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為生命之物質基礎。
《血神經》又對道家精氣神三寶中的「精血」一道闡述到了極致,就算被斬去頭顱。
三寶潰散,作為基礎的精血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完全失活,因此陸城可以憑藉本命血火,控制成黃鐘的無頭屍身,繼續向九火炎龍符內注入法力,甚至對準林蟲道人,完成這個符法。
雖然看起來無比驚悚,卻是再正統不過的道家法脈。
陸城這奇峰突起的一招變化,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
本來在林蟲的視角下,無論滅鴻子、陸城兩人如何蹦,都難以影響撼動到自己。
但當九火炎龍臨身之時,他卻是知道自己料錯了。
轟隆!
巨大爆炸,幾乎崩塌整個黃泉地鬼窟,九火炎龍亦只是一個引子,真正可怕的是幾乎已經被林蟲鎮壓化解的土行劫,全面反撲反噬,甚至引動了整個大陣的變化。
為了終止這種連鎖破壞,林蟲道人不得不付出大量的心神法力,轉注於自身與陣法穩定。
由此導致自身元氣大量流逝,跌境,或者說是金丹品階下跌,只是這個時候林蟲道人已經顧不上了,他現在最首先要顧的是自己的性命。
一張五階火符,引發大爆炸、大地震,林蟲道人的金丹品階從一品品相,跌為二品境界。
因為他在煉就金丹的關鍵時刻,將大量的心神法力驟然抽出。
好不容易迴轉心神,重新穩固體內二品金丹時,這個道人又見自己眼前,劍光閃爍。
卻是那個代天行伐之人,已經仗劍而至。
陸城把握戰機絕爭一線的能力,堪稱無人可比,原本林蟲就已經恨不能將此人碎屍萬段、抽魂煉魄,但此時此刻一劍臨頭,卻又想避開此人越遠越好。
若是再次跌境,這千年以來自己忙了個什麼?
鏘。
劍光及體,直指眉心。
蒙繞著乙木神雷電光的青冥飛劍,卻被一層單薄卻又堅韌的光氣阻隔住:
金丹法力,亦可稱之為金丹真氣。
為修道中人丹成上品者所獨有,真人可僅憑這一口真氣,對抗鎮壓諸般飛劍法寶,百萬諸劫。
此刻,林蟲的金丹真氣尚未修至完善,可陸城的法力劍器,亦是遠遠不足。
凝煞煉罡境的修士,也可以憑藉自身法力,硬鎮攝拿練氣築基修士的法器飛劍,但那是憑藉他們數倍數十倍於前者的雄渾法力,而金丹修土的真氣卻是至精至純,兩者全然不同。
「一劍擋得,千劍萬劍擋得?」
「一劍擋得,千劍萬劍亦擋得。」
四目相對,神識交擊。林蟲道人的神識勢大如山,陸城的神識其利如針,亦如他的劍勢變化。
鏘鏘鏘鏘.—
在林蟲道人的眼中,陸城的雙劍瀰漫擴散作層層疊疊的劍影,似海嘯浪起,
似大潮拍擊,每一劍上都蘊含著極重極狠的法力。
四面八方,不斷攻來。
幸好,這個年輕道人手中的只是一對四階上品飛劍,他不得不以劍引氣,以神御劍,不以劍刃制敵,若那是一對五階上品飛劍,此時此刻,自己已經死了。
「天發殺機,果然不可測度。」
在陸城的飛劍旋殺之下,林蟲道人竟然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似乎身外無物,於他無礙。
但是在陸城的感知中,雙劍之下的這個道人,雖然本人肉身不動,但是以其為中心仿佛向四周擴散蔓延著無窮無盡的根須,從他全身上下蔓延而出,貫穿此處時空,貫穿天地元氣,無窮無盡地蔓延生長,不知要貫通聯繫到什麼存在,又汲取著什麼難以估量的信息與力量。
陸城雖然不知道其人已經修道千載,但亦是本能就感覺得出,此人是自己平生所見最為可怕,最為致命的對手。
其實,人如果能夠前知的話。
林蟲道人若是知道眼前這人能夠讓自己跌境,千載苦修毀去大半積累,那他哪怕感應到對方是自己的劫數,也會與對方平等的坐下來談判,劃分利益,給出一個雙方都能滿意的交代。
但就算林蟲道人也沒有前知之明。
自己這邊一位即將煉就一品金丹的真人,兩位結丹中期的宗師,和對方平等相談?
