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的金劍快,土劍重,火劍猛,水劍韌,木劍毒,這是通玄界的修士都承認的,但是只說不練,難免讓人難以心服。
所以七日授劍,兩日講劍,兩日對劍,兩日提問,最後一日總結。
陸城在前兩日於法台之上講劍、演劍、練劍,看得赤心城內一眾修士,如痴如醉。
他並沒有教任何具體的劍訣、劍法,因此自然就談不上私授火雲府或者萬獸化身宮的真傳,但是就是這些劍理、散手劍式,就讓很多人感到大受益。
當然,到底能不能落到自己身上,還要看個人的悟性與修為,修士修行從來都是得道容易養道難。
兩日對劍。
陸城隨機選上幾位修為不錯且隨身佩劍的修土,將法力壓到與他們相同後對劍。
「御劍要快,御劍快就占據主動,無論進攻、防守,亦或是劍遁逃命,這一個快字都十分重要。」
只是無論選出誰,亦或站出誰來,雙方在場中站定對劍,往往那人還未及飛劍出鞘,就已經被陸城御使的飛劍橫在頸側。
陸城的金劍之快,群修共睹。
「陸上修,到底要怎樣御劍,才能有您那般之快?」
連敗十四人之後,四周終於是沒有人敢上去獻醜了,或者就算自己不在意臉面,想要上去也會被四周的人拉下來,認為憑白耽誤大家請教的時間。
「一者是功法劍訣行氣,一者是多練。前者是一名修士催發御劍的上限,後者是一名修士催發御劍的下限。
不僅僅是要劍快而已,神思運轉要快,決斷要快,俱快,但一味求快,也是歧途,只是這條歧途也足夠在金丹境界以下,步入用劍高手之列了。」
除了劍快以外,在接下來的時間,陸城還講解了用劍的狠、准。
仍舊是叫一些人上來鬥劍,陸城將自身修為壓制在與其等同的境界,雙方同時激發飛劍。
在這一次,陸城的飛劍雖然仍舊是快,但沒有之前那般快了,飛劍臨頭時,
對方總能御出飛劍,但是飛劍交擊,後者的飛劍鏘然之間便被磕飛了。
半響御使迴轉不回來,自己的主人當然也就被飛劍封喉。
再然後是劍准,也就是御劍的控制能力。
雙方鬥劍,這一次上來一位法力劍術修為不弱的修土,名為齊飛,是一位頗有名氣的散修劍修。
被尊稱為,齊劍師。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能力叫作天賦,同樣做一件事情,這個人就是能夠比絕大多數人做得更快更好,這就叫作有天賦。
齊飛便是一名頗有天賦的劍修,他父母甚至都不是修士,而是凡間世俗大唐王朝的一家地主。
這樣的命相對大多數人來說算是不錯了,至少生活安定吃喝不愁。
但年少之時,有一日齊飛意外遇到兩名劍客因為糾紛而拔劍相向,血濺五步,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一生真正想要什麼了。
如此,就以一個散人的身份,跌跌撞撞地闖入通玄界,但憑藉著自己對於劍的熱愛與虔誠以及天賦,別人不屑於練的普通劍訣,他視若珍寶,別人不屑於要的殘損飛劍他小心收藏。
過程中也不是沒拜過師傅,但他拜了三個師傅,這些師傅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死了。
然後他就這樣一步步修煉到今日,先天,練氣,築基九層玄功有成,最終突破凝煞。
現而今,齊飛在通玄界也是有些名望與身家了。
但是在今日,面對那猶如飛虹般變幻斬落的劍光,齊飛一劍祭出,九道劍光飛起迎上。
陸城和齊飛這一攻一守,雙方劍光都快,但是齊飛很快就覺察到有些不對,
只因陸城的劍光在一瞬之間,就不知變幻了多少次,自己九道劍光遞進飛出,竟不能擋。
再下一刻,齊飛便發現自己脖頸一側冰涼生寒,與之一同寒下去的,還有自已那顆求劍多年的心。
「陸上修的法力,是壓制到與我一般境界的,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但差距仍舊這般大?一劍,就連一劍我都抵擋不住?」
一時之間,心神失守。
「這,其實就是劍准,說得再明白一些就是修士對於飛劍的控制能力,為什麼很多高手不願意用成套法器?一劍揮出飛劍成陣?就是因為這個,成套法器想要控制到精微幾乎不可能做到。
當然,我說的是高明劍修眼中的精微。很多用劍好手,用成套劍陣也可以使得頗為巧妙。」
「陸上修,到底如何才能做到劍准,控御由心?』」這時,有一名修士提問。
「還是剛剛那個答案,一方面是勤學苦練,一方面要法力精純,修士采天地真息融於己身,根據自身靈根的不同、所修功法的不同,采攝的天地真息自然也就有所不同,老師讓你採取大日紫氣,結果你採取到了朝霞之氣,老師讓你採取大地之氣,結果你採取混雜了部分銅鐵之氣,這在修士經年累月的修持之中,幾乎是必然之事。
