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肖龍十分不解,憑他在市井混了多年的經驗,已經看出這個少年又有錢又心軟,還沒主見。
如果把他巴緊不放,隔段時間就過來找他哭訴裝可憐,說不定可以繼續供養他們一家在京中長期逗留下去。
時間長了說不定能找個營生留在京城,然後慢慢打聽杜子虛的下落,運氣好了謀個小富貴。
他可憐巴巴地問:「公子怎麼這麼說?出什麼事了?
我們一家可都是安份守己的可憐人,公子也是難得的好人,年輕有為、少年才俊,我們給公子做奴才都心甘情願.」
小俊趕緊擺手,羞愧地說:「不是我要趕你們走,妹妹把昨天的事告訴我娘了!
我娘十分生氣,狠狠訓了我一頓,怪我不該多管閒事,讓我以後專心讀書,若敢不聽說家法處置。
這點銀子是我所有私房錢,若被我娘知道了,是一定會要回去的!
可能連我妹妹昨天給你們的也要回去,說不定還會告官說你們騙小孩子錢財!你們趕緊走,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史肖龍嚇的趕緊捂緊荷包,恨不得拔腿就跑。
小俊拉住他,提供了幾個人群密集容易打聽消息的地方。
說那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小道消息最多,可以去那裡打聽,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家三口聽完也趕緊跑了,這銀子可千萬要保住了,以後再不來這附近了!
幾人在小俊說的地方轉到天色晚了,還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只好沮喪地回到暫住的車馬店,天色已經黑盡了。
想到小俊說的他娘若知道了會告官要回銀子,就打算明天另找一處客棧住下,這會太晚了。
想到夜裡住大通鋪的那些男人看蘇瑞雪不懷好意的目光,如今腰包還有些貨,就換了一間獨立的下等房,其實也沒比大通鋪貴多少。
住進單獨的房間,也不用擔心夜裡有人偷東西或打什麼壞主意,也吃飽了不再忍飢挨餓,奔波一天也倦極了,一家人踏踏實實地睡著了。
「嘩」地一聲,兩碗水潑在臉上,睡在地上的夫妻倆同時睜開了眼睛。
史肖龍用衣袖胡亂抹著臉,驚恐地看著眼前只有一盞油燈的黑屋子和兩個黑衣蒙面、殺氣騰騰的精壯男子,騰地坐了起來。
「你?你們是誰,為何把我們一家擄到這裡?」
這到底是怎麼鬼地方?不是在客棧住的好好的嗎?他們一家窮鬼,有什麼好打劫的?
蘇瑞雪尖叫了一聲開始擦臉,再看到兒子躺在另一邊一動不動,驚的翻身坐起就要嚎叫。
「閉嘴,再叫掐死你!他沒死,暈過去了,潑盆水就能醒!」
史肖龍趕緊示意蘇瑞雪冷靜,把她拉到自己身邊,趕緊磕頭求饒:
「幾位好漢,不知為何將小人擄了來?
小人貧無立錐之地,只能來京城找故舊討生活,卻不知為何得罪了各位好漢?
小人身上還有好心人賞的幾兩銀子,都一併給好漢。
如果嫌少,別看這婆娘年紀大些,卻容貌出眾還極會服侍人,可以用她抵一些,留下或賣錢都行。
還有這小子,你們看看他眉清目秀還細皮嫩肉,幾位大爺帶了去,留在身邊服侍或者賣給小倌館都行!」
蘇瑞雪立即上前抓挖打罵:「你這個壞了良心豬狗不如的東西!
把我積攢的銀子全花光了,居然還想賣掉我們母子!
我和小寶什麼時候花你的銀子了?你有銀子讓我們花嗎?
是誰做手腳說小寶有先天頑疾,騙光了我的銀子給找神醫,然後又輸得一乾二淨?
你這個不要臉的,敗光了家業過不下去,現在遇到危險就賣妻賣子!」
那幾個男人喝罵了幾句,趕緊把蘇瑞雪拉開,讓她帶兒子靠牆坐著。
「老實說,你打聽杜子虛幹什麼?」
蘇瑞雪趕緊爬過來,喊到:「好漢!好漢!杜子虛就是我們小寶的親爹!
他過不下去了,就帶我們來京城找小寶的親爹,想用小寶換銀子!
我曾是杜子虛的外室,離開他後才發現有了身孕,卻已經找不到他的下落,就被這個男人花言巧語騙的成了親!
各位好漢可知道杜子虛是誰?如果知道就太好了,你們帶我去找他,他為了親兒子一定肯花銀子的!」
史肖龍趕緊辯駁解釋,黑衣男喝斥到:
「少廢話,問你們什麼老實答,敢有隱瞞立即讓你們身首異處!
先說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兩個人都說,說的好了,就放了你!」
史肖龍趕緊一五一十地解釋。
原來蘇瑞雪拿了一大筆安身銀子離開後,就帶著兩個心腹婆子一路到了揚州。
她的娘家早已敗落,僅剩下的幾個人也和仇人無二,回去只會被吃的連骨頭也不剩了,她實在也無處可去。
她的生母是揚州瘦馬,以前經常給她講過揚州的風土人情和盛景,還有兩個與她交好的姐妹可以投靠,於是她就來到了揚州。
來到揚州以後,她們先在客棧住了下來,打聽之下,生母的好姐妹一個病死了,一個嫁去外地下落不明。
她們就租了一處小院子先定居下來,因為手中有銀心裡不慌,打算慢慢找個營生。
剛住了沒幾天,蘇瑞雪帶著婆子上街,卻忽然暈倒在地。
史肖龍剛好經過,看到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暈倒,婆子慌了手腳,還是外地口音,就趕緊把她背到醫館,又忙前忙後地照料。
大夫細細把脈,才發現蘇瑞雪有了身孕,而此時她還是一付黃花閨女的打扮,看起來也是美貌的青春少女模樣。
黃花大閨女有孕,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聽說在以前是要浸豬籠的!
當時圍觀的、治病的頓時什麼說話都有,都不是什麼好話。
蘇瑞雪哪裡見過這個陣仗,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被打發了之後才發現有孕。
當即驚慌羞憤的只知道大哭,也不知該如何向眾人解釋,婆子也只能陪著哭。
史肖龍實在看不下去,他本就心思靈巧又能言善辯,就罵道:
「你們這幫壞東西,她早就成親了,她的丈夫就是我!
她這付打扮是有原因,是為了行孝,你們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