交戰之前,成黃鐘、魯中束也不會答應讓他們二人過分分薄自己的利益。
而事情發展到現在,林蟲道人自己的一品金丹被陸城打得跌境,雙方已經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了,這一刻哪怕林蟲道人能說出忍氣吞聲的話來,陸城也根本不敢信。
前後寫來緩慢,但其實現實發生中僅僅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當陸城勾連本命血火催御劍光,以以劍引氣,以神御劍之法,撼動林蟲道人的金丹法力屏障時。
在這一刻林蟲道人也睜開雙眼,驟然遁光一退,而後一進,只是在他這一進之時,手中多出一支樹枝。
「來而不往非禮也!」林蟲道人手中的這截樹枝,看似枯黃暗淡,但又仿佛是以黃金鑄成,一刷之下,莫名其妙。
是的,陸城手中的青冥飛劍,莫名其妙的就落到了對面那個道人的手中,甚至若非自身五行劍意本能反制,就連另一口蒼焰飛劍也保不住。
「憶?」
「嗯?」
兩人皆是驚疑。
陸城是驚異於眼前之人,手中法寶的詭異。而林蟲道人則是驚訝於,自己原本是打算將對手雙劍一刷而落,徹底拔光猛虎口中之牙的。
他已經有七八百年未曾親自出手過了,面對陸城這種明顯就是萬年難尋、天生擅於爭鬥的修士,他只能憑藉神思運轉如電,走一步望十步的推演,方能做到出手必中。
「五行劍意?是了,五行為物質世界之基,這是最為穩定的一種劍意,難怪能破我法寶落寶之力。
可惜,你沒有機會繼續修煉下去了。」
越是交手,林家老祖越發覺眼前這個後輩道人的深不可測,天命殺己,既然落在他的身上,那自已若是在今日殺不了他,未來恐怕也終究會死在此人劍下。
承天奉命,氣運在身,此賊絕留不得。
剛剛的劇烈爆炸,使山石為之傾覆,大地塌陷,也將陸城與林蟲道人兩人,
給一同封在一處相對獨立的空間內。
遠處隱隱可以感應到氣機流轉,明顯滅鴻子與魯中束等人仍然還在交手拼鬥。
陸城相信以三師叔的悍勇,雖是以一敵眾仍是可以獲得此戰最後的勝利。
而林蟲道人則是毫不在意,此戰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煉就金丹,對林家來說就是最大的意義,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接受。
身心修持到他這個境界,早已不會因任何概念上的道德與理念動搖自己的心意。
「可惜,我的身外化身還沒有練成,不然,已然擊殺此人。」
林蟲心中輕嘆,然而對面那道人已然將心神都沉浸入劍器當中,劍火焚熾,
一斬而出。
鏘,鏘,鏘。
在這一次,這位林家修士不再是以自身金丹法力,硬抗劍力了,而是手持金色寶樹法器,與陸城御使蒼焰飛劍,在石道當中纏鬥交戰。
他是真人境的修士,哪怕已是七八百年未曾與人鬥劍交手過,進步恢復的速度亦是飛快,更何況有金丹法力護身,他的容錯遠遠比陸城要高得太多,陸城挨他寶樹結實一刷立刻就得死。
反過來,陸城刺中斬中其數劍,金丹真氣護體甚至不動不搖。
同時,因為已經見過,所以林蟲極為注意陸城那種突然極大增強自身法力的法門,一旦察覺也必然不會為其所趁。
隨著林蟲的飛速進步,陸城亦是感到自身的壓力越來越大,雙方的神念運轉速度存在巨大差距,這方面自身的劍心通明補上一些,劍術修為補上一些,兩者相加方才堪堪持平。
但是隨著對方飛速的進步,這種均勢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打破。
「越是糾纏久斗下去,對我越是不利!一旦蒼焰亦被刷中、失手,我在這裡難道還能逃脫得了他的追殺。」
越是交手,陸城的心中壓力越是加重,但即便如此,他的劍術劍路仍舊平穩,這是千錘百鍊的苦修、無數心血的投入鑄就的堅實基礎,不是天賦才情,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越過的天塹。
