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恭送神劍】
東方吐白,旭日東升,天空放晴。
隨著那道耀眼刺目的金光如流星一般划過了青州的夜空,仿佛也撕裂開了黑夜。
——天亮了。
這是黑夜裡的第一道光,無畏地照亮了青州的夜幕。
有的人覺得這是天地異象,是夜空流火。而劍修們卻已然被這一道劍光所深深折服。
這一劍究竟有多強,沒有人清楚。
就連中年儒士都不知道,這一劍究竟抵達了何等境界。
第九境太過神秘,太過玄妙,太過虛幻。
沒人知曉踏入第九境後的世界,會是何等模樣。
路朝歌與路冬梨此刻正一同站在竹屋外的小院裡,看著那道金色光柱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
長腿美少女抬頭望天,纖長雪白的脖頸以及美好的下顎線清晰可見。
她現在眼神里滿是震撼,心中則感悟橫生。
這一劍,她會記住一輩子的。
於她而言,這一劍便如同當頭棒喝,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啟發。
天資越高,領悟自然越多。
因此,路冬梨在數息之後,反而閉上了自己的美眸,開始回憶起了剛才那一劍,開始細細感悟其中的奧妙。
路朝歌也一樣沒有說話,但他的意外與震撼並不比路冬梨要少。
他已然知曉這一劍是誰斬出的,在看向劍光的第一眼,他便知曉了。
「洛河山!」
「四大神劍之一的洛河山!」
「他居然斬出了最後一劍!」
在他的記憶里,前世也有過這樣的劇情,但劇情似乎提前了。
時間線對應不上。
與此同時,這一劍也比他前世記憶中更為誇張!
前世他可不是青州玩家,也不是劍修。
但他在春秋山忙著孝心變質時,也經常會瀏覽論壇,怎麼可能會沒看過洛河山最後一劍的視頻呢?
從威力上來看,路朝歌很確定,剛才那一劍,遠超前世!
「為什麼?」
「是因為心境越發圓滿嗎?」
「是因為【意】的累積嗎?」
路朝歌想不明白原因,畢竟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接觸過這位老前輩。
這一世也是因為楊樹的原因,二人之間有了淺淺的羈絆。
「話說,前世遊戲劇情里,貌似洛河山和楊樹之間也沒有任何關係。」
「確切的說,前世壓根沒聽說過楊樹這號人物。」
想來也對,如果沒有路朝歌的存在,楊樹還在棗梨縣裡被人欺負呢。
這個有小怯卻有大勇,男身女相的少年,鬼知道人生會走向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路朝歌這隻蝴蝶所帶來的蝴蝶效應,一直都是存在著的。
而這一劍,便是證明!
就在此時,路朝歌的眼前彈出了一條提示信息。
「【叮!基於系統判定,以及對您綜合實力的評估,您有資格獲得一次來自洛河山的有效指點!】」
看著這條提示信息,路朝歌不由得都感到意外。
「有效指點?」
「居然觸發了有效指點?」
不過想來也對,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一劍的意義。
他並不知道那位老者是向何種敵人斬出了這一劍。
但想來,殺敵的意義,肯定遠比不上這劍貫青州!
「不出意外的話,不少玩家們應該也都獲得了一定額度的獎勵吧?」路朝歌在心中猜測。
他從剛才的系統提示可以看出,狗系統沒那麼大方,不可能給所有玩家都計算一次【有效指點】。
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整個青州都要起飛了!
第八境以上的強者,真心實意的指點,才能算是一次有效指點,系統的獎勵通常都是極其豐厚的。
青州有著無數玩家,要是人人都拿到了這筆獎勵,那當真是要逆天了!
