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順著指的路過去,果然沒走幾步就碰見個小沙彌,對方聽到趙宛舒她們的需求,很快就去領著他們去了旁邊的小亭子,然後去端了水過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考慮到是小孩子口渴,裡面也沒放茶葉,就是普通的山泉水。
但山裡的水很是甘甜,入口回甘。
蕭韶光噸噸噸地喝了兩碗才罷休,因為喝得太飽,他還打了個飽隔,然後有些靦腆地把碗放下,「謝謝哥哥。」
小沙彌也就是看著十來歲的模樣,頭上留著戒疤,見他這副冰雪可愛的模樣,也忍不住低下了頭,「不,不用謝。兩位施主,是初次來我們堇山寺嗎?」
「是的。」趙宛舒也喝了幾口水,「這泉水甚是清甜,不愧是堇山寺的。」
小沙彌被誇得臉色微紅,他搓了搓指尖道,「我們這的水都是從山上流下來的,你們若是喜歡,其實也可以打些回去煮茶。不少達官貴人喜愛我們這的山泉,只是我們這每日裡只准打半桶水……」
頓了頓,他還指了指後山的位置,「就是那片竹林後,有個小水窪,你們若是喜歡,可以去看看。」
說完,他也沒多留,雙手合十,然後就端著碗匆匆離開了。
他還得趕緊去幫忙,下午還有課程呢!
蕭韶光聽著,不由望向了山林。
後院的確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在這深秋里,依舊蒼翠郁綠,甚是賞心悅目。
趙宛舒看他這副模樣,「怎麼?你想去看看不成?」
蕭韶光對前面拜佛已經沒什麼興致了,他也就是個小孩子性子,雖然有些早熟,可如今跟在趙宛舒身邊,難免就釋放了些許真性情了。
趙宛舒見他甚是期待,想著現在回去也還早,便乾脆帶他去前面瞧一瞧,「那咱們得早去早回了!小康他們可還在等著我們。」
「好!」
兩人循著竹林的幽靜小路往裡面走,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倒是頗為涼爽愜意,兩人才繞過路,就見前面以竹子隔離了幾個小片區,趙宛舒正想著要往那邊走,突然就聽到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
「我就知道,你心裡並沒有我……原就是我這腌臢的身體配不上你……」
說著,就傳來了一些低低啞啞的哭聲,纏纏綿綿的。
趙宛舒的雞皮疙瘩瞬間都起來了。
蕭韶光眨了眨眼,抬起頭望著趙宛舒,甚是好奇,剛要說話,就被趙宛舒給捂住了嘴。
趙宛舒朝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本來她是想要退開的,她也沒有偷聽有情人的甜言蜜語的習慣,只是對方後面那句話,卻成功讓她的腳步一頓。
「你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公子,我算是什麼,不過是泥地里出來的,你,你要娶那尊貴的顧家嫡女原也是應當的……」
趙宛舒皺了皺眉頭。
雖然對方講得很含糊,可這些話未免也太巧了。
侯府,顧家……
她立刻就想到了黎昭群和顧東籬的婚事……一個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公子,一個則是身份尊貴的顧家嫡出女……
她腳步停頓,然後她衝著蕭韶光指了指聲音的位置,又朝他在嘴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
蕭韶光沒看懂,但還是猜到了意思,他捂住嘴,乖乖巧巧的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出聲。
趙宛舒這才帶著他小心地朝著聲音的位置走了過去。
兩人站著的地方是以竹子圍出來的天然露天小亭子,只有一處出口,所以談話很是隱秘。
趙宛舒領著蕭韶光停在了入口處,她微微的探頭往裡看,果然看到正中站著兩個人,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兩人都穿著男子的衣裳,其中一人身高要要些許,而另外一個矮小半個頭,兩人正在拉拉扯扯。
