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你敢刁難我?

  對於召滑來說,處理政務,並非所長。

  在戰場上和談判桌上縱橫捭闔,才是召滑的長處!

  當初召滑獨身入越,憑藉一己之力,挑動越國四方動亂,讓楚國能有可趁之機,從而鯨吞越國、拓土千里。

  這是何等攪動風雲的才幹?

  如今又要跟著熊午良出謀劃策,離開繁重的簡牘,重操老本行……

  召滑當然喜不自勝!

  ……

  姒儀貼心地為熊午良穿上了一套青銅戰甲。

  這套甲冑看上去斑駁古舊,但雕紋卻十分華貴。

  正是當初昭雎連著青銅軺車一起,輸給熊午良的那套祖傳甲冑。

  這是熊午良第一次穿戴甲冑,不由得新奇地來回動了動關節。

  感覺竟然出奇地輕便。

  熊午良讚嘆一聲:「果然是一套好甲冑,昭雎的家底還是厚啊!」

  小儀抿嘴一笑,為熊午良紮好了最後幾處綁帶。

  單論防護力來說,這套青銅古甲自然是比不上封地里制式列裝的精鐵甲冑。

  但是那些精鐵甲冑太過沉重。

  以熊午良的胳膊腿兒,如果穿上那些精鐵甲冑,估計跑都跑不起來。

  還是這套青銅古甲高端大氣上檔次,而且具備防護能力的同時,還不耽誤熊午良逃跑!

  在此鳴謝令尹大人的傾情贊助……

  姒儀滿眼星星,嘴裡不吝讚美之詞:「公子穿上甲冑,真的很瀟灑……」

  熊午良嘿嘿一笑:「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公子——距離芍湖軍開拔的時間,還剩一個時辰。」

  熊午良嘴角一咧……

  「啊公子……你幹嘛,哎呦……」

  「……這套甲冑脫下來之後,再穿一次很難的!」

  ……

  熊午良帶著麾下一千五百芍湖軍,徑直前往【下邳】。

  下邳,乃是楚國東部重鎮。齊楚兩國一旦開戰,下邳便是輜重往返的關節要處。

  子蘭的六萬大軍,目前就駐守在下邳城外。

  營盤接天連日,黃色的楚國旗幟遍插營盤各處。

  熊午良身後一千五百全副披甲的甲士,自然是吸足了眼球。到了營盤前面,芍虎大手一揮,示意軍士們停下腳步。

  熊午良、芍虎和召滑三人乘車來到營門處,熊午良掏出曲陽君銅印,遞給守門的將軍——

  「曲陽君羋良並麾下部曲,奉王令前來報到。」

  那守門的將軍一身鐵甲,兩捋鬍子高高翹起,整個人顯得賊眉鼠眼:「曲陽君?」

  「給我康康……」這廝接過銅印,反覆擺弄了一會兒,又丟給了熊午良:「這銅印我沒見過,你們先在這裡等著吧!」

  熊午良猝不及防,沒接住被丟回來的銅印,眼睜睜看著那枚小巧精緻的銅印掉在了地上。

  熊午良的臉色倏一下陰沉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守門將軍眼睛一斜:「本將軍的名字,豈是什麼閒雜人等能聽的?」

  「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本將軍乃是公子蘭的親信大將,梁鳴是也!」

  「莫說本將軍為難你們——實在是沒見過曲陽君的印信是什麼樣子,在證實你們的身份之前,只能委屈你們在門口候著了……」

  熊午良微微眯起了眼。

  這梁鳴嘴上說著要先證實自己的身份,但卻沒有任何要去通稟的意思。

  況且自己的身份還需要證明嗎?自己坐著的這輛青銅軺車,整個楚國都找不出第二輛!

  這梁鳴有意刁難,分明就是子蘭暗中授意,想給自己這個『屈原一黨』一個下馬威。

  熊午良語氣溫和:「把本君的印信撿起來……」

  芍虎聽著熊午良的語氣,下意識地一激靈。

  召滑掃了熊午良一眼,不由得憐憫地看向梁鳴——

  來到封地也有一段時間了,召滑也曾經聽鍾華、芍虎談起過熊午良的一些徵兆。

  別看這位小公子眼下語氣溫和,恰恰說明他已經要爆發了!

  偏偏這梁鳴還不知死活:「哈?你說甚麼?方才本將軍沒有聽清。」

  熊午良語氣更加溫和:「此乃封君印信,不可侮辱——撿起來,還給我。」

  梁鳴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

  「封君印信不可輕侮的確不加,不過——」

  「你說你是封君,你就是封君了?」

  「我還說我是大王呢!你信嗎?」

  「休要再在營門處聒噪,否則本將軍將爾等統統拘拿,以奸細論處!」

  梁鳴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沾著泥土的曲陽君銅印,嘴角一咧——

  「甚麼印信?我看不過是一塊兒破銅塊兒罷了。」

  「辱便辱了,又能如何?」

  說罷,梁鳴竟然抬起腿,要踩向地上的銅印!

  召滑大驚,看向熊午良……

  「芍虎!」熊午良暴喝一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芍虎猛然上前一步,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將梁鳴抽倒在地!

  然後芍虎動作利索地拔出腰間的鐵劍,乾淨利落地挑斷了梁鳴的兩條手筋!

  梁鳴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兩個呼吸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慘呼起來。

  作為武將,手筋被挑,與廢人無異!

  「本君奉王令來此,按規矩展示印信——汝在此刁難,難道是違抗王令,不想讓本君入營?」

  熊午良又冷冷一笑:「讓子蘭出來見我,否則本君掉頭就走。」

  梁鳴忍耐著手上的劇痛,怨毒地看了熊午良一眼:「好,你有種!」

  「有能耐別走!」

  芍虎上去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還磨蹭什麼?趕快去報信!」

  ……

  此時此刻,子蘭正端坐在中軍大帳之中,看著帳中坐得齊整的楚軍諸將,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

  事實證明,懂得站隊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這幫沙場莽漢,一個個打了一輩子仗,論起功勳來各個兒都比我高。

  現在還不是得匍匐在我這個年輕人面前?

  上次攻越之戰的帥位沒搶過那個該死的屈平,如今自己終於當了大軍的主帥!

  子蘭擺弄著自己甲冑披風上一枚名貴的珍珠,志得意滿。

  大軍在握,這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成就!

  六萬大軍,只聽自己一人號令!

  爽!

  要是這次能以六萬楚軍,擋住十五萬齊軍的攻勢,那自己可是打響了名號!

  別說跟屈平那個廢物比——就算是孫武再世,估計也要在自己以少勝多的赫赫戰績前羞慚。

  正當子蘭飄飄然暢想的時候,只見中軍大帳的帳門被唰一下掀開!

  梁鳴血染衣甲,撲通一聲跌進來,狼狽地大聲嚎哭——

  「公子啊,一定要為末將做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