在雙方劍樹交擊,遁光飛轉的過程中,在陸城的身周不時浮現出五色掌影拍擊而出。
以五行劍意主導,聚化而出的五行大手印。
只是皆被林蟲道人周身不時浮現的漆黑色混洞吞噬消彌,燃木山林家的道法是有斷層的。
練氣境《奪天化靈大法》、築基境《五府鍛元訣》、凝鍊煉罡境界的《五行丹書》、一氣貫通,皆是精妙絕倫,陸城也從中大得神益。
但是到了《移魂》這一步,就基本上前功盡毀了。因為到了這一步,在林家的道統上已經是求生求活作為第一優先,練氣境的「吞天食地」,築基境的「五氣如輪,可造化生滅世間一切法」,凝鍊煉罡境界的直指五行精義,皆被捨棄,
因為也留不住,活下去才是真實的,才是修士求長生的第一需求。
但是修煉到林蟲道人這一步,逆改生死,化皮肉轉血髓,再造肉身,重臨世間,駐世存形,成就金丹長生大道。
之前的種種積累,又重新都落回來了,人身恢復,再非異種,甚至於因為再造肉身,林蟲道人對於自己肉身的理解,更超過這世間絕大多數修士,這是巨大的修道資糧。
突然,林蟲道人手中的寶樹氣機蔓延糾纏而上,鎖住陸城手中的蒼焰飛劍,
陸城轉移心法以五行劍意,反制那刷落其它修士法寶的能力。
但也就是在這一刻,林蟲道人突兀一指點出,虛虛落在陸城的身上大概腹中上方,這裡是塌陷巷道空間本就狹小,雙方說是近身纏戰也差不多,對於如陸城、林蟲這樣的修士而言,這樣的空間距離內,些許空間幾無意義。
轟,一輪混洞出現。
奪天化靈,吞天食地。
卻是在雙方的交鋒當中,林蟲道人已經判斷出,陸城一身真息運轉的最核心關鍵處:
本命血火。
轟隆。
雙方極致的氣機交互,碰撞,在這一刻爆炸,幾乎是平地里的一聲沉悶雷爆。
這本是林蟲道人心中堪稱必殺的一手。
然而現實當中,實際效果卻並不理想,卻是被陸城以一種極為複雜、不可思議的行氣法門,硬是消解化去奪天化靈大部分的威力。
本命血火運行是受到一些影響,卻遠遠不及林蟲道人期望的境界。
與此同時,大五行地極真火應激而發,那股黑紅色的熾烈火流,如同火山噴薄爆發般,轟然席捲而上,自丹田處始,順著經脈蔓延上溯,而直至胸膛腹中至喉頭:
消融化散一切的大五行地極真火火勁,豌猶如一條黑紅色的火焰炎龍,衝撞飛向林蟲道人。
「奪天化靈,生滅世間一切法!你怎麼會習得我林家絕學!」
這若是金丹境的大五行地極真火,這一刻林蟲道人恐怕已經戶骨無存。
就算僅僅是四階境的真火,配合陸城的飛劍搶攻威脅,劍火併至,也是讓金丹法力屏障搖搖欲墜,林蟲道人揮舞手中黃金寶樹,疾遁而退,金丹真法用於遁術,亦遠遠比尋常法力高明。
直至今日一戰,陸城方才明白,為什麼通玄界有人說,在金丹真人的眼中,
天下結丹宗師與凝煞煉罡境的修士也差別不大了。
現今看來,這話雖然有些誇大了,但是丹成上品跟丹成中下品,真的全然是不同的神通境界。
只是陸城這一刻顧不得感慨,好不容易爭得先手上風,他更加加緊挺劍而攻,至於對方的疑問,在他死後,陸城可以站在他的戶體前慢慢解釋兩個時辰。
反派死於話多,陸城從來沒有這種缺點。
眼見快劍襲來,殺意凌厲。
林蟲道人猛地張口,噴出一根紫色玉尺。
那根紫色玉尺憑虛而立,其上不斷的放出一朵朵金花,從四面八方打向了追斬而來的陸城。
這是一件四階頂級法器,林家移魂修士因為肉身的關係無法使用出法器法寶的全部威能,再加上他們修行起來也要消耗大量資源,所以身上的法器往往是無多的。
這根玉尺能被林蟲道人留到現在,可見其珍貴與威力。
面對這四面八方打來的金花,陸城也不得不分心應對,只見一劍之間,人劍渾然相通。
剎那陸城仿佛出現多道身影,每一道皆是一劍斬在飛來的金花之上,瞬間斬破其中的幾朵。
而在這一刻,陸城的周身驟然冒出強烈的火焰,下一刻人劍相合飛遁絕速:
火絕遁!