黎昭群見小情人哭得梨花帶淚,他連忙去拉對方的小手,「紅楓,你說什麼呢?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肝兒,你怎麼能把自己比作地上的泥!那顧東籬,哪裡能跟比你啊?」
「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裡面裝的全都是你,不信,你摸一摸啊……」
說著,他就抓著對方的手往胸口摁,那副自證清白的模樣,卻並沒有讓紅楓動容。
紅楓扯回手,別過身去,「我可不敢生您大少爺的氣……」
「哎呀,你怎麼就非要跟顧東籬較真呢?我根本不想娶她,是我爹娘非要我娶的,不然他們就不准我出來找你,我也是為了咱們的未來啊!」
「而且。她是我祖母定下來的人,我能忤逆爹娘,可祖母年歲漸大,總不能一直讓她擔心,所以我才……」
「當然,我絕對不會跟她同房的。我的心裡是真的只有你,若不是怕刺激我祖母,我都恨不得把你帶回家,叫他們都知道我中意的只有你啊!」黎昭群表明心跡。
趙宛舒聽著對方這副順口溜的情話,眉頭皺得愈發深了,但是最讓她感到驚愕的不說旁的,而是她發現,那個矮個子的竟是黎昭群。
而那個高個兒的,聲音嬌媚的竟是男子。
晉朝雖然不興南風,卻也不缺南風館,前往的既有女子,但主力依舊是好南風的男子。
但是,趙宛舒沒想到,她竟然會撞破黎昭群的破事,且對方竟還是同!
如此一來,也難怪顧東籬什麼都不肯說,而是什麼都忍了!
畢竟,當下的同性戀大部分都算是雙性戀,都會循著舊例結婚生子,然後外面繼續尋找著真愛……
這些在貴族圈裡也不算什麼大出格,只要娶妻生子了,這些在外人眼裡,也不過逢場作戲!
但趙宛舒卻知道,同妻不是那麼好做的,特別是她也不了解黎昭群,而此刻他這滿嘴的甜言蜜語,也不知是哪句是真的……
她沒有動,繼續傾聽。
紅楓聞言,卻沒有動,只垂著頭,默默道:「我心裡也只有少爺你……我也知道,咱們這段關係,註定是不能善終的……你我同為男子,本就是不可能結為夫妻,更曠論我這落入風塵的身子,更是……」
「那顧家大小姐,身份背景俱佳,聽說不但樣貌美麗,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配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也很為您高興……只是,我……」
他低頭捂著臉,突然嚶嚶地哭了起來。
是真的嚶嚶。
關鍵是,他這聲音還格外好聽,叫人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趙宛舒也知道,南風館不少小倌不但會身段柔軟會跳舞,還會唱曲,聲音婉轉如黃鸝,比之女子過之尤不及的。
特別是,她剛才看那男子除卻高了點,身材修長纖細,說是男子,更像是個身材比例極好的少年郎。
哪怕是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秋衣,微風吹過時,就仿似要御風而去,飄然似仙男。
如果對方說話能夠正常些,也是甚討女子的歡心。
黎昭群見心上人又哭了起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連忙繞到紅楓的跟前,手足無措道:「你放心,我已然跟我娘說好了,只要我娶了那顧東籬進門,她就不阻攔我跟你在一起了。」
「當真?」紅楓驚訝。
「自然是真的。我娘最是疼我了,先前我不肯同意,為此絕食,我娘就給我打了包票。晚些,我就去樓里給你贖身,屆時先把你安置在外面,待得我成親後,你我就能雙宿雙飛,誰也不能阻攔我們在一起!」黎昭群急忙道。
「那,那顧小姐呢?」
「她壞了名聲,嫁不出去,一個老姑娘罷了。我能娶她,那也是看著你的面子上。不然,誰願意娶她啊,一個無趣的悶葫蘆。」黎昭群不以為然,「既然她願意嫁進來,那就供著她,家裡不缺幾口飯。」
「屆時,她自當她的三少夫人,我們就在外頭當一對真鴛鴦夫妻。」
想到這畫面,黎昭群忍不住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他握緊了紅楓的手,「紅楓,你願意嗎?」
紅楓抿了抿唇,垂下了頭,耳朵都染上了緋紅,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一副羞澀赧然的模樣,「我,我自然是願意的……」
兩人的鐘情告白,趙宛舒聽著,卻是握緊了拳頭。
什麼玩意兒!
