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前跪著的人,少了幾分歇斯底里,看著依然如記憶中那個端莊、穩重的侄女,只是再不是當初年華正好的時候。
老了,不止是自己老了,自己的侄女也老了。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老太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提醒道:「只是現在和以前不同了。」
「母親放心,我明白的,我就是替您管好這個家,讓表哥和您過得高興一些,這是我的孝心,我現在還能在意其他嗎?」
帶著淡淡的苦笑,抬眼看向老太妃,再一次道:「母親,我現在只有您,我現在只想孝順您,也會償還這麼多年對王爺的虧欠。」
「先起來說話吧!」老太妃伸出手,低聲道。
淮安郡王妃雲氏拉著老太妃的手,不敢用力,只輕輕地碰了碰她,而後扶著身邊丫環的手,站起,含淚看向老太妃:「母親!」
「好孩子,想通了就行。」老太妃和善地道。
雲氏用力地抿了抿唇,只是悲意還是從嘴裡溢出,眼淚又落了下來。
「行了,行了,以後好好管家,先坐下。」
雲氏點頭,在老太妃身邊坐下。
「你既然要管家,就要認認真真地管著,當年你就管得很好,如今管著倒也沒事,就是現在還有孔側妃在。」
老太妃道。
「母親,您放心,我都明白的,孔側妃現在是平妻,也是表哥的妻室,共實也是因為我,才得了一個側妃的名聲,等我去了之後,一定要讓王爺把孔側妃正式扶正,平妻終究是差了一些,如果沒有孔側妃,王爺說不得……」
雲氏說到這裡,再說不下去。
老太妃卻是聽懂了,連連點頭。
『「孔氏是個好的,往日對我也孝順,對你也很關心,如今你幫她管事,也是好事,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得和她商量著來,畢竟她之前也管了這麼多年的家事了。」
老太妃叮囑。
「母親放心,我現在主要還是因為孔側妃身體不好,若她的身體好了,管事之事還得還給她,我只要一心孝敬母親便是。」
雲氏柔聲道。
「你這麼想是最好的。」老太妃鬆了一口氣,侄女還是這麼良善,當年的事情,她就說有蹊蹺,偏兩個人鬧到那種地步,自己就想對兒子解釋,兒子都不聽。
「既然是好好管事,就不能再穿著這麼素淨的衣裳,得重新讓人做一些衣裳,畢竟你是淮安郡王府正妃,管事了就得應酬,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避著不見客,這身衣裳可不能見客。」
老太妃看了看雲氏的衣著,提醒道。
雲氏的衣裳料子還不錯,就是特別的素淡,孔側妃知道她不喜歡鮮亮的衣裳,就儘量給她做一些合身的,顏色讓她喜歡的素淡衣裳。
「母親,這很好。」
「好什麼,若想管家,就得正正經經地穿衣裳。」老太妃佯怒道。
「是,母親。」雲氏順從地道。
老太妃滿意的點頭:「你管家這件事情,我會對郡王說的,孔側妃現在的身體也的確是得好好養養,之前孔側妃還說要過來休養,我原想著她若是過來,府里就沒人了,現在倒是正好,索性就讓她一起過來便是。」
老太妃安排道。
「一切都聽母親的,若孔側妃好了,還是我來陪著母親,修生養性了這麼多年,過往的種種早就如雲煙,我現在只在乎母親和王爺,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孔側妃也是一個好的,這麼多年,一直不會虧待我,但凡我要的,都儘量滿足。」
雲氏道。
見她果然再無半點怨恨之意,老太妃滿意了。
「行,這事就這辦。」
二皇子裴珏晟遇刺了!
居然還是在去城外進香回來的路上遇刺的。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立時震動了京城,二皇子是微服出行的,所以,為什麼會遇刺?是有人一直盯著二皇子的嗎?