五行劍遁,金嵐、水幻、木隱、火絕、厚土,在這五種遁術當中以火絕遁的瞬間爆發力最強,這七十多年來,陸城不僅僅是修煉法力而已。
啪。
一劍襲殺,那根紫色玉尺直接就被陸城的劍斬擊得粉碎。
如此生死之戰,根本就顧不到戰利品了,能夠活著,就已是最大的戰利品。
可惜經過這一耽擱,林蟲道人那邊已經迴轉過心神法力,金丹法力屏障重新穩定。
就算還有些許地極真火在燃燒,也被至精至純的雄渾法力,壓迫到邊角處。
金丹真人的神念運轉實在太快了,低境修士對他們而言,很難做到偷襲,先手。你一劍斬出,他們甚至可以原地想一會破解之法。
「你是我林家贅婿吧,所以才能學到奪天化靈大法,然後又竊取典籍,方才能修煉到今日?」
「你是不可能贏得了我的,劫數已過,本座金丹已成,你既然真正練成了《五府鍛元訣》與《五行丹書》,本座做主可以饒你性命,讓你在燃木山再娶一脈大房,甚至從此執掌燃木山,從此稱宗作主豈不快哉?」
在這一刻,手中雖然仍舊狠辣,但是林蟲是真的動了憐才之念的,甚至連對方害自己金丹跌境的恨意,都被壓下去幾分。
只因千年以來,林家從未有人能真正練成《五府鍛元訣》與《五行丹書》,
後者空負其名,無數修持之人卻止步于丹道之前。
自己以千載修持,破境突破,但自己這條道路,是非常道,尋常林家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得通。
本來自己還要消耗大量時間心血,重新改創林家道法,但是若得此人相助,
卻可以省卻無數苦功。
只是面對如此優渥的條件,那後輩道人卻是理都不理,仍日御劍狠疾,揮殺上來。
心志堅定,不為動搖。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見此,林蟲也不再抱有多的幻想,揮舞手中寶樹,亦是再次全力出手。
其實,倒並不是陸城不珍惜生機。
而是陸城通雙方的交手,已經隱隱窺視出眼前道人的性情,如蟲如樹,吞奪世間一切養分,反供己身。
這樣性情的修土,也許會培養天資才情出色的後輩,並且不介意在自己死後、飛升之後,留其執掌燃木山。
但若是在自己死前、飛升之前,就能與自己爭奪的話,那麼對方,是定然要將其扼殺!
吞食天地四字,何時曾拋開燃木山?
雙方鬥劍相爭到此時此刻,雙方都是盡出全力,陸城雖有金蛟外丹法器相助,自身法力也是全力運轉的,就算他凝煞九層的道基深雄無比,超過其它同境修士數十倍,此刻也已經漸漸感到自身法力接近枯竭。
轉萬斛之舟者,由一尋之木;發千鈞之弩者,由一寸之機。
但就算如此,自身一尋之木,一寸之機,也是要有的,否則,怎不見練氣築基修士,也可修這外丹丹器之法。
「哈哈哈,你力竭了,你竟不是煉罡境修士?你竟是凝煞境界?不愧是代天殺伐,果然有大氣運加之於身,可惜,今日盡要為我所奪!」
金丹真人境修土何等之敏銳,陸城這邊劍光稍滯,林蟲道人那邊立刻就有所感應。
他略作思索之後得出答案,卻是肆意狂笑,無比滿足,大難不死者必有後福,修士也是一樣,眼前這小輩若死,他身上的氣運至少要有三四分,轉填到自身身上來。
然而對於此,陸城卻是神色淡定,同時開始拼卻性命的行劍,一劍一年,一年一劍。
血紅的光暈,籠罩於蒼焰飛劍之上,白紅交雜,隱現恐怖之感,同時也帶給林蟲道人以極為巨大的壓力。
他亦是清楚,眼前這個小輩要拼命了。
斗到此時這個地步,他已然絲毫不敢小看眼前之人,心性,劍術,氣運,皆備,若不是今日必然要死在這裡,那麼此人加以時日必是我道中人。
因此在此時此刻,林蟲道人也是極為謹慎的御使著手中的本命法寶落寶金枝。
生死,將會在下一劍中決出。
陸城體內的氣機瘋狂流轉,以斷脈劍氣法門如此收束法力,就跟千百道劍氣扭絞心肺一般劇痛加身,但如此痛楚,在生死面前卻算不得什麼。
而在林蟲道人的視角之下,卻是在生死關頭,眼前這個小輩的劍術境界居然再作突破。
