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娃娃,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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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了由梁玉瑤出使郁顯國,嚴安清趕緊給千乘國光祿大夫洪祖昌送去消息。【Google搜索】

  洪祖昌之前被梁玉瑤和徐志穹羞辱了一番,但他還沒走。

  受辱的事情,可以讓錄事官找補回來,但千乘皇帝吩咐的事情,必須得實打實的辦成。

  在千乘國看來,宣國不能和郁顯國過分親近,否則會威脅到千乘國的地位,甚至威脅到千乘國的安全。

  就算宣國不支持業關(郁顯老皇帝)復位,至少也得承認業關的身份!這樣才能給千乘國迴旋的餘地。

  收到嚴安清的消息,洪祖昌滿臉笑容:「嚴首輔知大體,明大義,君王有此股肱,真乃貴邦之福也!」

  嚴安清勉強笑了笑,不想與他多說。

  從他嘴裡說出的讚美,聽著都讓人厭惡。

  兩人定好,二月初啟程,前往千乘國都,神臨之城。

  神臨之城?

  真神降臨之城?

  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徐志穹還做出了些猜測:「他們的都城是不是曾經有過神降的傳說?」

  梁季雄搖頭道:「若是依尋常人看,莫說他們都城,就是整個夜郎國也沒有過神降,

  但若是依夜郎國人來看,他們都城卻有過許多次神降。」

  徐志穹詫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卻還分誰來看?」

  梁玉瑤哼一聲道:「夜郎國人,視夜郎國君為降臨於凡塵的真神,對國君不能稱呼陛下,更不能稱之為官家,要稱之為神君,神君降臨之地,故而稱之為神臨之城。」

  自詡為神的國君。

  看著梁玉瑤幾乎作嘔的神情,徐志穹已經預見到了此次出使的結果。

  結果就是不可能有任何結果。

  作為內史令,梁玉瑤有建議權,在某些事項上甚至有權做出裁奪。

  但她對夜郎國如此厭惡,她不可能為夜郎國說一句好話,更不會答應夜郎國任何條件,夜郎國請她出使,到底是何目的?

  只是為了留下樑玉瑤當人質?

  長樂帝確實不會置梁玉瑤的生死於不顧,但也絕不會因為梁玉瑤而接受夜郎國的要挾,作為一名國君,他清楚的知道梁家和大宣之間的界線。

  想不清夜郎國的目的,但徐志穹必須做好出使的準備。

  梁玉瑤不能像徐志穹那樣,帶上一個陶花媛,就敢去郁顯國。

  況且夜郎國和郁顯國不同,夜郎國對大宣有敵意,多帶人手過去,一來為了梁玉瑤的安全,二來也要保證梁玉瑤不會受到輕視。

  陪同梁玉瑤一併出行的使者團,陣容非常強大。

  梁季雄先點選了十名蒼龍衛,別看人數不多,但修為不低,都在五六品,這些年,蒼龍衛死的死,傷的傷,這些五六品的霸道修者,已經成了蒼龍殿的頂樑柱。

  這十個人的首領,是蒼龍霸道「四品修者」,精於「外務」的梁賢春。

  梁季雄很厭惡梁賢春,他知道這是個蠢人,本來不打算讓她隨行。

  但徐志穹親自點選了她,原因是,這是個聽話的蠢人。

  「賢春啊,」徐志穹語重心長道,「你沒有四品修為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打算告訴聖威長老,但你桃子上刺的那些字,實在太扎眼了,無論洗澡還是解手,千萬小心些。」

  和鍾參商議過後,徐志穹讓余杉點選了一百名武威軍,這一百人都是打過仗的精銳,千人以下的戰鬥都能應對。

  帶他們去,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縱使夜郎國以武力脅迫,徐志穹也有應對的手段。

  他還讓李雪飛點選了十名青衣使,青衣使擅長行刺,關鍵時刻,可以除掉一些關鍵之人。

  梁玉瑤自己點選了十名紅衣使,紅衣使戰力不及青衣使,但擅長打探消息。

  徐志穹親自點選了十名提燈郎,提燈郎各種手段都有,臨危應變最強。

  除此之外,韓辰讓童青秋率五名陰陽師隨行,林天正帶五名武師隨行,苦修工坊派十名匠人相隨,左楚賢也要帶人同去,被梁季雄阻止了。

  「儒家弟子,不能前往夜郎國,會學來一身惡習!」

  整個使者團,算上樑玉瑤、林倩娘和徐志穹,一共一百六十七人。

  明面上的陣容到此為止,這是千乘國能忍受的極限,人數再多,就成了軍隊了。

  但暗地裡的幫手不止於此,陶花媛帶了三十名陰陽師,隨時準備接應。

  徐志穹還把事情告訴給了上官青,他想知道夜郎國判官道的情況,徐志穹也很希望能在夜郎國得到同道的幫助。

  上官青連連搖頭道:「據我所知,夜郎國沒有判官。」

  這就奇了怪了。

  在徐志穹看來,圖奴就是野人,在野人的地界都有判官,為什麼夜郎國沒有?

  上官青道:「夜郎和圖奴接壤,我久居北境,從未見過夜郎國同道,倒也覺得好奇,

  後來聽一些圖奴判官說,在夜郎國,判官是第一邪道,早在百餘年前,就被趕殺殆盡了。」

  「第一邪道?」徐志穹苦笑一聲,「看來咱們道門地位挺高。」

  上官青道:「兄弟,說笑歸說笑,那地方你最好別去!」

  徐志穹搖頭道:「我非去不可。」

  上官青嘆道:「你就是和凡塵脫不開干係,罷了,遇到事情便來罰惡司,我和同道會在暗中相助。」

  ……

  諸事停當,到了二月初一,梁玉瑤帶著使者團,從京城出發。

  走到望安京東門,徐志穹看到了一老一幼,兩個熟悉的身影,縮在街邊一隅。

  寒風凜冽,這兩個人破衣爛衫,瑟瑟發抖。

  老者拿著個破碗,垂著頭,竭力躲避徐志穹的目光。

  那孩子時不時偷看徐志穹一眼,目光之中,有那麼點期盼。

  是那祖孫倆,那對乞丐。

  徐志穹跨下了戰馬,走到兩人身前。

  他曾給過老乞丐二十兩銀子,讓他做些生意,怎麼這兩人又淪落到了行乞的地步?

