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葉誠

  「大日亦是毀滅法,創生法,金丹法,結丹之秘,首在對立,次在融合,重在升華——-—--因此毀滅、創生,陰陽互易,升華並照見自我道路。」

  『金丹真人境修士為何會有四九重劫?為何下品、中品金丹修士並無四九重劫?」

  「概因上品金丹真人吞納天地真息,獲罪於天,引得蒼天降罰,天心混沌,它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需要什麼。」

  「地煞、天罡,天地之真息瑰寶,以大日之法釋之,始得金丹。」

  此次講道最後,赤神子開始闡述金丹大道的秘要。

  此為目前修行界最高之道法,但是在場所有修士都聽得懵懵懂懂,難以完全理解領悟。

  陸城兩世為人,眼界遠遠比此界修士要開闊,但他就算是結合上一世的知識,也只能模糊的理解分析:

  大日之法釋之,不就是核聚變反應?換句話說地煞、天罡,就是產生聚變的燃料,修仙者通過不斷的修行,在自身體內產生可控核聚變,進而擁有移山填海之能,長生不老之功。」

  「質能轉化,只要把金丹的質量百分之百的能量轉化出來,不說一擊毀滅一顆星辰,一劍掃滅五分之一問題不大。」

  陸城只是用自己已經擁有的知識去分析、理解,但他也並不會覺得上一世的科學就比這一世的道法要高明。

  上一世都發展到火星時代了,人類的壽命也並沒有獲得大的提升,而在這個世界,以自己現在的道法修為就已經擁有超過上一世一倍的壽命了,更論自己體內那個似乎可以演化無窮世界的九黎鼎。

  它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更超越已知科學解釋的範疇。

  因此,陸城並沒有把自己此時所想的當作是真理/答案,而是選擇把老師的話記在心裡,以求未來以道法的角度去闡述釋義。

  課業完畢,若是在往常,赤神子老師已經化為一道赤虹,掠空而去。

  但是今日,坐在高處石頭上的老道目光移向,落在陸城的身上,

  「修道之人,坐而論之,空談心性通玄,是為大忌。陸誠,你習劍十載,又行萬里之程,化一方惡土為太平盛世,今日就站出來給你的師兄師弟們演練一番自身所得,免得他們在這深山幽谷當中自高自大,以為自己已是劍仙中人。」

  「謹遵師尊法旨。」

  陸城聞言,先是深深施下一禮,而後他袖中有劍光一轉而出,將他帶到寬闊的中央場地,此時此刻他已經是手持赤焰劍。

  離山多年,一番考較修為是免不了的,往好了說是測定修為道行,好讓師長知道接下來該向哪一方面教導。

  往壞處想------陸城閉目凝神,下一刻當他睜開雙眼時已然是一片凌厲、

  鋒銳。

  僅只是這一幕,就讓一旁山崖上的幾位上一代真傳弟子,暗自點頭。

  『劍心精純,這個陸師弟原本劍道天賦並不怎樣,沒想到下山歷練一番,竟有這樣大的進境。」

  上一代的三師兄玄策,抱臂於懷這樣言道。

  「陸師弟用二十年時間,將一片南疆不毛之地化為人道樂土,這外道功德積累得深厚,對自身道心的磨礪也是不凡,三師兄好好看一看,也許陸師弟的表現會大出你的意料。」

  易斌的傷勢明顯已經鎮壓下去,至少此刻不會再沒事吐血了,他是見過陸城用劍的,知道水準驚人。

  「誰來與陸誠鬥劍相戲?」

  赤神子並沒有指派由誰出戰,而是這樣問道。

  「我來。」

  劍光閃爍,一個青年就落身在陸城面前。

  他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眉宇間流露著機敏和聰慧。黑色長髮隨意地披散著,濃眉下的一雙明亮眼晴閃爍著好奇和活力。

  「陸師兄,好久不見,我是高鴻程,不知師兄還是否記得。」

  「高師弟,請。」

  對於高鴻程的問話,陸城也並沒有過多回應,他當年害怕被赤神子看出形跡破綻,是好好鑽研過前身陸誠的所有記憶的,其中也有這個高鴻程。

  陸誠在宗門中排行第二十,只有四個人晚他一兩年入門,那個時候陸誠還想擺一擺宗門師兄的架子,結果沒過幾年,後入門的這四個師弟、師妹便在法力道行上分別追上或超過他了,好生尷尬。

