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裝瘋賣傻,再生一計

  「我……我就是這麼看到的……我坐在洞房裡……就是看到她和孔傳義……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這話說的時候,裴依人兩眼發直,甚至抬眼去看向空中。

  這狀態一看就不正常。

  而後緊緊地扯著香雲的手,又拖著她躲到一邊去,離姜錦心遠遠的:「香雲,我們……我們躲這裡,再看看,一會……一會孔傳義會過來的,一定會過來找她的,這個壞女人,是她,就是她。」

  這話說得語無倫次,瘋言瘋語。

  這是瘋了?

  裴依人的反應還真快。

  恐怕對場的人沒有一個相信,但在一定的條件下,這就是一個讓人相信的理由。

  「香雲?」姜錦心偏頭去看跟著裴依人的丫環。

  「奴……奴婢在。」香雲結結巴巴的道。

  「裴二姑娘方才指認我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是和她一樣這麼認為?」姜錦心道。

  「奴……奴婢……」香雲不敢答,隱隱覺得若是答了,自己就不會好。

  姜錦心抬步過去,裴依人驚慌失措地往香雲後面縮,原本拉著她的手,現在被成拉著她的衣角。

  不只是她的衣角,還狠狠地掐著香雲的腰間的肉,示意她回答姜錦心。

  這種情形下,她受不了打擊,又和姜錦心有些舊怨,一時承受不住,產生幻覺,精神不正常也是可能的,畢竟她才嫁過來就成了寡婦,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成了寡婦,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是的,她瘋了,她給自己找了瘋的理由,也給自己找了瘋的事實。

  有了這些,大姐一定會馬上給自己找到一條退路。

  「香雲,其實不管你說是或者不是……結果都是一定的!你若說你也看到了,但你現在看著很正常。」姜錦心上下打量了香雲幾眼,低緩地道,「如果你說你沒看到……那你方才為何還任由你的主子咆哮公堂?」

  「甚至於……」姜錦心的笑容在香雲眼中看著似乎嗜血一般,她到香雲面前,緩緩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香雲腳下一軟,驚的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兩眼駭絕的看向姜錦心,堂上能清楚的聽到她上下牙齒打架的聲音……

  門重重的關上,衙役離開,裴依人狠狠地推開香雲的手,罵道:「賤丫頭,姜錦心和你說了什麼?」

  「姑娘……姜二姑娘……她……她……」香雲就勢跪在地上,臉色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她讓你幹什麼?」裴依人惡狠狠地瞪著香雲,冷笑道,「香雲,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我……你什麼也不是,我若出事,你必不能活。」

  不能活?香雲哆嗦得更厲害了。

  她想活的,她當初好不容易逃出去,就是為了想活著,如今她什麼事也沒做,憑什麼不讓她活著。

  話到了嘴邊轉了一個彎,「姑……姑娘,姜二姑娘讓奴婢再想想要怎麼說。」

  「再想想?怎麼想,你還想說什麼?」裴依人狠戾的拎起眼睛,因為失算,現在落到這一步,她現在看什麼都是怨氣衝天,心裡一股子怒氣在看到香雲怯生生的樣子後,一下子暴發了,伸手照著香雲的臉上就狠狠的兩個巴掌,「你這賤丫頭還敢背主不成?」

  香雲被打得滾倒在地,卻不敢避,只哭道:「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了1」

  「不敢了?你是說你原來還想的。」裴依人恨毒的又打又擰,眼睛血紅,眼前的香雲在這一刻仿佛成了最可惡的姜錦心。

  打完,心氣也平和下來,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被她打得抱著頭縮在角落的香雲,用力地咬了咬牙,緩過神來。

  「香雲,我不是罵你,我是罵姜錦心。」裴依人伸手按了按頭,身子往牆壁上一靠,沒有半點世家千金的體面。

  安信伯府出事,她偷偷買通人手向裴煙雙傳了消息,求裴煙雙救自己回去,她不要在這安信伯府,也不要跟著安信伯府一起沉沒,現在不是她能不能當寡婦的事情,而是她能不能回到平安王府的事。

  大姐派人偷偷過來與她說得一條好的退路。

  並且一再地警告她這是唯一的退路,讓她一定要咬死姜錦心,這也是裴依人的希望,只不過之前她的意思是讓香雲去指證,現在……現在不得不親自上。

  但現在,事情居然又搞砸了,怎麼會又搞砸的。

  「香雲,你說…香囊是真的從姜錦心身上得來的?」想到這裡,裴依人的眼睛又瞪了起來,惡狠狠地看向香雲,「你是不是和姜錦心早有勾結?」

  「姑娘,奴婢沒有,奴婢……奴婢真的是從郡主的人手上得來的,就是這個香囊。」香雲滿臉紅腫,臉上被狠狠地抓了幾道血痕,頭髮又被撕扯了幾縷下來,就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就有一簇黑色長髮落在她面前。