  待問起緣由,老乞丐一臉羞愧道:「我收了燈郎爺的賞錢,租了間房,擺了個茶水攤,本來也過了幾天好日子,

  可沒想到得罪了地頭上的搗子,攤子讓人砸了,錢也讓人搶了,我們爺倆忍氣吞聲,本想換個地方做生意,沒想到搗子摸到了門上,把家裡剩下的那點錢,搜刮的乾乾淨淨,我們爺倆實在沒了生計,被房東趕了出來,且又做起了討飯的營生。」

  徐志穹皺眉道:「你們受了欺負,怎不去找我?」

  老乞丐嘆道:「我沒臉見你,適才我都想躲著你,可孩子非要看你一眼。」

  徐志穹盯著小乞丐看了片刻,小乞丐低下頭道:「燈郎爺,再給我們找條生路吧,我不想要飯了……」

  老乞丐一把抓住小乞丐,連連施禮道:「燈郎爺,他小,不懂說話,你莫要見怪,看您一眼就行了,看您平平安安,身子健朗,就夠了,我們走了。」

  小乞丐不肯走,抓著徐志穹的衣襟道:「燈郎爺,給我們個差事做,讓我們給你看大門,掃院子,不要錢,給口吃的就行。」

  老乞丐拉著小乞丐要走,卻拉不動他。

  一年沒見,這孩子力氣大了不少。

  徐志穹點頭道:「就依你,記得我在望安河邊的老宅吧,讓你爺爺去看院子,一個月二兩銀子。」

  老頭連連擺手道:「這不行,這怎麼使得!」

  在大宣,替人看院子是個常見的行當,因為包住,一個月也就給二、三錢銀子,還得是正經人家,沒人會雇個乞丐看院子。

  可徐志穹還真就把事情說定了,當即給了三個月的銀子,讓他老乞丐立刻去老宅。

  老乞丐差點哭出來,想給徐志穹磕頭。

  可小乞丐似乎不太願意。

  徐志穹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

  他想看的不是這座院子。

  徐志穹笑道:「娃娃,相識一場,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搖搖頭道:「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花子。」

  「以後你不是花子了,跟我做個書童,你可願意?」

  小乞丐連連點頭「我願意的!」

  老乞丐一把將小花子扯到一旁;「燈郎爺,莫聽他胡說,他連字都不識一個,哪能做書童,我也不敢給您看院子,我,我們這就走了……」

  老乞丐有隱情,卻又不能說出來。

  徐志穹一笑:「我說過的事情,豈能反悔,你現在就去我老宅,這孩子以後跟著我,

  另外你再去一趟掌燈衙門,把欺負你們的那幾個搗子告訴給提燈郎,就說是我說的,三天之內,讓這群雜碎人頭落地。」

  徐志穹叫來兩名紅衣使,讓她們給小乞丐洗洗,幫他買一身衣裳。

  看著小乞丐的背影,徐志穹胸前的潛輝鏡一直跳動。

  ……

  出了京城,一路向東,梁玉瑤一行前往礁州。

  礁州距離京城五百多里,按照出使的規矩,這一路不能用法陣,必須一步一步走過去,這既是對千乘國的尊重,也是給沿途州縣一個交代。

  等到了礁州,來到海邊,千乘國光祿大夫洪祖昌先到一步,準備好了船隊,迎接宣國使者。

  徐志穹看了看千乘國的船隊,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旗艦很是氣派,船艙共有七層,甲板也比宣國的海船大了整整一圈。

  可徐志穹告訴梁玉瑤,不能坐他們的海船。

  坐了他們的船,吃喝用度,全都聽從他們的安排,到了海上,使者團一行,只能任憑夜郎人擺布。

  宣國準備好了船隊,旗艦小了些,但比夜郎人準備的船隻更適合戰鬥。

  船上有三百名船工,這三百人既是船工,也是戰士。

  船上還有一名擅長水戰的將領,是一名兵家五品,名叫宋景隆,楚信稱他為海長蟲,是大宣為數不多擅長海戰的將軍。

  旗艦之外另有兩艘戰船,每船容納兩百人。

  對於徐志穹的舉動,洪祖昌頗為不滿。

  「運侯,去我千乘,理應乘我千乘之船。」

  「此言差矣,洪大夫來時,大宣也沒派船接你,不還是你自己乘船來的?」

  洪祖昌嘆口氣道:「也罷,老夫自己乘船來的,也自己乘船回去就是!」

  徐志穹一把將他攔住:「洪大夫的意思是各走各的?這豈不傷了兩家和氣,我們沒接你來,總得盡了地主之誼,把你送回去,船艙都給你打掃好了,洪大夫,請吧!」

  徐志穹連哄帶挾持,把洪祖昌一行人送上了大宣的海船。

  尉遲蘭正幫徐志穹拾掇行李,小乞丐也在一旁幫忙。

  他的力氣確實大了不少。

  因為他身上有修為。

  有人幫他做了掩飾,能騙過罪業之童,卻騙不過被朱雀真神賜予了靈性的潛輝鏡。

  有人想把這孩子安插在我身邊做細作。

  娃娃,莫怕,且隨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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