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舊事重提,撥雲見日

  最後三個字,特意加深了語氣。

  馬艷珠驚得臉色大變,手指痙攣地握著帕子:「相……爺,是真的,顧姨娘殺人了,妾……身聽到的,她讓人殺了一個人,一個到府里給她送信的女子,她……她殺人了,死在後院的荷花池裡,就……在,就在相府辦春日宴的時候。」

  馬艷珠的話聽著顛三倒四,卻又很清楚地說明了時間、地點。

  「後院荷花池?」姜尋承的神色冷凝了下來。

  「是,就在後院的荷花池,顧姨娘讓人殺了一個人,一……個,一個來給她報信的女……子,聽說……聽說是顧姨娘老家派來的……人。」馬艷珠抹著眼淚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

  「妾……妾身有一日聽到顧姨娘和一個婆子說的,說的就是這事情,說……是,說是一個姑娘的事情,妾身後來打聽了,春日宴前的確有姑娘來找過顧姨娘,後……來後來也沒見她出去過。」

  青禾進門的時候,其實知道的人也不多,見過她的人就更少了,後來離開,又是從後門走的。

  再回來就是姜錦心的丫環,沒有人知道她就是當日給顧姨娘送信的女子。

  顧姨娘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最清楚的那個婆子,現在就死在後院的荷花池裡。

  「春日宴的時候?」姜尋承問。

  「是,就在那一天……相爺,顧姨娘是真的會要人命的,妾身害怕,妾身去找我大姐,可是大姐說……護國公夫人和顧姨娘的意思,讓妾身指認夫人,說都是夫人指使的,這事就一筆勾銷,妾以後還會是好好的相府姨娘,可是妾身害怕,顧姨娘是會要人性命的。」

  馬艷珠哭道,神色越發的淒楚不安:「相爺,妾不敢和顧姨娘賭命,顧姨……娘,顧姨娘就不是普通人……」

  說著又低低地哭了起來。

  姜尋承頭被狠狠地震了一下,眼前的馬艷珠的模樣似乎是遠了一些,又似乎很近,眼前惶惶惚惚的。

  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才低緩地道:「你……把顧姨娘處聽到的話,原原本本說與我聽。」

  馬艷珠點頭,把她偶爾從顧姨娘窗下走過時,聽到的幾句話,說了出來。

  姜尋承越聽越不安,越聽越懷疑。

  「相爺,妾身是真的害怕……妾身怕顧姨娘要了妾身的性命,以前妾身還有大姐在,可現……在,現在顧姨娘還是護國公夫人的族妹,聽說護國公夫人還要給顧姨娘撐腰,妾身害怕……了,相爺,就饒了妾身這一次吧!」

  馬艷珠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委屈到了極點,也驚懼到了極點。

  姜尋承身子往後一靠,頭頂上穴道突突地跳,隱隱間似乎有什麼要被抓住,但又有什麼被滑走的感覺。

  耳邊依舊是馬艷珠哭泣的聲音。

  姜尋承強忍住頭痛,緩緩地睜開眼睛:「那個婆……子,你認識嗎?」

  「相爺,妾身是認識的,是顧姨娘院子裡的,妾身當時躲在一邊還偷偷地看過,是……就是那個婆子,妾……妾身看到了。一個姓李的粗使婆子,如今還在院子裡領著差使。」

  「來人,把人帶過來。」姜尋承厲聲道。

  小廝應命退下。

  「你先起來,到門口看看是不是,若……是,就回佛堂去,安安心心地呆著,若不是……。」

  「相爺,妾身現在就去門口守著,一定是的,院子裡就只有一個姓李的粗使婆子,平時並不起眼,是一個膽子小的。」馬艷珠知道這是放她一馬的意思,馬上一抹眼淚,急道。

  姜尋承目光冷冷的看著她,看她扶著丫環起身,滿臉是淚,看著嬌弱可憐。

  他的眼中卻是一片冰寒。

  初見到顧姨娘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嬌柔可憐,那個時候的顧姨娘清純中帶著哀傷、無助,一眼看過去就讓人覺得心疼!

  眼前的馬艷珠在這一刻,仿佛和當時的顧姨娘重合在一處,特別是含淚回頭的一幕,更是讓當初的姜尋承心動不已。

  只不過,現在隱隱厭惡,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小廝回來得很快,帶著一個婆子過來,在門口處遇到馬艷珠,兩個人向馬艷珠行了一禮。