路朝歌甚至懷疑,應該只有自己這一個變數,獲得了【有效指點】吧。
畢竟這一劍如此玄妙,實際上若是沒到大劍修之境,或者說資質不夠的話,其實收穫差距還是極大的。
因此,他先沒有領取有效指點的獎勵,而是打開論壇查看了一下。
果然,論壇再次爆炸了。
這一次,論壇的炸裂程度,和當初【冥王之劍】的任務進度突然達到10%,然後發放一次全員獎勵,在同一個水平上。
玩家們嗷嗷直叫,一邊猜測著這貫穿青州的一劍是何人所為,一邊喜氣洋洋地領取著獎勵。
每一位玩家,都領取到了10萬點經驗值獎勵。
看似不多,那也只是相對於路朝歌而言。
對於才十幾級,或者剛20級出頭的玩家而言,白嫖10萬點經驗值,已經挺不錯的了。
因此,整個論壇上,反應最激烈的其實是另外三州的玩家。
「搞什麼呀,青州待遇好一點啊!」
「搞屁呢!狗系統你給老子滾出來!」
「憑啥啊,青州有個路朝歌還不夠嗎?」
「我恨!恨我不是青州劍修!」
當然,有些自認為自己是【理智黨】的玩家已經在嘲諷這些人了。
「呵呵,傻了吧唧的,只是青州先開啟了什麼劇情罷了,這種類似的獎勵,我們三大州很快也會有的啊,真是沒腦子!」
「就是就是,人要學會等待。」
「心態平和,平穩氣場,年輕人,戒驕戒躁。」
路朝歌看著這些評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只知道,既然多了這10萬點經驗值,墨門玩家們應該大多數都可以去做20級的晉級任務了。
等到他們把任務做完,墨門的宗門等級是必然晉級的。
他的實力,近期會有一次騰飛!
關閉掉論壇後,路朝歌便開始領取起了【有效指點】的獎勵。
他對這位素未蒙面的洛前輩心懷尊敬,對這一劍的獎勵,也有著莫大的期待。
……..
……..
青州,無盡之海。
洛河山收劍入鞘後,劍鞘便開始破碎,有幾處碎片甚至零落而下,落入到了無盡之海那深不見底的海水中。
那條先前不可一世,威臨天玄的九境龍王,此刻已經化為齏粉,被那道可怕至極的劍氣給轟成渣渣。
透過破碎的劍鞘可以看見,這把又窄又長的本命劍,劍身處也有了龜裂的痕跡。
斷腿老人披頭散髮,這把劍也給人一種奄奄一息之感。
將死之人。
將死之劍。
老人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命劍,道:「老夥計,你比我強,你多撐會?」
這柄被老人溫養了一輩子的本命劍,或許已然是天玄界的至強之劍了。
雖然它也成了將死之劍,但周身依然散發著恐怖的威壓,依舊銳利十足。
本命劍發出了一陣陣的劍鳴聲,似乎是在對老人做出回應。
洛河山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後猛地一揮,海岸邊的亂石便匯聚而起,形成了一座石橋。
老人喃喃自語道:「還未曾修煉之前,就經常聽城裡的老人講,蛟龍走水,容易引發水漲,甚至是洪水。」
「大水會淹死很多人,會壓塌很多房子,也會使得橋樑倒塌。」
「所以呀,很多橋樑底下,就都會懸著一把劍。」
這種橋,一般也被稱為【懸劍橋】。
拿劍壓蛟!
只不過,橋都是搭建在江河之上,可眼前的,卻是汪洋大海。
「老夥計,我是輕鬆了,以後你可有得辛苦咯。」洛河山又看了一眼本命劍道。
長劍發出劍鳴聲,回應著自己的主人。
老人微微一笑,顫巍巍地將劍給掛在了橋樑底下。
海邊造橋,不倫不類。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終有一天,這片大海的水流,會席捲而來。
洛河山在掛上本命劍後,整個人瞬間又蒼老了幾分。
他扭頭看向了中年儒士,道:「給個準話。」
中年儒士躬身作揖,起身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洛河山哈哈大笑,邊笑邊咳,道:「你有這信心便好。」
說完,老人的身影便於此處消失不見。
中年儒士等人看著老人消失的方向,再次齊齊躬身。
「恭送前輩。」
洛河山在空中騰挪,迎著朝陽,他很快便飛至了墨門的丹青峰前。
他看著墨門,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小楊樹口中常念叨的墨門啊。」
老人向前一探,整個人瞬間就穿過了墨門的護山大陣。
路冬梨有所感應,眉頭一皺,然後又立刻舒展開來。
她沒有起身前去,只是站在那兒行了一禮。
她身邊的路朝歌此時已盤膝坐下,看似是對於先前的一劍有了莫大的感悟,實則是在領取獎勵,正處於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之中,無法分心。
洛河山沒有直接飛過墨門的山門,而是在丹青峰上飛飛停停,像是第一次來到了別人家中,好好地看上一看。
隨著他的神識籠罩住整座山峰,不由得暗自心驚。
「古怪,真是古怪!」
這座山峰上的人,一個比一個古怪!