法力運轉,劍光化虹之下,就仿佛陸城的身上,開始盤攀附上了一條劍氣蒼龍,欲要擇人而噬。
鏘。
劍鳴震響,蒼焰飛劍之上白紅光焰交雜,見之可怖,劍光仿佛划過一條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的弧度,斬殺向林蟲道人。
劍氣雷音。
生死壓迫之下,在這一刻,就算是陸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共同時驅用施展了幾種劍道絕技。
「好劍法,可惜,卻也殺不死老祖我!」
那道劍光當空游轉幾乎鴻飛冥冥,不可測度,這世間幾乎沒有一位煉罡境的修士能夠擋得下這一劍來。
堪稱陸城練劍至今,此生的巔峰之作,劍技,劍巧,已經到了某種極致。
可惜,林蟲道人張口向自己的落寶金枝上吐出一口丹氣,而後一刷而上。
落寶金枝的寶光籠罩之下,鏘,終究是劍光沾染,而後是緊隨而上,將劍光圈住。
「贏了!」
林蟲道人絕不相信,雙方已經斗到這種地步了,對方手上還有一口飛劍,若是還有,自己這條老命舍給對方又如何?
若是沒有,那麼對方雙劍盡失,也就再無抗手餘地,就算自己站在這裡任對方攻擊,金丹法力之下,對方也難以傷到自己分毫。
金性至堅,是為先天之一氣,是為縹緲之至尊。
然而,當林蟲道人心神迴轉之時,所看到的,卻是對面那個道人,已經近至自己面前,與此同時,自身丹田處傳來劇痛。
「怎會?」
「你沒有飛劍了!」
低下頭來,疑惑方才得解,林蟲道人只見此刻在對方的左手臂肘上,仍舊擴散著一股淡淡白色光輝,使其整支左手臂肘,就猶如一柄利劍,掌劍。
「」..—你是煉體修士?」
「我是修士,是執劍之人,重點是我,不是飛劍,你弄錯了。」
在言說話語的同時,陸城的本命劍氣四散進射,徹底將其金丹與丹府絞成碎末,同時抹消他體內每一寸生機。
在這個時候,陸城的左手臂肘亦是寸寸骨裂,只是被他強行鎮壓著,不至於讓痛楚影響了行動。
「啊!」
用出自身最後的力氣,林蟲道人猛地將陸城推開,而後整個人的身形,剎那不受其控制,跌跌撞撞的倒退,最後碰觸到身後的石壁,方才止住身形,以手探碰丹田。
金性雖堅,卻是質柔,此刻被劍氣一衝,已然潰散。
沒過多久,林蟲道人終是確定自己金丹已散,生機已絕,半響,卻是慘然笑道:
「焚香問道乞仙路,千載真修一夢空。哈哈哈哈—————
確定對方已是必死,再沒有什麼還手的餘地,再加上自身傷勢也是極重,陸城文以本命血火轉化出一些法力,打算先斬殺了林蟲道人再說,然而面對的卻是身受極重內傷、不可挽回的林蟲道人一撲而起,一掌襲來。
陸城微微皺眉,右手並指成劍訣斬出。
雙方劍掌相擊,那具完美無瑕的修士肉身,在劍氣的摧攻之下,寸寸的崩裂粉碎,猶如風中殘蛻。
「我可以死,但是林家不可亡,林家的道法傳承不可斷,這是我一生的道法精義,你得了它,就不能再斷我林家傳承!」
林家最後的功法《移魂》,伴隨著肉身的崩潰,一道殘缺的神魂,驟然撞入陸城的體內。
陸城也看過《移魂》道書,心知移魂對於修士的神魂傷害極大,否則林家也不會選擇先天智力低下的靈蟲作為奪舍對象,要知道天長日久下來,自身的神智智慧也會受到肉身的侵蝕,不斷下降的,終究是因為以靈蟲作為有奪舍對象,對神魂的傷害相對較小,把握更大而已。
這位林家老祖,先是移魂靈蟲駐世千年,而後又再造肉身再次移魂,這最後一次移魂,若是還能夠奪舍他人,那就見鬼了。
陸城被那魂魄衝撞,僅僅只是稍退幾步,耳邊響起一段話語,腦海當中多出了一段記憶。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到了自己臨死的關頭,終究是想起回護家族。」
陸城此時此刻,神念運轉遲滯,法力枯竭,也已經是到極限了,他找到了一個角落,放出一些百毒金蠶蠱四散護身,而後取出一些丹藥,開始吞服,盤坐,