傳言滿天飛,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二皇子現在重傷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很危險。
也有人說有女子救了二皇子,重傷的是此女子。
還有人說這女子也是刺客,是和刺客是一夥……
外面百姓們都在因為二皇子裴珏晟的事情猜測不已的時候,刑部和大理寺已經派人上山,把事發地給圍得嚴嚴實實,不但不讓人上山,還把山上當時留下的香客一一叫過來查問,勢必要把刺客找到。
皇子連連出事,先是六皇子,現在是二皇子,風雨欲來。
裴珏煦躺在樹下的搖椅上,半眯著眼睛似睡非睡,白色的縛帶系在眼睛上。
樹下陽光不烈,過烈的光線對眼疾沒有好處。
「六弟。」五皇子進門。
裴珏煦站起身,對五皇子拱了拱手:「五哥。」
「六弟,二哥遇刺了。」五皇子招招手,有內侍搬了一把搖椅過來,他往上一靠,急切地道。
裴珏煦重新坐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情?」
「外面已經傳遍了,也就六弟身體不好一直養在府里,沒有消息。」五皇子道。
「刺客抓住了嗎?」
「沒抓住,說是當時天暗下來,誰也沒想到會突然間從路邊跳出刺客,二哥的侍衛沒反應過來,原以為是路邊走過的香客,刺客就突然動手了,幸好當時路邊走過的一個女子,替二哥擋了一劍。」
五皇子很明顯才從二皇子府過來。
福貴指引下人送上茶水、點心。
「有人救了二哥?」裴珏煦笑了,陽光落在他臉上,透著溫雅的美好。
「是的,是一個女子。」五皇子隨意地道,說完又看了裴珏煦一眼,「最近你們都怎麼了?左一個被女子所救,右一個被女子所救,怎麼就那麼玄乎。」
「運氣好。」裴珏煦笑了。
「是,你們都運氣好,我就慘了。」五皇子手腳一張,無奈地往後倒去,用力的搖了搖椅子,「原本我一直休息得好好的,現在父皇讓我去做事了。」
「去刑部?」
「就是去刑部!這都什麼事情,刺客都跑了,那邊連著一大片的林子,再轉過去就是後山了,天色那麼晚,帶人過去已經晚了許久,現在還怎麼去追人?」五皇子無奈地道,「父皇還讓我好好辦案?這案子是我能辦好的嗎?」
「那就跟著刑部尚書好好學。」裴珏煦道。
「六弟啊!我要是你就好了……」五皇子羨慕地看了看裴珏煦。
「羨慕我現在?」裴珏煦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削薄的唇角勾了勾,笑意一如既往的溫和。
「六弟,我錯了!」五皇子噎了一下後,直接認錯,「我是真沒想那麼多。」
「五哥,我沒在意,就是覺得去刑部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現在什麼事情也不做的好,沒事的時候想得也多,我的眼睛說不得這一輩子都沒用了。」裴珏煦輕嘆一口氣,笑容緩緩消失在唇角。
「六弟,你別那麼想,等過段時間,你和我一起辦差,一起幫父皇辦事,父皇一定會同意的。」五皇子覺得自己的確有些過分,六弟有眼疾這事,想想就難過,幾個兄弟中,他和六弟的關係最好,兩個人自小算是一起長大的。
五皇子的生母位份低,洛妃是主宮的皇妃,五皇子的生母夏嬪就住在洛妃處,一個主宮的娘娘,可以配另外兩位身份低一些的妃嬪。
「多謝五哥。」
「說什麼謝不謝的,五哥現在這事難辦啊!辦不好父皇說不定還會打我一頓。」五皇子嘆了一口氣,伸手揉眉心,「六弟,你也知道的,我就不是幹這事的料,偏偏父皇讓我接這個差使,三哥不行嗎?四哥不行嗎?怎麼就獨獨是我了?」
「父皇相信五哥是個真性情的。」裴珏煦含笑。
五皇子擺擺手:「六弟你也別給我臉上貼金,我就是覺得爭什麼都不可能是我的,爭什麼爭,大家安安穩穩的,不好嗎?反正父皇會有決斷。」
「五哥說的是,所以父皇相信你,讓你去辦事。」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即便縛著傷巾,眼神不便,他依然精準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後緩緩放下。
「六弟,我現在要怎麼辦?」五皇子哀叫一聲,「我現在就是過來讓你幫著想想的,我覺得最後父皇一定不會饒我。」
刺客找不到,人找不到,最後的痕跡早早地沒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裡。
「沒有痕跡?」
「有。到了一處斷岩處,下面是一潭水,從上面跳下去,人就找不到了。」五皇子一攤手。
「水潭周圍也沒有任何痕跡?」
「沒有,好像突然間就消失了似的,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有沒有下水潭也不一定,或者還有其他的接應方式,出事之後,侍衛們一個都不敢離開,怕還有其他的刺客,二哥的安全最重要!之後封鎖後再追,哪裡還能追得到,二哥身邊的人也的確是蠢了一些。」
「大理寺一起辦案了?」
「一起辦的案子,這事現在因為我,都往我身上推,可我能懂什麼,我還第一次辦這樣的事情。」五皇子手一伸,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就是過來看看,監管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料。
「大理寺卿可以!」
裴珏煦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