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牆上,也不知是誰眼尖,最先看到了遠處的煙塵。
再細細看去,依稀能看見煙塵中獵獵舞動的楚國紅黃色旗幟!
「援軍!援軍來了!」城頭上,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歡呼聲。
「曲陽侯來了!」
「萬歲!萬歲!」
只要再守一兩個時辰,曲陽侯的大軍便會抵達城下!
心中求生的信念燃燒起來,力量憑空出現,楚國軍民再次迸發出最後的鬥志,怒吼著:「戰!戰!戰!」
太子羋橫平日裡再忌憚熊午良,此刻也不禁激動地歡呼起來。
熊午良曾說是三日抵達,沒想到才第三日的清晨,便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來得竟如此之快!
「拼了!和秦人拼啦!」城頭上的楚人鬥志昂揚,與衝上來的驍勇秦軍死死糾纏在一起。
……
城頭上的呼喊聲十分熱烈,城下的白起聽得清清楚楚。
援軍?
什麼援軍?楚人哪還有可堪一戰的軍隊了?
白起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轉身望去……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凝固了!
滾滾的煙塵,搖動的楚國旌旗。
赫然是一支人數絕對不少的楚國大軍!
「白將軍快看——像是羋良小兒的軍隊!」有秦國將軍驚呼出聲,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雖然距離尚且離得遠,但是密密麻麻的鐵甲映照日光的模樣,還是能看得清的——除了曲陽新軍,天下哪還有這麼一支全員重甲的精悍重步兵方陣?
白起倒吸一口涼氣!
熊午良!他真的出現了!出現的時機如此關鍵!
焯!
只要他再晚來幾個時辰,郢都便被秦軍輕鬆拿下了……
按照道理來說——熊午良的大軍長途跋涉而來,必然是兼程急進,疲憊不堪。
從兵法的角度來看,白起應當引以逸待勞之兵,傾力擊之。
但是……熊午良如此大大方方地出現,反而讓白起不敢輕易決斷……
莫非有詐?
而熊午良麾下曲陽新軍戰力之強悍,也讓白起不敢小覷。
白起心中思緒電閃,嘴上卻沒有片刻猶豫,果斷地下令:「撤兵!後撤……一百里!」
「等待國尉的大軍趕來之後,再攻郢都!」
眾秦將沒有絲毫停頓,連忙應是。
雖然郢都已經唾手可得……著實可惜……
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留戀。
那可是曲陽侯熊良!
不敗的神話,至今無人打破。
雖然秦人都輕蔑地稱呼前者為『羋良小兒』,但是有朝一日真的要和這個『羋良小兒』正面對決,所有人心裡都忐忑不安。
旌旗搖動,號角連連——原本已經登上城牆的秦兵迅速撤了下來。
在白起等秦將的指揮下,剩餘的秦軍迅速列好陣型,繞開熊午良來援的大軍,頭也不回地向北撤退……
他們將在郢都以北百里的位置,重新集結,鼓舞士氣。同時等待司馬錯的主力大軍。
那時候,又將是一場血戰!
城牆下,空留數千具秦軍屍首。
郢都城牆上,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聲!
……
青銅軺車向前行駛,周圍精悍的重甲步卒手持大盾,排成嚴整的作戰陣列行軍。
熊午良看著遠去的秦軍陣列和那面黑漆漆的『白』字將旗,微微眯眼。
格速宜策馬來到熊午良的青銅軺車邊上,瓮聲瓮氣地詢問道:「主人,追不追?」
「驍騎軍能追得上他們。」
「只要主人一聲令下,格速宜便狠狠教訓這些秦兵!」
熊午良緩緩搖頭,面沉如水,眼中毫無感情,似乎之前的怒火已經完全消失了。
眼中漆黑透亮,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不追,讓他們走。」熊午良如是說著,聲音很冷淡。
驍騎軍,是最後的底牌和大殺器。
現在拿來對付白起的兩三萬步騎,有些浪費了。
還要再藏一藏!
這份底牌,留在關鍵時刻用出——很有可能便是打敗司馬錯大軍的關鍵。
「先進城。」熊午良吩咐道。
曲陽新軍排成整齊的陣列,向著郢都前進;而格速宜率領的驍騎軍並未進城,而是繼續向南前進——按照熊午良的要求,他們將找一個遠離戰場的地方暫時隱匿起來。
等到關鍵時刻,再給秦魏韓聯軍來自地獄的重重一擊!
……
郢都城牆上,歡呼聲越來越響亮。
熊午良的青銅軺車,已經清晰可見。
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曲陽侯,終於來了!
遠遠望去,裹著大紅色戰袍的一襲身影,站在青銅軺車之上,手握古劍,面色古井無波。
正是曲陽侯熊午良無疑!
「曲陽侯萬勝!」
「郢都有救了!大楚有救了!」
城牆上倖存的楚人,在瘋狂地歡呼。
曲陽新軍面對如此熱烈的歡呼,三軍將士無不動容。
在場的,或許只有召滑這個老奸巨猾的謀士在心中暗嘆一口氣——要是再晚來半個時辰可多好,說不定太子羋橫便要死於秦人的劍下了……
到時候,主君登上『那個位置』,便又少了一個關鍵阻礙……
但此情此景,召滑可不敢把這個陰暗的想法展露出來。
熊午良深吸一口氣——他已經一年多的時間沒有來到郢都了,如今再來郢都,竟是這副場面。
血淋淋的城牆以及城下的屍體,昭示著這座王城剛剛經歷了怎樣的嚴酷考驗。
熊午良在小黑的攙扶下,從青銅軺車上走了下來。
城頭上立刻一片肅靜,所有人都眸光發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曲陽侯。
熊午良醞釀了片刻,輕輕說道:「郢都,本侯回來了。」
在片刻的寂靜之後,曲陽新軍的一萬重甲步卒齊刷刷地吼了一聲:「大楚萬勝!」
熊午良舉起手中平南劍:「本侯來得晚了。」
「血債定要血償!」
「大楚萬勝!」
激昂的歡呼聲,響徹了整個戰場!
所有人眼中,似乎都浮現出了戰死的楚卒、犧牲的男人和慘死的女人。
曲陽侯的出現,仿佛點燃燎原野火的火炬。
復仇的戰意,空前高漲——誰能看得出來,就在區區一兩個時辰之前,這座城池還被絕望籠罩?
城門洞開。
熊午良大手一揮:「新軍入城!」
「且慢!」城門處,冒出了一個身著黃色錦服、身披名貴銅甲的身影,不合時宜地大喝了一聲。
嗯?
熊午良定睛一看,那人年紀不大,看上去還頗為眼熟。
這廝滿臉囂張跋扈、自命不凡……之前在哪見過此人?
……
(衣見:書測咯,好耶!分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