自我療傷起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殘餘的林家修士死傷過重,終是崩潰。
只是,魯中束出身於先天派,是一位極有地位權勢長老的愛徒,雖因犯下大錯,被開革出師門,但一身法力修為盡數保存不說,甚至還被他師尊賜予下幾件法器、符咒保命護身。
所以真到了要殺他的時候,魯中束時不時一件高階法器、符咒祭出來,打得滅鴻子咬牙切齒,三戶暴跳,卻又一時之間奈何不得。
此時此刻,四周的環境已是翻天覆地般的變化,通幽之路、九幽噬界陣力走亂,所以現在這裡到處都是地震,到處都是岩漿噴涌,冥焰翻騰,好在這種程度對於結丹宗師來說,尚且還影響不大。
之前,魯中束與滅鴻子已經看到成黃鐘死在陸城的劍下,這一幕雖然讓魯中束為之驚懼,但他怎麼也不信,林家大長老會像成黃鐘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那可是修煉出一品金丹的絕世人物。
正是因為自己本身就是宗師,所以才能知道煉就金丹是件多麼艱難的事。
所以他一意拖延,想要等林真人功成出關,此役成黃鐘已死,林家修土折損極巨。
自己則是這位金丹真人的唯一臂助,從龍之功。未來在燃木山的地位,便非旁人可比。
「這樣,我甚至以後能夠幫到師尊,免得師尊為我付出良多,我卻未做出一件事給師尊盡孝。」
只是,魯中束怎麼也沒有想到,滅鴻子是如此可怕,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一件件護身法器、符咒被毀,對方卻是越來越劍意凌霄,銳意不減。
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魯中束又一件護身雲旗被毀,他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放出本命飛劍去攔截滅鴻子一瞬,而自身則是轉身遁逃。
本命法寶雖是修士的半條性命,但總好過整條性命都丟了。
在這一刻,魯中束已經施展出先天派的秘法,將自己一身護體法力燃盡,加速遁法全力而逃。
然而身形拐過一個地陷拐角,神識法力耗損極大本身也是狼狐不堪的魯中束,迎面看到十幾個人,多是女修。
「飛劍,出鞘!」
這是魯中束此生最後聽到的聲音了,再下一刻他的身軀便被十數道劍光貫穿。
滅鴻子這些弟子的劍陣,就算是與全盛時期的結丹宗師也能抗衡一二,更何況是此時此刻的魯中束。
「你們怎麼跟進來了?」
滅鴻子御劍追趕上來,卻見自己的那些弟子與司徒化,郭靈寶,石夫人,上官雪等人一起,同時又多出了一些人,只是法力都不甚高明,因此滅鴻子也不在意,皺眉責問向齊鳳平。
那白衣女道士齊鳳平拱手低頭道:「是之前陸師兄向我們傳念,說是若是感到大變,就讓我們跟隨上來,相助師尊。」
「哼,這小輩倒是自負得很。」
聽到是陸城的囑咐,滅鴻子也不好再責備弟子了,更何況這些弟子來得也正是時候。
此時此刻四周地形環境大變,冥火干擾下,正是需要人手,搜尋出陸城與那林家老祖。
那張九火炎龍符定然讓那林家老祖傷損不輕,若是要斬殺此人,此時正是機會,時間拖得越久己方的勝算也就越小。
因此滅鴻子揮袖言道:「好了,你們立刻飛散,去尋找你們陸師兄,鳳平你留下來,這些人又是誰?」
滅鴻子的目光,落在了跟隨而來,多出的那些人身上,她們倒是與自己的弟子一般,多是以乾修為主。
這讓滅鴻子沒有那麼形色嚴厲,稍稍多出幾分溫和。
「晚輩,星神觀黎山真人座下弟子,林輕月,在此拜見前輩。」眾人當中走出一位身材窈窕容貌清美的女修,執禮之後這樣言道。
聽到黎山真人這幾個字,滅鴻子也是神色微變,她卻是沒有想到,昔日那名頗為看重的晚輩今日已經煉就金丹,成就了真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