  「見過馬姨娘。」

  馬艷珠的目光落在婆子的臉上,院子裡唯一的一個粗使婆子,姓李,不可能認錯,她的確是認識的。

  點點頭,示意小廝把人帶進去。

  看著兩個人消失在書房門口,馬艷珠身子搖搖欲墜。

  「姨娘!」雲珊忙扶住她。

  「我們走!」馬艷珠控制不住的在顫抖,全身哆嗦,聲音也在發顫。

  「姨娘,我們要不……要,再看看?」雲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後。

  「不用,我們去佛堂。」馬艷珠用力搖了搖頭,扶著雲珊就走,主僕兩個幾乎是小跑著離開的院子,仿佛身後有誰在追著她們似的……

  孔氏的後宮之行,很是順利,洛妃娘娘果然和她很投機,對於孔氏送的繡品也是喜歡得很。

  特意地留孔氏多聊了一會,還一再地叮囑,以後若是得了閒,就進宮來陪陪她,兩個人可以說說話,孔氏也可以和她說一起宮外的趣事。

  回到姜府的時候,先去向老夫人問安。

  到了地方才知道老夫人不在,說是去了外書房,孔氏也沒放在心上,帶著人折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錦心過來的時候,孔氏才重新梳洗過,換了輕便的衣裳。

  看到女兒進門,問道:「錦兒,府里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方才在老夫人院子裡的時候,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馬姨娘回來了。」姜錦心從丫環的手中接過茶,送到孔氏面前,微笑道。

  孔氏接過茶,放置在一邊:「馬姨娘去了哪裡?她怎麼走的?」

  「聽說是自己跑了的。」

  「那……怎麼又回來?」孔氏震驚,跑了又回來,既然知道還會回來,為何要跑?相府逃妾,丟的不只是相府的臉面,還是安信侯夫人的臉面。

  「娘,我也不清楚,聽說是跟著父親一起回來的,後來又在書房說了會話,現在連祖母也過去了。」

  「那……是出大事了!」孔氏皺了皺眉頭。

  「娘親,馬姨娘是父親的妾室,有什麼事情,自有父親在,您也不必著急。」姜錦心輕搖著孔氏的手,道。

  「我是不著急,就怕……這事最後又得落到我們頭上。」孔氏道。

  「娘親放心,此事和您沒有關係。」姜錦心不以為然。

  孔氏還是不放心,柳眉微微地蹙了蹙:「馬姨娘現在何處?」

  「去了小佛堂,聽說是父親的意思,讓她繼續在小佛堂里好好地清修。」姜錦心道,眼眸處閃過一絲深幽。

  有些事情也到了該翻出來的時候。

  馬姨娘很合適,特別是在這種時候!這就是她給顧姨娘準備的。

  「你父親……」孔氏還是擔心。

  「娘,不說這事了,我見了您的那個掌柜,瓷器行的那個。」

  「怎麼樣了?有不對的地方?看著帳是對的。」孔氏的注意力被引了過來。

  「娘,您的這個掌柜收了姜霖寒不少的好處,他一些不合理的帳全算在您的名下,全是從您的店裡支出的。」

  「怎麼會?」孔氏震驚,看向田媽媽。

  田媽媽臉色不安:「姑娘,是老……奴看錯了嗎?老奴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帳本是田媽媽看過的,雖然只是簡單地多看了一眼,卻也沒發現什麼錯處,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田媽媽,沈掌柜給你送帳本的時候,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姜霖寒從他那裡支出越來越多的事吧?」

  姜錦心問道。

  「老奴問了,說是往年一樣。」田媽媽道,也正是因為這句話,田媽媽就簡單地翻了一下。

  「他拿了姜霖寒不少的好處,帳本上許多大宗的開支都是大哥的,都是書肆和成衣鋪的名頭,其實有一些根本不是,甚至有直接支了銀子的,都是沈掌柜的手筆,全記在了書肆和成衣鋪的名下。」姜錦心簡單地道。

  事情關乎到娘親,必是要對娘親說清楚的。

  「書肆和成衣鋪的事情,最初的時候說過,當時還覺得已經有府里的衣裳,不需要再在外面買,老夫人說……不能委屈了他,我看著數量也不多,就同意了,讓沈掌柜以後都記上,算是正常的開支。」孔氏想了想道。

  這件事情過去許久了,如果不是姜錦心說起,她甚至不會回憶起。

  「這就讓人鑽了空子,之後所有的開支全記在您這裡,娘,我已經讓沈掌柜將功抵過。」

  「會怎麼樣?」孔氏不安。

  「娘親,您別急,這件事情還沒有鬧出來,姜霖寒用了您這麼多的銀錢,終究是要還的,他既然願意親近顧姨娘,覺得顧姨娘才是他的生母,您又何必養一條白眼狼。」姜錦心溫和地道。

  孔氏苦笑:「錦兒,你可不要胡鬧,若是讓你父親和祖母知道,說不得又要怪責與你。」

  孔氏是知道太夫人和姜尋承對姜霖寒的看重的,那是真真切切地把姜霖寒當成親孫子一般看待的。

  「娘親,您有沒有想過,姜霖寒可能真的就是父親……親兒子?」姜錦心輕輕一笑,抬起長長的睫,道。

  也是時候揭開真相的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