩而重重地摔在了大帳的地面之上。
看著眼前這些無比狼狽的義渠殘兵,看著他們隨後消失在大帳之中的身影,義渠琰胸中的憤怒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一天他是不是也會和這些義渠殘兵一樣狼狽,甚至他會比他們更加不如。
思緒流轉到了這裡,義渠琰的心中一切都消失了,存留下來的只有那一份的絕望。
在這一刻,他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他也同樣看不到義渠的出路。
在大帳之中一干將領的注視之下,義渠琰緩緩坐回到了主座之上,他的神情在這一刻變得無比低沉。
「上蒼啊,你為何不護佑我義渠?」
下一刻,伴隨著一道帶著濃濃不甘的吶喊,一股鮮紅的血液從王子義渠琰的口中噴涌而出。
「王子……」
「王子你怎麼了?」
「王子,你快醒醒?」
在這些義渠將領的呼喊聲中,泣血之後的義渠琰重重地靠在了王座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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