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次投資很划算
日本關中一帶春天天氣還是挺不錯的,沒什麼風,空氣卻很清爽。
原野好好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衝散了鼻腔里濃郁的血腥味,然後瞧了瞧情緒低落的前田利家,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需太過在意。」
「唉!」前田利家嘆了口氣,看樣子一時難以走出心理陰影,但很快就振作起精神,頗為感激地說道,「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討取了鳥居忠平,我們也不能那麼順利脫身,當時我都準備·....都準備.
當時他都準備反身衝殺,拼死纏住鳥居忠平為織田信長創造逃生良機,大概率活不了了。那這麼算算的話,原野也算救了他一命,他怎麼也要感謝一聲。
「那沒什麼,換了你你也會那麼做的。」原野也不居功,很客氣地回了一句,又頗感興趣地問道,「鳥居忠平?他是什麼來歷?」
「松平家新生一代的名將,射術過人,武藝也十分精湛,人稱『三河赤鬼弓取」。」前田利家對這人很熟,畢竟這幾年松平家一年要來好幾次,有好幾次就是鳥居忠平帶隊,「他父親是松平家的總奉行,也個厲害人物,聽說頗有謀略,漢學造詣也很深。」
原野微微頜首,三河赤鬼弓取嗎?這都瞎起的一些什麼外號啊!
他對這人毫無印象,《太閤2》里應該也沒這個人,大概在歷史上就是個短命鬼,莫名其妙被他射死了影響也不會太大,搞不出什麼蝴蝶效應。
他沒把這傢伙多放在心上,轉而向前田利家問道:「這次傷亡大嗎?人都收攏回來了嗎?」
他那裡輕傷員有一百多個,至於死了的,被捉的,跑丟了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前田利家嘆道:「算上你那邊的,只收攏回來三百多人,明天再找找,大概還能找到幾十個吧!」
織田信長的底蘊之一就是這六百多的直屬郎黨,結果一仗打完,直接沒了三分之一還要多,已經算是元氣大傷。
原野也陪著他嘆了口氣,又問道:「那你們呢?你們這些近侍————」
「死了十幾個人,還失蹤了五人,大概也————」前田利家又嘆了一聲,這些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同僚,跟織田信長沖了一波,又拼死掩護織田信長撤退,人直接就沒了近二十個。
不得不說,在戰亂年代給人當家臣果然是個高風險的工種啊!
原野這次是真嘆氣了,戰亂之中人死得輕而易舉,死得如同被踩踏的蟻一般毫無價值,只今天一下午就出了兩三百條人命,他心裡也很虛,不知道將來自己會不會倒霉一一小說里動不動就十萬八萬的死,看起來一點感覺也沒有,但實際上,別說兩三百了,就是擺兩三具屍體在眼前,就足夠一般人嚇到腿軟了,只是心裡發虛已經算是不錯。
他嘆完氣後問道:「既然傷亡這麼大,上總——-,上總介殿下怎麼還不返回那古野城?」
「不清楚,也沒人敢問。」前田利家搖了搖頭,「大概是想再牽制一下松平家吧,免得他們沒了顧忌,再次攻擊東津。」
原野點點頭,覺得這能說得通,但實際怎麼樣,也只有織田信長知道了。
他們二人閒聊著,很快就到了織田信長的營帳,而這次不需要通傳,守門的小姓直接就放他進去了,還衝他點了點頭,給了一個友善的笑容,大概也是在感謝他之前的「拔刀相助」。
那這麼看看的話,這筆投資倒挺值,一次性把織田信長的親衛近侍都救了一遍。那以後這些人自凡要點臉,見了他怎麼也要客氣三分,他行事也能方便不少。
這點之前他倒沒想到,算是意外之喜,不錯不錯!
