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也是謀財害命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快意恩仇!雞犬不留?

  幾個人打個冷顫,齊齊看向無憂。

  無憂神色頓冷:「怎麼?你們這些善人聖人好人接受不了了?」

  幾人暗悔自己反應過激,哎,沒辦法,見過的世面太少了。

  元寶第一個出聲:

  「不,有仇不報非君子,不過是報仇的方式不同!」

  婉雲也握住她的手:「不,姐姐,我們已是一家人,又怎能不相信你?」

  輕靈也趕緊說:

  「不,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以後,姑姑報仇我望風,姑姑雪恨我遞刀!」

  大家撲哧笑了,無憂滿身的疏離猜忌如冰雪消散,她點了點輕靈的額頭,哭笑不得: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皮呢?好一個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好一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世人只知站在綱常禮教的高度隨意批判評說他人,卻從來不問緣由!」

  無憂的神色冷厲起來:

  「既然你們願洗耳恭聽,那我就竹桶倒豆子了,這些年一直壓在心裡,簡直憋壞我了。

  我卻從沒想過告訴別人,就是不想被人非議猜忌,現在全部告訴你們。」

  三十年多前,青州有一富商金滿堂,先做過鹽商,後因故轉行開起了連瑣的綢緞莊,掙下一份不小的家業。

  可惜家有妻妾無數,卻中年方得一女,叫金鈴,自是百般寵愛。

  等到金鈴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金滿堂已經年近五旬,妻子也去世了。

  他擔心金鈴嫁到別人家受委屈,就打算招個贅婿。

  那時時局開始動盪,大多數人生活艱難,綢緞畢竟不是生活必需品,生意越來越蕭條。

  金滿堂年紀有些大了,招個平庸的贅婿擔心守不住家業,招個能幹的擔心將來會謀奪家產還對女兒不好。

  思來想去,就打算在幾位好友的兒子當中找一個合適的女婿,把女兒嫁出去。

  願意陪送一半家產作嫁妝,等他百年之後再繼承剩下的一半。

  至於子嗣和香火,只要女兒幸福,不要也罷。

  如果親家願意讓一個孫子隨母姓,當然皆大歡喜,但他是不會主動提的。

  這時,好友白越上門為嫡次子白松楠求娶金鈴,說將來一定會待金鈴如親生女兒,也一定會過繼一個孫子給金家延續香火。

  金滿堂對好友的家世和能力都很滿意,白松楠也俊秀討喜,與金鈴年貌相當,就是有些花名在外,行事不太穩當。

  就有些不太願意,白越一再保證兒子只是年輕不懂事,以後定當從嚴約束,讓他以後絕對安份守己。

  白松楠也主動上門認錯,百般賭咒發誓,於是兩家定了親,只等一年後完婚。

  後來有人勸金滿堂,小心被吃了絕戶還翻臉不認人。

  最好收個品性好的嗣子,一半家產做陪嫁,一半留給嗣子,將來女兒也有娘家依靠。

  金滿堂當即頓悟,他愛女心切,總想給女兒更多的保障,反而更可能招禍,於是打算回鄉找個血緣近又品性好的族侄過繼。

  回鄉途中要經過一段比較險要的山坡,沒想到馬匹受驚衝下山坡滾落江河,一行四人屍骨無存。

  金鈴聞訊悲痛欲絕病倒,加上管家也一起葬身深淵,家中亂成一團。

  白越強忍悲痛挺身而出,一力主持設衣冠冢安葬了好友,遣散舊仆管事,暫時代管金家的產業。

  又在熱孝期為白松楠和金鈴辦了親事,令兒子以子嗣身份替岳父守孝三年,將來次子必須姓金,如果只生一子也姓金,一時大家都夸白越高義。

  金鈴從小被嬌養長大,是真正的閨閣女子,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還要守孝三年,根本掌不了家業。

  白家「無奈」替兒媳打理嫁妝,接管了金家所有家業。

  孝滿後金鈴懷孕生女,公婆疼愛丈夫體貼生活優渥,就一心照顧女兒,也從沒提過嫁妝的事。

  女兒白金花一歲時,無所顧忌的白松楠舊病復發,勾搭上一個獲罪返鄉的六品官員庶女潘氏,還說服父母納為妾室。

  白越想著潘家雖在沒落,卻在京城也有些故交人脈,就同意了。

  其父潘晉美因家產罰沒生活艱難,也願意搭上富商。

  此事死死瞞著金鈴,而金家陪嫁的幾個忠僕早就被用各種辦法或打發或收買了,根本沒人對她說實話。

  就在潘氏即將進門為妾前夕,潘晉美被恩師所救,官復原職要立即回京赴任。

  一個官家千金哪怕是庶女,也不是一個商戶能肖想的,更何況是做妾。

  於是納妾之事就此作罷,白家還送上重禮賠罪。

  沒想到卻被嫡母發現潘氏已經有孕,眼看兩家要結仇,白家主動捧上大筆銀子,並提出讓次子合離另娶。

  潘家同意了這樁親事,卻不同意白家合離,因為會有後患,正好白家既不願返還嫁妝還另有打算,於是兩家一拍即合。

  某日,白松楠說岳父的祭日快到了,他當年出事後屍骨無存,平時祭拜的也只是衣冠冢,心中十分不忍。

  岳父也從未見過外孫女,就提出想帶妻子女兒一起去岳父當年出事的山坡上祭拜。

  金鈴十分感激無有不從,只是那裡有些遠,要提前兩天出發。

  出發的那天早上,白松楠忽然小腹疼痛死去活來,請了大夫看過說是腸癰,必須臥床靜養儘快醫治,否則會有性命之憂。在公婆的苦勸下,金鈴帶著女兒獨自前往,除了車夫和護衛,女僕只有婆母的一個心腹婆子跟著。

  一路顛簸來到當年父親出事的山坡口,金鈴十分悲傷,哭得不能自抑。

  雲婆子在一旁哄著嚇哭的小金花,車夫幫著擺祭品堆紙錢。

  紙錢剛剛燃起,車夫忽然大喊一聲「少夫人小心!」

  金鈴大驚,猛地轉身,卻發現車夫和護衛撕扯在一起。

  更讓她魂魄俱散地是,雲婆子抱著女兒正悄悄往一邊豁口走去,那下面就是懸崖!

  她像是被激發了無限潛力,飛奔過去抓住了她的褲腳,雲婆子摔倒在地,小金花摔的哇哇大哭。

  金鈴又怒又怕,拿起一塊石頭砸在婆子頭上,趕緊抱起女兒哄。

  還好冬日穿的厚,又包的嚴嚴實實,沒受什麼傷,只是摔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