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河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看著她眼下的青黑,「那可真抱歉呢!昨晚我想起趙大海的慘狀,可是高興得一宿都沒睡好呢!」
趙李氏愣神,旋即想起趙大海昨日的吐槽,暴跳如雷,「老三,你這說的什麼話?那可是你親哥哥,他過得不好,你竟還高興,你個畜生!」
趙三河無所謂地以尾指掏了掏耳朵,「哦,我沒有哥哥。您不知道嗎?我爹是趙石,他可沒生個哥哥給我,我啊,是獨子!」
「你,你——你這是怨上家裡啊!你非得這麼扎我的心是不是?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該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趙三河攤了攤手,「那樣昨天趙大海就要被打死了呢!畢竟,沒有我給他填坑,我叔說就要送他去縣衙坐牢。」
趙李氏被他氣得個倒昂,手指都哆嗦了起來,臉色漲紅,「你是不是非得氣死我不可?你大哥現在病重,我問你借兩個錢又如何?」
「你就算過繼了,可也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再說了,我昨日沒答應,那就不作數!」
撒潑打滾,耍賴耍橫向來都是趙李氏的好手,她根本不懼。
趙三河面色都不變,他笑笑,「那這話您跟我叔和族老們說吧!哎,那邊的大哥,勞煩您去請下族老和福叔,就說我娘反悔了。」
他朝著不遠處扛著鋤頭看熱鬧的村人大聲招呼了一聲。
對方倒是真熱情地跑去尋人了。
趙李氏氣得咬牙切齒,「當我怕了你不成,我還愁找不到他們呢!你個孽障,你若是不給錢,我,我吊死在你家跟前,我看你怎麼出門見人!」
她眼眸一亮,想起上回一哭二鬧三上吊,趙三河被眾人攻訐的模樣,頓時就高興了起來。
趙三河挑了挑眉角,鼓了鼓掌,一臉新奇道,「誒?那您請便。」
「您放心,到時候我肯定去嬸子您家送份厚厚的喪儀,再加上村里湊湊,肯定夠給趙大海看診了。」
「到時您以死換喪儀救大兒的母愛事跡肯定是要傳遍大街小巷,成為咱們村的標杆的。」
趙李氏傻眼了,顯然沒料到趙三河竟是這個反應,「你,你個混帳,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以前他明明最怕自己以死相逼,不然就得背負不孝的名聲,他現在居然是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趙三河早就不耐煩趙李氏的老三樣,身為父母憑藉孝道拿捏著下頭的孩子,實是讓人窒息。
而今,看著趙李氏驚愕憤怒的模樣,他心裡驟然湧起一股油然的暢快感。
以後,他再也不用受轄制,違心痛苦地去伏低做小了。
他笑眯眯地催促,「嬸子,你怎麼停住了?您倒是快些動手啊。不然趙大海可是熬不住了!」
「族裡的藤鞭那可以用油浸過的,雖然不會傷筋動骨,但卻也是深刻的皮肉傷。這天氣,若是不好好診治上藥,難保不會化膿生腐肉,這耽擱,可就成了一灘白骨了啊!」
說著,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看來嬸子還是看重的名字超過兒子的。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嬸子您慢慢想,我得走了。」
看了眼頭頂的日頭,趙三河迅速地把門給合上了。
等到關上門,他也沒立刻走,反而是以耳朵貼著門等著。
果然,趙李氏很快就反應過來,她不敢相信自己兒子的叛逆,霎時邊敲門邊滿嘴芬芳地罵。
而趙六族老和趙福也很快就匆匆趕來了,見到趙李氏這模樣,對著她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通責備。
趙李氏可以不服趙福,但趙六族老在族裡也有威名,輩分也高大,他上回就想休了李氏,此時看她還敢噴糞,立時就要讓人拿了筆墨來替人休妻。
用他的話來說,「李氏就是個禍害,既對我們趙家宗族的決定那麼看不上,那就放你歸了李家,隨你如何折騰,都與我們無關。」
「我們趙氏宗族既是說了過繼,那以後與你就是親戚關係。」
「莫說你以死相逼,便是你真死了,趙三河也只能送喪儀鞠個躬,摔盆捧靈都輪不到他的份。便是他肯,我們族裡也不能壞了規矩!」
趙李氏被罵得臉色漲紅。
趙六族老可不慣著她的脾氣,「人是你們推出來的,現在用得上的時候又嚷嚷著不知情,當全世上就你家身上聰明人,所有好處的都叫你家給占了個全乎嗎?」
「在這副要死要活的,撒潑給誰看啊你!真當我們治不了你嗎?那好,去,給她找一根繩子來,把她吊上去,成全了她。然後給她一封休書,送回李家葬他們李氏祖墳去。」
頓時,還真有乖乖聽話地去找草繩。
趙李氏嚇得神魂俱裂,她本就是過過嘴癮,沒想到趙六族老竟要給她來真的。
一時間,她哪裡敢再待來,趁著眾人不注意,著急忙慌地跑了,那架勢就跟後面有惡狗在追,幾個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趙三河見外頭告一段落,便打開了門,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多謝叔公們給我做主!」
趙六族老擺手,撇嘴道,「那李氏就是根攪屎棍,紙老虎,你別被她嚇唬到了!這也不是族裡逼她的,哪裡能任由她再胡來,下次遇到這種事兒,直接來尋我就成,我徹底治了她。」
趙福也在旁邊頷首:「沒錯,你可是我兄弟家的兒子,哪裡容得那老虔婆來撒潑!」
他可不是不揍女人的人,便是他不打趙李氏,瞧見趙有根趙大海他們,他也能一拳一個。
他還正想尋藉口多揍揍給三河出口惡氣呢!
趙三河心裡暖融融的,再三感謝了一番,這才送了他們走,高高興興的哼著小曲關上門,腳下帶風打算換衣裳出門。
轉身就碰上一臉好奇地看著他的趙宛舒和蕭韶光。
小的那個還正含著柳條漱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趙宛舒:「看來昨天那幾畝地和房子捐出去,族裡長輩們都很滿意呀!」
昨天她爹故意把那些捐出去,一來是免得落人口舌,二來則是賄賂。
這可不,現在族裡對他們可不就上心得很嘛!
都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人去收拾趙李氏。
這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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