他頗為心喜地進了帳篷,而帳篷外面守得嚴,裡面倒沒幾個人,不過營帳內裝飾很奢華。地上鋪著厚厚的南蠻地毯,兩個鎏金立式燭台立在兩角,上面插滿了明晃晃的漆種蠟燭,至於手繪屏風、雕木刀架、朱漆案幾之類也是應有盡有,估計和住在家裡沒什麼兩樣。
織田信長本人就坐在大帳最裡面,頭髮微微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剛泡過澡,現在正歪在案几旁邊自斟自飲,見到他來了,直接向旁邊一嘴:「坐!」
接著他又吩咐身邊的池田恆興,「給他倒酒!」
原野坐是坐了,但趕緊擺擺手:「多謝,但不必了,我不喝酒。」
「嗯?」織田信長濃眉立刻立起,神情有些不快,甚至有些陰鬱,有點懷疑原野在看不起他這「敗軍之將」,而池田恆興已經端了酒過來,背對著他,沖原野面露懇求之色一一織田信長現在心情很不好,他不想織田信長更生氣了。
原野不管這麼多,他被酒坑得可不輕,差點人生就毀了,早早就立誓一生絕不沾酒,是原則問題。反正他是怎麼也不可能喝酒的,所以只是沖池田恆興溫和一笑,還是堅持道:「真不必了,我不喝酒,從來都不喝的。」
池田恆興一時不知所措,織田信長也臉黑得厲害,從小到大幾乎沒幾個人敢違抗他,再加上心情實在算不上好,舉起手裡的酒盅似乎就想摔過來罵兩句,但猛然記起原野好像不是可以隨便訓斥喝罵的小姓家臣,沖他摔酒盅他八成扭頭就走,直接換個地方去住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嚴房處罰他,甚至乾脆剁了他-·
因為一點屁事就把今日最大功臣和救命恩人給剁了,這太非人了,他還沒瘋到那種程度,甚至他想剁了原野也辦不到,哪怕就是為了他的名聲考慮,他的小姓家臣肯定也要死死抱住他,好讓原野能趕緊走人。
他憋了兩憋,又把酒盅重重放了回去,直接沖池田恆興大怒道:「愣著幹什麼,他都說了不喝酒了,聽不到嗎?還不給他換茶!」
池田恆興愣了愣,趕緊去端了一杯熱茶來,原野客氣雙手接過,沖他笑了笑,表示不小心害他挨罵了,有些不好意思。
池田恆興看起來性格很好,也回以笑容,表示沒什麼,然後就退回到織田信長的身邊跪坐,順便悄悄把織田信長的酒盅摸走藏進了懷裡。
這點小動作好像讓原野看到了基情在燃燒,好像曰本古代斷袖分桃的事也不少,小姓又天天跟在主公身邊,有時都睡在一起,很難說裡面有沒有什麼另類感情。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又不用陪織田信長睡覺,心裡胡思亂想著喝了一口茶,然後正色向織田信長問道:「上總介殿下尋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織田信長就是請他來喝酒的,算是一種感謝一一放在這時代,他請人喝酒真就是感謝了一一還特意等到原野醫治完傷員才請他來,結果原野這奇竟然滴酒不沾,一點武人的樣子都沒有,他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了片刻去摸酒盅卻沒摸著,斜了池田恆興一眼也沒說什麼,直接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就撇了過來,沒好氣道:「這是說好的謝禮!」
那信封「嗖」的一聲就像飛鏢一樣飛過來,差點插到原野頭上,看起來怨氣很大的樣子。原野趕緊接住打開一瞧,倒出一張厚皮紙,再仔細一瞧,上面五顏六色畫滿了花紋花押,正中是「正錢百貫,見押面付」八個墨色漢字。
這倒是新鮮了,原來這時代的曰本就有紙鈔了,以前也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國北宋年間「交子」的翻版。
他仔細翻看了一下這張「紙鈔」,不懂就問:「這是什麼?」
織田信長不耐煩道:「就是給你的謝禮,之前說好的,你醫治了八十四個人,三正一人,該給你二十九貫,不過剩下的就算了,你留著吧!」
八十四人該是二十五貫兩正吧--不對,要是按市貫算的話,還真是二十九貫左右,沒想到你一個富三代算數倒不錯!
