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東西。」陸斯昂拿了點吃的給她。
黎婠婠好幾天沒認真吃東西,根本吃不下去,直接搖了搖頭。
「吃不下也要吃,沒體力支撐你等會怎麼去找你外婆。」
陸斯昂說完,「飛機來了。」
他已經聽到了聲音。
陸斯昂帶著黎婠婠走了樓梯,到二樓的甲板上。
「等會我的保鏢會在那接你,你就說是我的意思,叫他們把手機給你,你該聯繫聯繫,讓他們送你去你外婆那也行。」
「謝謝!」夜風將黎婠婠的髮絲吹亂,她整個人這幾天瘦了一圈,感覺風大一點都能把她直接送走。
遊艇太小,直升飛機根本下不來,只能放下繩梯,陸斯昂一把接住,對她道:「上來。」
黎婠婠抓著繩梯開始往上爬,然而還沒等她爬上去,一道強光直接照向了他們。
小島上的瞭望塔燈,直接對準了他們的方向。
「他們發現了!」黎婠婠驚怒道。
陸斯昂道:「快走!」
黎婠婠還想往上,第二道燈也對準了過來,甚至三架直升飛機從島上直接過來了。
「黎婠婠!你想去哪!」
戎行野的聲音透過音響穿過遼闊的海域,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眼睛被海風吹得乾澀,倔強的大眼盯著海島的方向。
「我們走不掉了。」
陸斯昂抿唇,「我去跟他說,他之前昏迷未必能考慮到你外婆那一層。」
黎婠婠搖了搖頭。
她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直升飛機跟那不停在遊艇上示威的燈。
隨後直接鬆開了繩子的手,一下跳了下來,然後站在了甲板最邊上。
陸斯昂一愣,「黎婠婠,你想幹什麼!」
她的長髮被風吹得到處飛揚,黎婠婠只是看著海島的方向。
「我不知道。」
「但這是我唯一能搏一搏的可能。」
隨後,不等陸斯昂衝過來,隨著戎行野一聲怒吼,「黎婠婠!」
她已經如同墜落的白色,蝴蝶一般,僅僅穿著單薄的護士服,直接躍入了黑茫暗沉的大海之中。
戎行野直接摔了對講機,身上的傷還沒好,想直接衝下去。
一把被霍司丞跟戎毅幾個人壓著。
身上的傷口再次崩開,目眥欲裂!
「黎婠婠!」
霍司丞幾個人差點都壓不住他。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幫忙!黎婠婠死了你們幾個也都不用活了!」
霍司丞吼道。
-
冷……
好冷……
黎婠婠感覺自己一會在冰冷的海水裡泡著,一會仿佛在火熱的鍋爐里熨燙著。
她混沌不清,意識飄忽。
只覺得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夢裡,一雙溫暖的手就這麼摸著她的額頭,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臉頰。
「外婆……」
「是你麼……」
「婠婠,婠婠好想你。」
她喃喃自語,戎行野從後面抱著她,用棉簽一點點滋潤她乾涸的嘴唇。
「怎麼還不醒?不是說救得及時沒什麼事麼?」
霍司丞見他又在發無名火,無語道:「她之前身體虛弱,靠著營養液活著,又不是跟你一樣的體質,總要有個恢復時間吧。」
「你能不能講講道理。」
戎行野的眉頭壓根沒鬆開過。
「到點吃藥了。」
戎行野就跟沒聽到似的。
死守著黎婠婠不放,霍司丞來了火氣,「你不吃藥,她也不用吃,你們兩個在這做一對鬼鴛鴦,你還回不回去了!」
戎行野這才端起藥,一口悶了下去。
陸斯昂進來的時候,戎行野放下黎婠婠,直接過去就是一拳頭。
倒是沒有因為受傷,而讓這一拳大打折扣。
陸斯昂被他掄地偏了頭,隨後盯著他,也直接沖了過來。
男人打架沒有花架子,恨不得拳拳到肉。
霍司丞直接冷冷開口,「你們兩個想對方死現在大可以繼續打下去,有任何幫助麼?」
陸斯昂盯著戎行野,吐出嘴裡一口血沫,鬆開了他的衣領子,「有病!」
戎行野紅著眼,冷冷嘲諷道:「在你眼皮底下都能跳海,我看你這條腿也不用要了。」
陸斯昂很想說他自己可沒生活在爾虞我詐里,沒他這麼經年累月的經驗累積。
可到底太傷人,還是住了嘴。
「你倒是會說我,你把人逼到什麼地步?」
「戎行野,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她外婆要是出點什麼事,你想一下後果再說。」
「我跟她的事情輪得到你插手?」戎行野窩火。
陸斯昂冷笑,看著黎婠婠道:「我的確沒什麼資格插手,因為不是我幫不了黎婠婠,而是她一直捨不得真正放棄離開罷了,戎行野,如果你放手,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自由。」
陸斯昂說完,房間裡一靜。
戎行野當然知道,他知道黎婠婠一直想離開,也耿耿於懷他已經對她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全部,她還依舊想離開,避之不及的態度更是讓他窩火。
可他最反感的就是自己竟然無論到了什麼地步,都無法下意識地徹底放開她的手。
她心甘情願捨棄他。
但他卻撇不下這個女人。
他覺得在跟黎婠婠的這段關係里,他已經窩囊到了極點。
「行野,你要記得,你站在這個位置上,該捨棄的全部就要捨棄,唯有掌握一切,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你不該有軟肋,會害死你自己。」
他從小被教育,算計和被算計都刻在他骨血里。
戎慎不喜歡他這個兒子,他也不要他這個生父,他蠶食他的勢力,謀奪他的財富,一步一步將戎慎壓在下面,讓他恨得牙根痒痒卻沒辦法。
可對黎婠婠,攻心也好攻身也罷,甚至低下了頭,這女人說捨棄就捨棄。
明知道她一心都是離開他,捨棄他。
他卻依舊清晰深刻地明白。
舍不掉的何止是黎婠婠。
她做了什麼,誰害她做了什麼,這些都不重要。
她在這,在他身邊,在他附近,比什麼都重要。
戎行野什麼也沒說,摸了摸黎婠婠額頭的溫度,突然才想起來她的外婆。
「霍司丞,老太太現在還在沉水鎮醫院?這段時間有跟你聯繫麼?」
霍司丞道:「島上完全封閉國內通訊,你都不曾聯繫國內,醫院怎麼聯繫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