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義渠來朝

  秦國,咸陽城。記住本站域名

  在那一條渭水之畔,秦國的都城咸陽依舊是那般的繁華。

  自從商鞅變法以來,秦國屢屢擊敗其他強國,國力以可見的速度日漸強盛了起來。

  秦國這蒸蒸日上的國勢,自然會吸引來自山東列國之人的關注。

  數十年來,無數遊學士子、富商大賈紛紛沿著崤函通道, 向西進入秦國。

  那些遊學士子進入秦國,或許是想像當年的商君一般,在秦國這個新興的強國之中謀取一個大展才華的機會;

  那些富商巨賈西來關中,或許是看到了這裡所擁有的商業潛力,想在秦國之中獲取到海量的財富。

  總而言之,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人的存在,如今秦國的街市這才越發繁盛了起來。

  不過,今日秦國這繁華的街市之上, 卻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眼見著一名名行人從自己身旁經過,感受著周圍街市之上那不同於草原的繁華,兩人之中的一名年輕人臉上充滿了新奇的神情。

  看了許久之後,感覺到自己的雙眼都快看花了的年輕人,將視線轉向了身旁的那名成年男子。

  「父王,這秦國和咱們義渠好不一樣啊!」

  從這名年輕人對於身旁那名成年男子的稱呼以及他的話語之中,他們的身份已然是呼之欲出。

  他們就是此番前來朝貢的義渠王義渠駭,以及跟隨他前來的義渠王子義渠琰。

  在這秦國的街市之上,只聽義渠琰先是對著剛剛看到的景象發出了一聲感慨,然後將自己的手指向著一個方向指去。

  「父王你看,在咱們義渠哪裡有著這般繁華的集市,就算是最大的王庭之中也不過只有些交易牛、羊、馬匹的簡單市集。」

  「父王,秦國真好啊!」

  聽著身旁兒子義渠琰將義渠和秦國作比較,甚至還大聲感慨著秦國的美好,義渠王義渠駭默然無語,臉上的神情也並沒有多少改變。

  義渠王義渠駭並沒有什麼興趣去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他的腦海之中卻是在思索著別的事情。

  此番, 義渠王義渠駭率領使團從義渠王庭來到這秦國都城咸陽,主要是有兩個目的。

  首先,義渠王義渠駭是想借著秦國新君繼位的機會,用朝見來向新任秦王示好,以此來緩和與秦國這個南方鄰國的關係。

  其實若是按照義渠與秦國之間歷經了數百年形成的仇敵關係,義渠王義渠駭都恨不得立即率領著數十萬義渠鐵騎馬踏秦國都城咸陽。

  只是理想或許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有些殘酷。

  身為義渠王的義渠駭恨不得將秦國除之而後快,可是現在的義渠有那個能力與如今秦國相抗衡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分簡單也十分殘酷,那就是並沒有。

  百餘年前,義渠趁著秦國國內庶長干政、朝政混亂的機會,派出大軍對於南方的宿敵秦國發動了大規模的進攻。

  那一戰,義渠的勝利可以說是十分輝煌的,義渠的兵鋒甚至打到了秦國的涇南之地。

  那一戰,是義渠對秦國最輝煌的一戰,可是這種輝煌卻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一場大戰之後數十年,獻公嬴師隰自魏國歸秦,將秦國從貴族亂政的泥潭之中拉了出來。

  其後又有孝公、惠文王兩代君主勵精圖治,秦國的國力已然逐漸有位列天下頂尖諸侯之勢。

  而與秦國國勢蒸蒸日上的景象相比,義渠曾經的輝煌卻猶如那滔滔河水一般一去不復返。

  因為國內部落林立, 所以義渠國內每一次的王權更替,都不亞於一場慘烈的內戰。

  在過去百餘年數次血腥的王位更迭之中, 義渠國內的各個部落為了義渠王位展開了一場場激烈的爭奪戰。

  義渠的國力也伴隨著這一次次的王權更替, 而逐漸江河日下,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輝煌。

  國力此消彼長之下,秦國對於義渠的優勢越發明顯了起來,由此秦國對義渠的反擊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秦惠文王嬴駟在位之時,面對著總是在背後襲擾秦國北方的義渠,秦國果斷派出大軍對義渠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進攻。

  這一戰,秦國奪取了義渠包括以郁致城在內的二十五座城邑,義渠國力被秦國所重創。

  秦武王嬴盪在位雖然短短數年,但是他依舊沒有放鬆對於義渠這個心腹大患的攻勢。

  在秦將嬴華的率領之下,秦國北方駐守的邊軍士卒對義渠發動了一次接著一次的攻勢,都是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因為如今義渠與秦國之間的形勢,這才有了上一次在秦國國內勢力的邀請之下,義渠派出數千騎兵攔截準備回國的公子嬴稷;