但發生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法力不純,另外還要純化法力,沒有人可以絲毫一點錯都不犯,修士的法力是必然會有雜質的,練劍、修法,鑽研修仙百藝,只要多用多練,法力就會在一次次的消耗與恢復中逐漸精純,但不要太依賴這個法門,最好在一開始就少採攝雜質。」
「少犯錯誤,不犯錯誤,永遠要比事後補救,來得更好。」
陸城直到講到這裡時,方才注意到剛剛那個與自己對劍的修士並沒有下場離開。
他跪在那裡,已涕淚交流。
「小友,你這是怎麼了?」
陸城沒察覺此人,與剛剛與自己對劍的那麼多人,有什麼不同之處,此時上前這一問,純粹是出於道家風儀。
「懇求上修收我為奴,我齊飛願跟隨在上修身邊,朝夕聽聞劍法,得傳教化。」齊飛此時此刻哭得已經沒有樣子了。
他頗有名聲,此時此刻的表現引來四周許多人一陣的竊竊私語。
「齊劍師怎會如此?」
「噓,看看陸上修會不會收下他,若是真會,那麼我們也上去哭訴。」
「怎麼可能收下,你當萬獸化身宮是這麼好加入的?」
「是啊。」
陸城當然不可能收眼前之人為奴,緩解心情,消除疲憊,有薛玉真一個風情萬種的姬妾就已經夠用了。
自己收個男人,有什麼用。
陸城側過身不去理那人,赤心觀自然有僕役道人上來,把齊飛提拽起來帶下去,此時此刻齊飛心神失守,也不知反抗只是不斷苦苦哀求。
白日講課,夜晚有兩個時辰打坐休息,消化所得。
在第四日清晨的時候,有一名赤心觀的侍女上來,為陸城奉上靈茶,這種事前四日也都有。
赤心觀的靈茶算不上多好,但扶正祛邪、潤澡解渴滋養肉身的基礎功效還是有的。
只是,往日都是拿起靈茶品嘗的陸城,這一日卻只是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然後微笑一下,就將茶杯茶蓋分開放在桌案上了。
沒過多久,陽光照射之下,那一杯原本是一盞清茶的茶杯內,就從茶水當中滋生出許許多多的蟲子,白黃相間不斷蠕動,看得人頭皮發麻。
四周聽課的許多修士自光敏銳,也看到這一幕了,只是還不等他們說什麼,
陸城一揮衣袖,那茶杯茶蓋以及茶水蟲子,它們皆如日融白雪般,迅速融化歸無,化為幾道煙氣飄散。
「悲魔,我之前抓了你徒弟等了你七日你沒有來,然後又等了半個月的時間,你還是沒有來,現在,終於坐不住了?」
察覺到暗箭已至,陸城卻仍舊不緊不慢的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推進法會進行。
只因整座赤心觀,一有赤心神君俯覽,完全是自身的主場,二有陳清風這些年苦心布下的七曜破邪陣守護。
陳清風本就精擅陣法,這些年雖然不知因什麼原因,法力道行增長緩慢,但是對於赤心觀他是用了心的,這裡畢竟是他與自己妹妹、以及未婚妻的安身之處,再加上赤心城這些年移土擴建,赤心觀又在城中有巨大的影響力。
在這些優勢條件下,陳清風已然把地脈與赤心觀的護觀陣法連接到一起。
陣法一旦連接上地脈,就是所謂的護山大陣。可以直接提升一個境界,七曜破邪陣是三階上品陣法,也就是說再有一位精擅此陣的築基頂峰修士在此主持,
便是凝煞煉罡境的修士,也可能死在這座陣中。
因此,這七日授劍隔空交手數次,陸城不但確定自己不會吃虧,還隱隱洞察到對方至少是陣法傳承不足,並沒有察覺到此陣的厲害。
「可惜,他要麼是隔空出手,要麼是隱匿手段過於精妙,我並沒有感應到那悲魔老人,自己藏在何處。」
時日,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過程當中,陸城又遭遇到數次的刺殺,但皆讓他憑藉赤君俯覽與七曬破邪陣的力量,盡數破去。
赤君法域有雷火風破邪神力,七曜破邪陣有呼應藉助星宿之力,鎮壓邪的力量,兩者疊加在一起,就是讓修煉邪術的修士會感到很不舒服,不運轉法力尚且還好,一旦運轉法力,就會感到法力運轉不靈。若是施展邪術,更是有可能會被直接反噬,至少也要法術威力下降。
第六日,有一名修土,在陸城背後突然出劍,劍光快狠窮盡潛力,卻被陸城驟然回身數劍斬倒,但是此人的身體跪在那裡,卻張口噴出漩渦一般的漆黑色蠱蟲。
只是陸城手上有黑紅色的火焰,隨著掌勢一涌而出,兩者對上,按掌前壓。
「啊啊啊啊!」