  她重新跪正,低頭目光落在這一簇被裴依人撕扯下來的頭髮上,頭頂火辣辣的痛,方才這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二姑娘……發瘋了,真的瘋了,瘋得想要自己的命1

  這個認知和方才姜錦心說的話,清楚的交幻在她的心頭,她幾乎下意識地伸手想握住那一簇頭髮,卻在最後死死地把手按在地面上。

  「真的是拿了這個給大姐的人?」裴依人目光陰沉沉地瞪著香雲,聲音陰鷙。

  「當時人亂,趁亂取了姜二姑娘的香囊,後來就給了郡主的人。姑娘,奴婢一直跟著您,怎麼會有這種香囊,那個陳安琴的香囊,更不可能在奴婢的手上。」香雲哭訴道,毫不猶豫,她能聽出裴依人話語中的懷疑。

  這一次裴依人沒再追問,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語氣卻是緩和了不少:「行了,這事我再想想,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莫不是……」

  她突然有一個猜想跳出來,「莫不是真的是孔傳義帶著的?」

  「那……姜二姑娘的香囊呢?」香雲怯生生地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不會是大姐的人辦事不利?」裴依人緊皺眉頭,煩躁地道,「大姐也真是的,就不能找一個得力的人給我,現在……現在還鬧成這個樣子。」

  「姑娘……」

  「行了,別煩我,我好好想想。」裴依人不耐煩地打斷了香雲的話,靠著牆想這件事情到底錯在哪裡。

  香雲縮在角落裡,偷眼看了看裴依人,見她臉上一陣喜,一陣悲,一會又怨恨憤怒,越發地不敢靠前。

  姜錦心在她耳邊說的話,當時清晰地落在她的耳中。

  「綠歌,若想活,我可能給你一條唯一的活路。」

  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完姜錦心便退了開去。

  只這一句話,卻讓香雲如墜冰窖。

  她認出自己了,姜錦心認出自己了?沒有一絲猶豫,看著自己的時候,目光中隱含笑意,這笑意極冷。

  香雲是想活的,她比任何人都想活。

  因為想活所以逃了出去,因為想活她費盡心機的到了裴依人面前。

  香囊一事自己脫不了關係,裴依人已經懷疑自己,就算自己運氣萬分,真的跟著裴依人回了平安王府,恐怕自己這命也是保不住的。

  郡主手下有這麼厲害的人手的事情,郡主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

  若是沒運氣,裴依人能活,自己也是必死無疑。

  是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偷眼再看向閉著眼睛的裴依人,見她臉色扭曲,而後忽然睜開眼睛,香雲急忙低頭,不敢和她對上。

  「香雲,你過來。」裴依人道,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溫和,如果不是衣衫凌亂,還真的以為還是往日在平安王府中一般。

  香雲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裴依人不急,等著她過去,待她到了面前,伸過手來。

  香雲下意識地一哆嗦。

  這一次裴依人卻是沒打她,伸手替她撩起面前垂落的幾縷黑髮,輕嘆一聲:「香雲,你別怪我,我方才真的是把你看成是姜錦心了,姜錦心害我至此……我不會放過她的,你放心,這一次你陪我渡過這個難關,以後但凡我有的,必然也有你的一份。」

  這是對香雲的承諾,但她聽了更害怕了。

  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再顫抖:「姑……姑娘,奴婢是您的人,不管您想打想罵,都是應該的,奴婢就算是為了您死……也是死得其所。」

  「好丫頭!」裴依人滿臉欣喜,「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們都不會死,大姐會來救我們,會說動父王、母親過來救我們的。」

  「我的意思是……得想法子讓人去找找,就在孔傳義的附近,說不得就會看到另外一個香囊,姜錦心的香囊。」裴依人一字一頓的道。

  香雲背心處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姑……姑娘,如果是沒有呢?」

  「沒有也得讓她有。」裴依人緊咬了咬牙。

  「姑……姑娘!」

  「我一會發瘋打傷衙役,你去……去救助衙役,求他給平安王府傳個信,讓大姐來看我,說我瘋了,真的瘋了。」

  裴依人恨聲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裝瘋賣傻,自己居然被姜錦心逼得裝瘋賣傻。

  裴依人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香雲認得這隻簪子,這是郡主特意給自家姑娘送過來的。

  裴依人拔了拔簪子的頭,手下摸索,似乎在找什麼,最後摸到一個小小的隱秘的凸起,按住往內一擰,簪子頭斷了。

  香雲瞪大著眼睛,駭然地看著裴依人。

  裴依人放下簪頭上的花朵,從空的簪身中取出一張攪和在一起的紙條,是的,居然是一張空白紙條。

  沉思了一下,拿起簪子的尖頭當筆,用簪子頭扎破紙條為字,香雲就在身側,看得清楚,這上面扎出來的字寫的是:「香囊有誤,孔傳義周圍缺姜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