  陸城不想理前身留下的那些舊帳,一橫掌中赤焰劍,便打算以劍說話,

  重新建立自身在宗門中的聲望。

  最真實的實力,比一切虛假的說辭都要來得有效。

  高鴻程一見陸城這般態度,也不再說話。

  低喝一聲,便身與劍合。

  「著!」

  鏘然之間,利芒出鞘。

  那擊來的劍光如同烈火奔騰,快速閃電。只此一劍,便顯出火雲府劍修弟子極高的水準。

  鐺。

  陸城橫劍封擋,雙劍交擊。

  一股兇猛的煞氣殺意,透劍而至。若是尋常修土、會被這種劍意衝擊心神,神識運轉遲滯。

  「劍意成勢!?」

  「不,不對,這是他的地劍神通。有點類似於,劍意成勢的弱化。'

  一劍斬出!出劍!再出劍!出劍!

  千百次的修練,這一刻徹底爆發!

  劍光閃爍!

  高鴻程人隨劍光遊走,這一刻圍繞著陸城漫空遊走,運劍若暴雨疾風,

  似要吞滅一切。

  而陸城御使赤焰劍,則是游移劍光守得滴水不漏,也是極盡精彩。

  「厲害啊,高鴻程的凶煞劍意,最擅以強擊弱,以勢壓人,沒想到陸師兄/師弟一點影響都不受,看來這二十年遊歷沒有白費,進步太大了。」

  「是啊。」

  四周有竊竊私語之聲傳來。

  火雲洞府這些修土,都是通玄界的天之驕子。

  兩界戰爭之後,此界進入大破滅時代,其後數萬年後,混沌再次開啟,

  使天地之間清氣上升而濁氣下降,先天一氣居於其中,使萬物生靈皆可修道。

  但每一個人的先天根骨資質仍舊是有強有弱。

  而火雲洞府這些年輕修土,全部都是赤神子萬里挑一選出來的,用上一個時代的標準,不是天靈根修士就是單靈根修士,最差的也是二靈根修士,

  再差就不收了。

  這樣一群年輕人被一位金丹真人帶上山來,悉心的傳授道法,功法資源無缺。

  二十多歲築基是很普遍的,並且地道築基以下,都要被趕下山去,不能作為宗門立派之基。

  比如此時與陸城交手的高鴻程,四十多歲的年輕人、修道後輩,築基四層修為,修成地道築基得凶煞劍意神通,若是在外面,便是如謝家謝嚴般被譽為千年麒麟兒的存在。

  這就是頂尖大宗門與普通修行勢力間的區別。但,就是這樣,赤神子老祖似乎也並不滿意。

  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為中場內兩人的鬥劍而驚嘆,高空當中卻傳來那赤袍老道有些不滿的話語聲:

  「陸誠,為師叫你傾盡全力。「

  聞聲,全場譁然。

  眾人皆是面面相,卻又根本不敢質疑老師的權威,

  因為老師是絕對不會錯的,那麼,場中那個傢伙,他根本就沒有盡全力?

  那他用了幾分力?七分,還是八分,是性格比較謹慎?喜歡防守反擊的劍路?

  「謹遵師尊法旨。」

  聞言,陸城再不敢觀察二十三師弟高鴻程的劍路,而是一振劍身,雄渾法力將高鴻程反擊得身形與飛劍向後跌退。

  當他神色吃驚,再次想要御劍攻回時。

  陸城手中赤焰飛劍飛回其袖內,而後道人袖中有青、赤、白、黃、黑五色光華流轉變化,漸漸化為光團,匯聚中心:轟。

  御劍反攻的高鴻程只覺得自己眼前一亮,下一刻眼前劍華閃爍,自己整個人已經被攝到一旁上一代師兄所站立的山崖上。

  轟隆。

  五色劍氣爆裂,將高鴻程原本所在身後的一片山崖炸得山石粉碎。

  「..—-咕嘧」高鴻程沉默注視著那巨大深坑凹陷,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這麼多人看著你等相戲,不要浪費時間。葉明如,你上。」