他怎麼也想不到,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墨門,居然匯聚了這麼多的怪人。
「將來不可限量吶!」老人感慨了一聲,這反倒是讓他安心了一些。
老人繼續向前飛去,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密林內。
此時此刻,那位面容清秀,唇紅齒白的少年正在御劍向前,似乎正急著趕往某處。
他太急了,急的一張白皙的臉龐都漲的通紅,眼睛也略帶血絲。
「臭小子,你要去哪?」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楊樹立馬停止了飛行,然後瞬間轉身。
在看到斷腿老人的一瞬間,這個少年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爺爺!」少年叫了一聲。
他是想去和掌門師伯還有師父請辭的,明明剛回家,但他很不放心爺爺,想要立刻趕回去看看。
他知道,爺爺只剩最後一劍了。
只能出一劍了啊!
斷腿老人懸浮於空中,挺直腰杆,說話聲一如既往地中氣十足,臉色也一如既往的不耐煩,暴躁地道:「別給老夫哭哭啼啼的,看著就煩!」
楊樹和往常一樣嚇得縮了縮脖子,立馬抹掉眼睛裡的淚珠,然後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沒事就好,爺爺沒事就好。」楊樹在心中道。
「過來!」洛河山瞪了他一眼。
楊樹低著頭小跑著過來,和平日裡一樣,不敢抬頭看向已經不能用嚴厲二字來形容的爺爺。
他是真的脾氣暴躁。
斷腿老人不再懸浮於空中,木質輪椅重新落地。
在這種情況下,少年楊樹已比他高太多了。
「蹲下!」老人再次不耐煩地道。
楊樹乖巧地蹲下身子,類似的動作他做過太多次了。
他很清楚,爺爺由於斷腿,很多時候都坐在輪椅上,首先不喜歡仰視別人。
其次,叫他蹲下來,就是讓他把腦袋湊過去,要挨揍了。
洛河山伸手的那一刻,楊樹立馬本能地脖子一硬,甚至不敢後縮,不敢躲避,只是緊閉上了眼睛。
爺爺打人,很痛的。
緊接著,眼睛緊閉著的楊樹,便覺得腦袋微微一沉。
一隻溫熱的手掌,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動作溫柔而又慈祥。
他低著頭,驚訝的睜開雙眼,只見老人的左手則輕輕地托舉起了楊樹手中的青銅劍。
「以前對你太嚴厲了,小楊樹,以後這把劍會很沉,爺爺幫你托一托。」
老人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看得出來,少年很珍惜自己為他編織的這雙草鞋,草鞋很乾淨,一塵不染。
編織了一輩子的草鞋,每次都是極其的不耐煩。
唯有編織這雙時,他的內心是那般平靜,一如現在。
呼——。
山中吹來了一陣山風。
洛河山隨風而逝,消散於人世之間,仿佛從未來過一樣。
楊樹依舊蹲著身子,依舊低著頭,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了土地上。
這些年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迴蕩。
有人說,長輩是我們與死神間隔著的一道牆。
長輩們還在的時候,你是感知不到何為死亡的。
少年楊樹,今日明白了。
過了許久,他才站起身來,失魂落魄般的在樹林內走著。
他雖然一直低著頭,但腰杆筆直。
這是老人讓他養成的習慣,他如何勾著腰背,是要被打罵的。
走著走著,這位生得極美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仿佛是想到了什麼。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脫掉了腳上的草鞋,將它們拿在了手裡。
這只是一雙普通的草鞋,會髒,會舊,會壞。
捨不得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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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