那個已經被蠱蟲啃食盡體內血肉的修土,跪在地上仰頭嘶吼,在他的口中洶湧出恐怖的蟲群,只是盡數被大五行地極真火焚燒,形成大片的黑紅色火焰漩渦火海直衝天宇。
修得本命血火後,陸城對於大五行地極真火的控制能力也大幅提升,二者一為精,一為氣,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尤其陸城的本命血火併沒有受到七曜破邪陣的壓制,這側面佐證了對於自身精血的鑽研掌握,仍舊屬於是道家修行的範疇。
「諸位也都看到了吧?在下也是一再的忍讓,可惜對方一進再進不依不饒,
此時此刻,在下也是無路可退了。」
經過這七日的授業與鋪墊,其實此刻所有人都意識不到五行劍陸城在赤心城中眾修士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就算是陸城自己,也少了幾分估量。
八景觀施恩於天下,但八景觀只施恩於人傑天驕,對於中下層的修士是不屑於收買人心的。
然而偏偏就是這群中下層的修土,相對那些人傑天驕的理性克制,他們更加狂熱,也更加容易被人所鼓動蠱惑。
「帶那個道人上來!」
隨著陸城一聲令下,被封禁法力的北城鎮魔山莊莊主裴方玄,被兩名赤心觀的道人拉扯上了法台。
很多人認出了這位急公好義的裴上修,一時或是沉默、或是議論紛紛,皆是驚疑。
「裴方玄,這隻凝煞境的赤火蠍,是閣下的吧?」
陸城甩袖召出那頭赤火蠍,落到場中。
「是。」
裴方玄此時落到這個田地,只求痛快速死了,也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們建立悲魔山莊,又派出這赤火蠍到處作惡殺人害人,是想要毀掉赤心觀的清譽,成為本地修士領袖,我說得沒有錯吧?」
「哈哈哈,陸觀主明察秋毫,事到如今,只求觀主給我一個痛快。」
「好!」」
陸城聞言抬手,一道劍光驟然飛出,鏘的一劍,就直接削掉了裴方玄的頭顱。
直到頭顱飛起的那一刻,裴方玄都沒有感到絲毫痛楚,看著下方噴血的無頭屍身,以及半空中那口金光耀眼的飛劍。
裴方玄的心中閃過此生最後一個念頭:「果然痛快!」
而在這個時候,四周已然是一片群情激憤,議論紛紛了。
甚至於陳清雲與駱培芳也是如此,之前裴方玄數次前來拜訪,禮儀周全折節下交,兩人還對其大有好感,全心交往。
「真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裴方玄搞的鬼,還有那頭赤火蠍,難怪我用四階靈符都打不死它,可惡。」陳清雲這樣恨聲言道,想起自己消耗的四階靈符,更是感到痛心疾首。
「我之前倒是有所懷疑了,沒想到真是如此。』
陳清風微微搖頭這樣嘆道。
一旁的駱培芳聞言皺眉問道:「你早就有所懷疑為何不告訴我與清雲,也讓我們心中有個防備?」
「告訴你們了又如何,讓你們與我一起難以安枕?更何況以你與清雲的心機,若是提前知曉此事,怕用不了幾次就被裴方玄看出來了,我們更加沒有緩和的餘地。」
陳清風也是心思縝密之人,但是他法力道行不夠,就算有所懷疑也難以解決,甚至不敢去驗證。
在這個時候,陸城已然說出讓在場所有修士都感到難以相信的話來:
「諸位,今日陸某要請各位道友做一個見證,在下要前往鎮魔山莊挑戰悲魔老人,此戰並非是因為陸某好鬥嗜殺,實在是此猿欺人太甚,今日我在這裡,我若是不在這裡,不知道有多少同道要被其所暗害。
就算是為了南疆通玄界的長治久安,悲魔此獠也非除不可。」
說著,陸城取出這幾日,他與陳清風藉助陣法之力化解蠱蟲襲擊的證據,最初時還僅僅是針對陸城,但到了後來,陳清風,陳清雲,駱培芳,薛玉真與雲靈兒,最後甚至那些參加法會的許多修土,都受到了蠱蟲襲擊。
只是悲魔老人蠱術雖妙,卻不知陣法玄奇,赤君神威,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這番施為,並沒有消耗陸城多少心力法力,反倒是他自己的損失更多一些。
就算是蠱修,培養這麼多各類蠱蟲也是不容易的。
而在七曜破邪陣之下,他的大多數手段,陳清風就可以化解破去,陸城破掉多是那些攻到自己面前的。
雖然眾人多是有些憂心,但在群情激憤之下,在陸城的帶領下,一眾人向著北城悲魔山莊的方向御劍飛去。
赤心城還沒有禁空法陣這樣高明的陣法,因此這一日當中,赤心城內的許多百姓,只見自赤心觀而起,無數道劍光沖天,遮天蔽日,飛向北城悲魔山莊。
既是一團亂麻,那就以快劍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