  赤神子老祖很明顯,根本就不覺得高鴻程有可能斗得過陸城,剛剛那一戰,就是用來打擊火雲府這些弟子心中傲氣的。

  「謹遵師尊法旨。」

  瀑布溪流一旁,那些弟子中,一位雲姿霞采,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修站立起來,駕起一道劍氣飛落在陸城面前。

  「見過陸師弟,請。」

  老師明顯不想過多浪費時間,葉明如雖然想與眼前這位二十多年沒有相見的師弟聊上幾句,但她還是壓下心緒。

  「明如師姐,請。」

  鏘。

  葉明如腰間飛劍鏘然出鞘,所斬殺出的竟是一片七彩斑斕,猶如虹霞般的劍光。

  在尋常修士看來,便是霞光入鞘,劍氣千幻,但陸城這些年一直在修煉五感六識之術,他眼瞳微凝,便見到是一道飛劍最先刺出,而後在其左右兩邊出現一柄柄半透明的幻化之劍。

  「一劍千幻,變化無窮?」

  在場都是劍道修士,自然明白劍光變幻、避實擊虛的凌厲之處。

  陸城一揮衣袖,在他背後虛空中若有似無、若隱若現立起五道絢爛光華,分別為青赤黃白黑五色,像五口利劍一樣傲然挺立,光華流轉。

  隨著葉明如的千幻劍光攻來,在陸城的頭頂上空處,那五口五色劍光縱橫交錯,若蛟龍般似是彼此刺擊相攻,又似相互配合結成劍陣。

  鏘鏘鏘鏘鏘鏘··.··

  明明只是兩人鬥劍,卻現出千劍交擊之聲,無論葉明如變幻出來的劍光有多少數量,陸城的五色劍光似乎皆可吞沒,劍氣生滅,永無窮盡。

  「他修煉有煉神功法,可以同時自如操控五口飛劍?」

  「並不是,而是一種很高明的用劍技巧,就好像民間藝人,一雙手可以接扔十幾顆球,交互傳遞一樣,他其實也只能同時操控三口飛劍,只是依次控制,交互傳遞,就形成了這種效果。」

  「那被別人以神識法力直接奪取飛劍怎麼辦?」

  「你還沒看出來?他已經練成了劍意成勢,被他在神識上斬中一劍,直攻心神也許一劍就已經敗了。」

  陸城的這套用劍手法,在外面用上一兩百年,也許都不會被人窺破根基,但是在火雲洞府,只是初一使用,便被人看破了。

  不過看破就看破,陸城的劍術本身並不怕被人看。

  「葉師姐,你的千幻劍術攻不破我的五行劍陣,換我主攻了。」

  這些年來,陸城身具五行法力,重金求購五行三階上品飛劍,為的就是以劍行氣,以氣養劍,兩者互為助益。

  現在初步功成,這五口三階上品飛劍,被他日復一日祭煉得與自身人劍渾通,控御由心,雖然依然無法擺脫同境修士只能有效操縱三件同階法器的神識限制,自身也只能在同一時間內有效操控三劍,但一人布陣的效果依然強橫,尋常修士想要破這五行劍陣也是千難萬難,一不小心被陸城劍意成勢斬中心神,一下就敗了。

  身軀前撲,以五指虛按,道袍大袖飄蕩之間,有青赤黃白黑五色劍光激射而出,儘管之前已經得到陸城的開口提示,但是那劍光激射的速度還是讓葉明如神色劇變,幾乎於間不容髮的一瞬之間,劍遁避過道道激射劍光。

  轟轟轟轟轟。

  身後巨大的爆炸,側面反應了那飛劍劍力的雄渾程度。

  給葉明如的感覺已經不是在與人對劍了,而是對面正在搶著五支巨錘,

  朝自己兇橫砸來。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這種劍光我不能擋的,硬擋,絕對會死。」

  在場中的葉明如也很快明白過來,陸城同時運使五口飛劍的關竅所在,

  但是在葉明如的視角里:

  陸城簡直就像一隻三頭六臂的巨猴魔猿,持握著五支大棒向自己怪嘯著砸來。

  若是在這個時候有師兄在身邊喊:「明如,去切中路,那是他的破綻。

  就算是葉明如這樣極重修養的坤修,恐怕也會在心裡破口大罵:我也得敢去啊,我切中他不會怎麼樣,我被他沾到一下我就死定了。

  如果按照陸城自己的心意,會給自己這位師姐一些體面,打上一會讓她知難而退也就是了。

  但是此時感受著背後赤神子老祖的注視,陸城心中微嘆不得不辣手摧花在同一境界下,人劍相合的修士劍遁速度是不可能比純粹飛劍斬殺的速度更快的。

  因此,儘管葉明如身法飄忽,劍遁精妙,但當陸城不動而她不得不漫天亂飛的時候,相對速度差就在急劇的拉開。

  當這個速度差到一定地步時,陸城抬指一點,剎那之間五行劍力變幻疊加,由土生金,由金生水,由水生木,五行飛劍當中的赤焰飛劍承接大量木行法力,轟然發劍。

  化為一道赤紅,猶如蛟龍騰空般,將葉明如一劍掃落斬下。

  當然,在劍光真正斬中的前一刻,葉明如也如之前的高鴻程一般,被一旁的煉罡境師兄師姐,出手攝走。

  「師尊,幸不辱命。」

  連勝兩場,陸城回身施禮。

  「五氣朝元,五行劍氣!的確是精妙非常,但也不至於可以在我火雲府橫掃無敵,葉誠。」

  隨著赤神子的命令,原本坐在葉明如身旁的一名青年修士,應聲而起,

  陸城原本以為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師尊的興致竟然未盡。

  「只是這樣做,我若一直贏下去,師尊是不打算讓我在火雲府立足了?

  再打下去就過了吧?」

  陸城這邊思索,火雲府弟子那邊也是一片譁然。因為陸城二十年前就下山了,他不清楚。

  上一代的弟子是不可能出手的,赤神子老祖最初收下的十二名弟子,有的已經修道上百年,只要還在山上修道,最差也是凝煞境修為,而後收下的十二名弟子,高鴻程、葉明如都不算差的,但是這十二人中唯有十七弟子葉誠是天道築基。

  大唐境內有一富貴修士家族葉氏一族,幾代經商,家產無數,當代家主葉應麟,以葉家全部家族產業為聘,請有道真修收他那一對兒女為徒,這一對兒女,便是:葉誠、葉明如姐弟。

  葉家七代積攢,所有產業從此之後皆歸火雲府所有,但世人皆稱葉應麟經商奇才。

  因為他兒子葉誠,在山上修道四十載,天道築基,名震通玄界,這才真的是千年一遇的奇才。

  事實上若不是葉誠修道稟賦過人,別說葉家七代基業,就算是七十代赤神子也不會在意,更不會收下蠢笨的徒弟。

  有了天下頂尖宗門的火雲府作為靠山,葉家的生意更是行遍天下,只要占著道理,就沒有人敢與葉家不講道理。

  與明如的清麗絕色相比,葉誠的長相更像是田間老農,不是相貌普通,

  而是有一些丑。

  但是他在行禮後,握住劍的時候,這個醜陋的男人身上便生出一股虔誠而神聖的光輝。

  他說:

  「陸誠師弟,請!」

  就在這一瞬間,陸城仿佛感到有一道閃電划過,這道閃電照亮了整個天空:

  天發殺機!龍蛇起舞!

  雙劍劍光,如同火焰爆炸一樣的盛開,爆炸的中心就是那個葉誠,這劍向著四面八方,道道如同弧形煙花綻放般的斬出,形成一條條劍光,其分布之密速度之快仿佛已非人力所能及。

  層層疊疊,齊齊向陸城斬攻而來。

  「這種感覺,你真想殺了我!」

  陸城有些驚訝的看向那個葉誠的雙目,所能看到的卻是一片虔誠!

  越虔誠,越是殺!

  此人全部心意虔誠於劍道,當年的陸誠在火雲府是徹底的不堪,他根本看不出來,在他的記憶裡面光記得葉明如長得漂亮了,有關於葉誠的記憶是:那傢伙是個傻子。

  「陸誠,你個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