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和辛姣姣兩人躲在柴房的角落,這是不會被波及的安全地帶。
趙宛舒正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戰局。
辛姣姣則是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驚愕道,「他,他怎麼那麼能打?既然這樣的話,那他……他剛才為什麼會被抓住?」
按照他這能耐,她們如何會被抓來這裡?
趙宛舒比她更清楚當時的情況,她低聲解釋道,「剛才我們第一時間被挾制,而且我們都被打暈落水,要想救人,那就只有束手就擒一條路了。」
而且,比起開始的投鼠忌器,再也沒有比此刻反擊更好的解決時機了。
戰況很快就在蕭承煜單方面的群毆下結束了。
這些人開始以為綁了個添頭,哪裡曉得是找了尊大佛。
一個個被打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就連最後外頭聽到響聲來支援的幾人都躺了一地。
為首的那個大漢有兩分血性,他擰著脖子,惡狠狠道:「敗在你手裡,是老子倒霉!要殺要剮,老子都不會眨一下眼……啊!」
話音未落,他的胳膊就被蕭承煜面無表情地擰折,痛得立即慘叫連連,再無豪言。
其中有人扛不住地尖叫,「是官府,是官府派人來抓我們了!我們被騙了!」
「明明我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蒼天不公啊!」
辛姣姣聞言,不高興地衝上前去,踹了他一腳,皺眉罵道,「喂,你說的什麼混帳話!我們人可都是被你們抓來的,還有臉說沒做壞事?」
那人被踢得悶哼,低頭默默啜泣。
辛姣姣看得越發火大,犯錯的是他們,結果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要不要臉!
那為首的大漢吐了口血,恨恨道,「你求他們做什麼?這些都是朝廷和官府的狗爪牙,他們都黑了心肝,哪裡會顧及我們這些草芥……」
他語氣里怨氣很重。
蕭承煜雙手環胸,頓了頓,冷淡道,「你們不是強盜出身,是流民!」
趙宛舒驚訝,「流民?」
辛姣姣也有些意外,「不是吧!他們不是都會拳腳功夫嗎?而且,流民朝廷都會安置……」
「安置個屁!都是群爛了肚腸的畜生,我呸!」老六吐了口唾沫,憤憤不平道。
趙宛舒不清楚如今的形勢,她微微蹙眉,蕭承煜解釋道,「之前幾個月北地的廖安縣出現蝗災,導致不少流民迫不得已,背井離鄉。」
「不過,廖安縣的流民不該湧來宛城,兩地頗有距離。而且,朝廷有撥銀賑災,安置居所。」
那這些人的行為就透著蹊蹺了。
「沒錯。我也聽我爹提過,朝廷把流民安置在雞鳴縣附近的幾個城鎮。怎麼其他人都好好的,偏偏你們落地成寇!」辛姣姣柳眉倒豎。
「我看你們就是狡辯!哼,我回頭就讓我爹把你們給抓進大牢里!」
辛姣姣的話引炸了眾人,他們目眥欲裂,恨恨地瞪著她。
若不是有蕭承煜鎮場,他們都能撲上來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呸,你胡說!他們不來,是因為他們都死了!不然誰願意留在那個鬼地方!」有人吼道。
趙宛舒一愣,「什麼意思?」
辛姣姣也是一怔。
老六第一個出頭怒言,「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哪裡知道我們百姓的苦!你們以為我們不想過安生日子嗎?」
「是,朝廷是賑災了。我們本來也聽從安排去了雞鳴縣!」
「我們剛到兩日,的確過了兩天好日子,但很快我們就被他趕去他的私礦,跟牢里犯事的罪人一起挖礦。」
另外一人也接口道,「我們男人也就罷了,女人和孩子老人也得干。但幹活掙工吃飯也是天經地義,我們也沒有怨言,好歹有個活路。」
「可他們根本不把我們流民當人看。我兒子就因為搬礦石的時候動作慢了些,被生生打死。我婆娘受不住打擊,當夜就吐血跟著去了。」
一個人開口,後面的話就好說了。
他們七嘴八舌道:「我們在那礦里就跟牛馬一樣,沒日沒夜地干,沒有停歇,每日裡睡不到兩個時辰。我們吃的是夾著石頭的黑面饅頭,拉嗓子又吃不飽,可吃不飽就幹不了力氣活,干不來就要挨打……」
這就像是無盡的循環,眾人都不敢想像那些日子怎麼挨過來的。
老六情緒低落,「礦里每天都會有屍體送出去,有陌生的有熟悉的,我閉上眼就怕明天睜不開。因為我們是流民,死了也是活該,沒人在意。」
「甚至我們的姑娘都要被拉去陪那些……畜生!其實,我很想問問,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天災也不是我們能阻攔的!我們也是人,只是想活著而已!」
「怎麼就那麼難!」
他們發出啼血的痛呼。
趙宛舒和辛姣姣滿臉驚愕。
辛姣姣更是不敢置信,「騙人的吧……」
在錦繡堆里長大的她,根本無法理解他們描述的情景。
老六舉手,咬牙發下毒誓,「我們但凡有半句假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死無全屍!」
辛姣姣啞口無言。
趙宛舒心情沉重。
蕭承煜打量他們片刻,突然道,「所以,你們逃了出來,還殺了礦里的監工。」
大漢們面面相覷,驚恐道,「你,你怎麼知道?」
蕭承煜把目光落在那為首大漢身上,語氣篤定,「是你做的。」
「不關山哥的事……」另外一人急忙道。
那為首名為山哥的大漢頷首道,「是,沒錯。是我做的。」
「不是,山哥是為了救我們,還有我家侄女……若不是山哥幫忙,我當時就被打死了,我侄女也會被拖出去糟蹋……」
「別說了。」山哥搖頭喝道,看向蕭承煜,「我自幼當獵戶,會些粗淺功夫。雖然比不得你……」
他譏諷地笑了笑,大概也覺得這翻車很可笑。
誰能想到他們綁架竟成引狼入室,趁機被一網打盡。
「雖然當時是衝動所為,但我並不後悔。後來我趁機還殺了好幾個管事監工,再召集村人一起逃離了那個地方。」
他仰頭道,「你要報官也好,你要殺我也成,我都毫無怨言。但這些跟我這些兄弟沒關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過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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