這妥妥的騙婚,還覺得有理了!
她原先還想著黎昭染那般的溫潤蹁躚公子,他的堂兄弟總是差不到哪裡去,沒想到竟是這麼個斯文敗類!
而此時,黎昭群見到紅楓的模樣,心裡也是痒痒得慌,他忍不住湊了過去,「紅楓,我的心肝兒,你真是想死我了……叫我親親可好……」
紅楓略略躲避,羞赧道,「少爺,這裡佛門聖地的,還是別……」
「我又不做什麼?就是親親你而已。再說了,佛祖又瞧不見……」說著,黎昭群就撲了過去。
眼看兩人不顧地方親熱,哪怕是趙宛舒這般思想開放的人也只覺得拳頭髮癢。
可扭頭見蕭韶光目光炯炯地望來,趙宛舒忍下了那股氣,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小聲道。
「咱們不看!」
她不想此刻起衝突,怕衝撞傷到了蕭韶光,便乾脆抱起他,快步就往跑。
結果,因為她跑得太快,腳下踩到了棍子,瞬間清脆的聲音在風中也顯得格外響亮。
「誰?」
趙宛舒腳下根本沒停頓,反而跑得更快了,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黎昭群放開紅楓,警惕地跑到了入口處,結果卻是一個人都沒見到,又追了一段,只瞧見一縷飛快消失在石板路盡頭的鵝黃色衣裙。
他一無所獲,返回了原地,紅楓捂著嘴,連忙問道,「黎少爺,可看見了是誰?」
黎昭群面色微冷,「沒有。但是瞧著是個姑娘,動作倒是快,我都沒追上。」
「那,那這可怎麼辦?若是叫她瞧見了咱們……我是個賤身,無論如何都無所謂,可您不同,您身份尊貴,最是不能有失,叫人知道您迷戀個賤籍,以後可……」紅楓說著,忍不住眼眶微紅,「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您……」
「若是叫您失了名聲,我倒不如死了謝罪!」
黎昭群見他這般為自己著想,連忙抱住了他,「好了好了,哪裡那麼嚴重?」
「再說了,只是個姑娘。且不說她不認識我,便是她真知道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難道還敢到處嚷嚷男人間的事,也不怕丟人?況且,又有幾人會去信她?」
「所以,你就放心吧,她不敢說的。」
黎昭群再明白不過當下這些世家貴女的自私品行了,她們便是為了自己都不敢多言。
紅楓:「……我就是怕傳到顧小姐耳中,屆時她若是退親……夫人定然會罰您的……」
「我娘才捨不得呢!」黎昭群渾然不在意,「再說了,我們婚期將近,顧東籬她哪裡來的膽子退親?且不說,她退親就只能絞了頭髮去當姑子,以後顧家的姑娘都沒人要。」
「我們這些喜帖都送了出去,兩家都不敢隨意退親,不然都得成為笑話。所以,我們只有成親一條路走!」
聞言,紅楓不由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我就是萬死難辭其咎……」
「楓兒,你就是太心軟太善良,總是為別人考慮太多。你這樣兒,真是讓我擔心啊!」黎昭群看著他就心疼,他牽住他的手道,「晚些,我就去樓里給你贖身,然後給你置一座宅院,屆時我們就能私下在院子裡見面。」
「我們再也不用在外面偷偷摸摸的,怕被人撞見了。我真真是期待啊!」
紅楓臉頰微紅,「我,我也是的。」
趙宛舒帶著蕭韶光匆匆回到了前頭寺廟,柳蕊和桑枝已然拜完了月老等,就站在正中間的樹下等著她們。
看到他們回來,柳蕊連忙迎了上來,「怎生去了那麼久?」
趙宛舒放下蕭韶光,勉強笑了笑,彎下腰就開始喘粗氣。
桑枝上前給她拍背順氣。
許久,趙宛舒才順過氣來,直起了身體,柳蕊很是奇怪,「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怎生這副著急忙慌的模樣?」
趙宛舒苦澀地揉了揉額角,她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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