原野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不過他不是在問治療費,又指了指這張厚皮紙,「殿下誤會了,我是問這張紙是什麼?」
織田信長困惑地看了他兩眼,但還是耐心答了,「是『為替」,你可以拿著它在尾張國任何一座寺廟換取等值的錢米,也可以直接換取寺廟出產,很方便。「
原野懂了,原來又是曰本和尚們搞出來的,他們還涉及金融業,弄出了紙鈔或是現金支票?這倒是個好消息,就是不知道這方面管得嚴不嚴,要是不嚴的話,也許自己也可以印印紙鈔發發工資什麼的——
原野心裡盤算著就把「為替」揣懷裡了,織田信長不在乎錢願意多給,他也沒必要推辭,只是客氣說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全力讓傷員恢復健康。」
頓了頓,他又問道:「不知殿下還有別的事嗎?」
織田信長黑著臉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憋著很大一股氣一樣說道:「沒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原野也沒話和他多聊,他就算打了敗仗也有一群人搶著寬慰,用不著他多事,客氣一句起身就走,但都走到帳篷門口了,後面又傳來織田信長的聲音,似乎很猶豫,也不算響亮,「那個,今天的事—————·多謝—————.嗯,辛苦你了!」」
頓了頓,他看原野又轉回身來,又淡淡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今天原野助他脫險,他倒沒太放在心上,畢竟一大群人經常搶著救他,他早習慣了,但原野竟然莫名其妙把松平家的名將鳥居忠平給射死了,這讓他損兵折將之餘,看起來並不算完全失敗,似乎有了塊遮羞布,回去能好過不少。
為此,他特意請原野來赴宴,想和他這個今日最大功臣好好喝上兩杯,然後如同古之名將一般賞罰分明,重重獎賞於他,哪怕他沒成功取回敵將首級也沒關係,結果原野拒絕喝酒不說,也沒表功,倒讓他有點卡住了,憋到最後實在要憋死了才問出來。
不過問出來就好辦了,那接下來無論原野想要什麼,無論是金錢還是美人,他都會大方允諾,
甚至原野願意納頭就拜,奉他為主公,他也會不計前嫌馬上答應,並立刻將其提升為近侍重臣,比如母衣筆頭、回馬筆頭、奉行筆頭之類,以後都可以和他同食同睡,和他一起商討國事,未來成為一城之主都輕而易舉。
只是他剛打了敗仗,心氣被消磨掉不少,也不好意思讓原野直接納頭就拜,只能側面提醒一聲,讓原野先提要求,他再順水推舟,用大氣直接感化收服這名高端人才。
他想得挺美,但原野根本沒打算這麼快就把投資兌現,準備留著以後關鍵時刻再用,而且目前他能住在竹內莊就行了,一時也沒什麼特別需求,用了純屬浪費,也就直接裝不懂:「舉手之勞,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暫時也沒什麼想——-說的。」
「那行吧!」織田信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臉又開始黑了,但今天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最後也只能沒好氣道,「那就以後再說!」
反正人他是看中了,今天不行就明天,早晚要把他弄到手!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想要的他拿不到手!
原野點點頭直接走人了,也不管織田信長高不高興,會不會憋死,反正依織田信長的性格,怎麼也不可能殺了他,而只要不死,這世上就沒什麼能令他害怕!
他只是覺得這次投資真是特別划算,一時猶豫將來換點什麼好一一免稅權怎麼樣?或或者留著保命?或是再攢一贊,換一片荒地的開墾築城權?
他想了一會兒也沒頭緒,直接去巡視傷兵了。這些人織田信長是付了錢的,他肯定要儘量全部治好,然後等這些人傷好之後,他就能回竹內莊繼續發育了。
嗯,就是這樣,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