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越說越得意:
「至於找朝中大臣和去大理寺表明身份,你才不會去冒這個險。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們都是誰的人,去了也是自投羅網。
你看看,你還有什麼路可走?
幸好你安份守己隱姓埋名,才能活這麼久,否則早就成枯骨了!」
真是挖空心思無所不用,嚴防死守遠勝對敵。
他的好弟弟們,爭權奪利時互為仇敵,對付自己卻是齊心協力。
簡直條條大路通黃泉,可惜他從沒踏入過一步。
小俊哈哈大笑:「讓你們費了這麼多心思,真是對不住了,其實我早就打算在這過一輩子的,可惜你們不放心!
「母后呢?」既然要死了,該問還是要問問的。
「她答應把我記在她名下立我為儲君,讓我明正言順地登基。
做為交換,我答應承恩公世襲三代,降等襲三代,然後再降等世襲,以後就是世襲罔替的伯爵。
自古就沒有這個先例,估計反對者很多,可我只能咬牙應了!
我還按她的要求賞給寧江松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物。
我還答應等承恩公弄死了現在的這個夫人,就由他在京中挑一個貴女賜婚。
父皇不頂事了,又沒立下太子,總不能讓朝臣立儲君,這個時候母后就能起到關鍵作用。」
呵呵,意料之中啊,只要對寧江松有利,她還要什麼底線?還會管別人是死是活?哪怕是她的親生子。
寧江松的子子孫孫、曾孫、玄孫、玄玄孫她都考慮到了,就是沒考慮到他這個親兒子。
只要她心安無恙,那就希望她得享高壽吧,妹妹還有人照應。
母子倆以後一個富貴尊榮長命百歲,一個短命早逝黃泉地獄。
但願生生世世都不再見,寧肯不做人,都不再相見。
「祖父呢?」
「他死好幾年了,被一個假兒子氣死了,你難道沒聽說過?」
呵呵?他也會死啊!
心裡又有些糊塗,沒聽說有國葬呀?假兒子又是什麼?
青年不耐煩了:「看在你就要死了,我才耐著性子回答,有什麼快問,別想著拖延時間!」
「那你為什麼非要這個玉鎖?」
「你不知道?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哈哈哈,真有意思!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訴你也無妨!」
青年男子笑夠了,嫉妒地看著他:
「你可真讓人嫉妒呀!如果不是你就要死了,我差點以為你就是天選之子!
可惜也不過是我的踏腳石和蠱飼料而已!哈哈哈!
傳說你周歲時,有異人暗中求見父皇,贈你祥瑞之物。
就是一個看著很普通的青玉鎖,缺了一個小角,上有天然的黑色龍紋和後刻的紅色魚紋。
還說什麼『黑龍紅魚頭碰頭,天降真龍興大周』!
鎖內有大玄機,內藏太祖秘庫的鑰匙。
持此鎖者才是柴氏列祖列宗認可的帝命之人,才能打開太祖秘庫,才能坐穩柴氏江山。
才能娶到真鳳之女,才能像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后一樣造福黎民百姓,開創太平盛世。
他們的子嗣才是合格的繼承人,才能興旺大周萬年基業。
未得此鎖者若繼位,不但斷子絕孫枉送性命,還會毀了大周的基業!
可惜你有命無運,這一切終將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俊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笑什麼?」
「你到底是小傑還是小銳?」小俊止住笑,打量著他,似乎想找到小時候的模樣。
「真不虧是我的好兄長,死到臨頭還稱呼的這麼親切!
我是小傑,沒想到吧?柴銳那個愚蠢囂張的狗東西,早就被我片葉不沾身地弄死了!」
小俊放聲大笑,原來人人都深藏不漏,當年看著大大咧咧簡單粗暴的紀良媛居然還有這個心機?
「我知道了,青玉鎖的消息是紀家放出來的吧?
因為別人根本沒注意過,也只有紀良媛以前真正仔細看過,還問過來歷。
你們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下落的?」
「哈哈,你不小心露了馬腳,被香客發現了告的密,如何?」
小俊細想一番,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觀里最近沒來香客呀?
難道是以前哪個香客身份特殊,最近又看到他的畫像才察覺的?那可真是倒霉,他已經很小心了。
這就要死了嗎?
想到妹妹,他十分遺憾,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從沒有機會看她一眼,還好她過得很幸福。
他戀戀不捨地環視著地上死去的親人,還有周圍的山巒,想臨死前再看一眼。
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小銳,都聽完了嗎?證據確鑿了嗎?那就快動手吧,記得把我們燒乾淨點!」
「啊!?柴銳!你不是死了嗎?首輔?次輔?你們居然背叛了我!」
「死的是我的替身!蠢貨!至於他們,本來就是我的人,哈哈哈!
你早就眾叛親離了,否則你這些親衛為何沒有一個人示警?」
刀劍齊入,柴傑慘叫著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真是大快人心,有人替他們報仇了!只希望不要影響妹妹的幸福生活。
不會的,西北王是舅祖父家,在大周地位超然,妹妹自幼乖巧可愛,又不會參與什麼兄弟爭鬥,能有什麼影響?
「我的好兄長,你放心去吧,青玉鎖我帶走了!
看在你還肯叫我一聲小銳的份上,我會把你和他們,還有另一個姓柴的都好好安葬的!」
另一個姓柴的?小俊大驚,準備轉身去看。
尖利的刀刃猛然直插胸口,刺破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他大叫一聲猛坐了起來,卻愣住了。
被窩溫暖柔軟,屋裡黑暗靜謐,外面天籟悉悉索索,牆角傳來一念輕輕的鼾聲。
原來又是個噩夢啊!
小俊喘息了一會,靠著床頭坐著,只覺頭疼欲裂,半晌回不了魂。
坐了一會,他起身下床點亮燭火,又添了幾塊木炭,一念還小,別冷到他。
一念裹著被子睡的正香,想起他夢裡的下場,只覺心裡痛的不能呼吸。
伸出摸摸他的頭和臉,肉乎乎熱乎乎,呼吸綿長胸口起伏,方才確信他好端端地活著,此時正八歲。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簡直比真的還真。
真的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火光的灼熱和煙氣的嗆鼻,還有皮肉之傷的錐心刺骨,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他以前也會做一些幾乎身臨其境的夢,可那些夢都是以前真實發生過的事。
只不過從記憶中被調取了出來,讓他在夢境中重新回顧思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