  谷嗬

  以及這一次,義渠王義渠駭親自率領使團來到秦國都城咸陽,準備朝見新晉繼位的秦王嬴稷。

  只是上天似乎並沒有眷顧義渠。

  上一次義渠的數千騎兵在秦將白起、趙將樂毅未來兩大名將的聯手應對之下分崩離析;

  這一次因為武遂之盟秦王嬴稷並不在都城咸陽,包括義渠王義渠駭在內的一干使團不得不在秦國停留下了腳步。

  將心中思緒從過去的回憶之中拉了出來,視線打量著周圍經過的一名名秦人,義渠王義渠駭臉上的神情卻是慢慢陰沉了下來。

  此番他前來秦國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借著這一次朝見的機會,來探聽秦國國內的虛實。

  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要想擊敗一個對手,那麼必須要先了解這個對手。

  可是越是了解秦國這個對手,義渠王義渠駭就越是感覺自己的背上仿佛壓著一塊沉重的石塊。

  原本,身處義渠國內的義渠王義渠駭確實沒少聽人提到秦國的強大,可是他對於秦國究竟如何強大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義渠王義渠駭能夠切實感受到的,不過是面對秦國那一隻黑色軍團之時的無力。

  直到這一次義渠王義渠駭親身來到了秦國、來到了咸陽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義渠和如今的秦國究竟有著怎樣巨大的差距。

  越了解秦國,義渠王義渠駭便越恐懼秦國;而越恐懼秦國,義渠王義渠駭心中便越絕望。

  此刻,義渠王義渠駭甚至生出了一種念頭,自己治下的義渠恐怕永遠也戰勝不了秦國了。

  時間就在義渠王義渠駭的思索,以及義渠琰的四處張望之中之中,一分一秒地流失了。

  義渠王父子很想要立刻就把整個咸陽全都走一遍,可是咸陽城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巨大。

  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後,義渠王父子都明顯感覺到了身上的疲憊,兩人的腳步最終停在了道路一旁的一座酒肆之前。

  待到兩人進入酒肆之中,一名侍者緩步來到了兩人的面前,躬身一禮。

  數息之後,等到這名侍者緩緩抬起頭來,視線落在了義渠王父子兩人身上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卻是忽然一變。

  很顯然義渠王父子那不同於周圍秦人的服飾打扮,顯然是引起了這名侍者的注意。

  不過這名年輕的侍者顯然也是見多識廣之人,那一抹不自然的神情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她的臉上很快又重新綻放出了笑容。

  「兩位要些什麼?」

  聽著耳畔這一道如同百靈鳥一般的聲音,看著面前那一張清麗的面容,年輕的義渠琰心中便是一動,當即就準備上前應答。

  可是還沒等他的腳步來到這名侍者身前,他的身後已然傳來了義渠王義渠駭略顯冷淡的話語。

  「給我們尋一個僻靜的地方,上幾道佳肴,來一壇秦酒。」

  「諾。」

  聽到義渠王義渠駭的話語,這名侍者並沒有去理此刻義渠琰臉上那錯愕的神情,而是向著這兩人微笑著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兩位,請隨我來。」

  就這樣跟隨著這名侍者的腳步,義渠王義渠駭和義渠琰來到酒肆之中的一處僻靜的地方。

  兩人剛一落座,義渠琰便看到了對面自己父王,那充滿冰冷神情的目光。

  緊接著他的耳畔就聽到了從對面傳過來的話語,「還記得臨來之前,我是怎麼叮囑你的嗎?」

  「父王我……」

  義渠琰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對面義渠王義渠駭越發陰沉的臉色給嚇住了。

  視線緩緩下移不敢直面父親義渠駭,義渠琰用著比之剛剛小得多的聲音說道:「記得,父王曾說過要我來到秦國之後,一切行事都要聽父王的話。」

  「你記得便好。」

  聽到兒子說出的話語,義渠王義渠駭臉上的神情好了幾分,不過他還是出聲告誡道:「你要記住,這裡是秦國的都城咸陽,不是義渠的王庭。」

  「在這裡,你不是尊貴的義渠王子,更不能如同在義渠王庭那般恣意放縱。一旦稍有不慎,你很有可能身首異處。」

  「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記住,牢牢地將它記在心中。」

  聽到父王義渠駭如此鄭重的一番話語,義渠琰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低地說了一聲,「父王我知道了。」

  就在義渠王父子交談之際,一道幽幽的目光卻是一直在注視著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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