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費盡心血,反推了楊武的符咒。【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楊武能在陽間構建一個假陰間,徐志穹能在陰間構建一個假陽間。
雖然沒經過驗證,但徐志穹對天光咒有很強的信心,他堅信天光咒能破了楊武的盪魔咒。
而且他堅信天光咒在陰間同樣有效,這就是他有膽量來中土陰司的底氣。
杜春澤默默看著徐志穹,神情越發陰冷。
徐志穹回視杜春澤,神情十分淡然。
生死交鋒,兩下似乎都有準備。
走廊里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一個瘦高的男子進了偏廳。
聶貴安瞬間縮在了長案後面,抖成了一團。
來人正是中土鬼帝焦烈威。
徐志穹抿了抿嘴唇,這仗不能打了。
不能打,還能跑。
天光咒有特殊設計,用殺道的兇悍殺氣,能突破陰間的壁壘。
也就是說,徐志穹有辦法利用中郎印逃走。
兩下對峙間,徐志穹心裡想著腰間的符咒,但手上沒有任何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忽見焦烈威開口道:「馬長史,你來的卻好,我也一直想去冢宰府找你們上官冢宰,可礙於面子,始終沒有登門,
咱們之間是有些誤解,但有些事情終究要過去,勞煩馬長史轉告上官冢宰,大宣的判官,還是該來中土的陰司兌憑票。」
徐志穹點頭道:「焦帝君好襟懷,這話一定帶到。」
郎仲學回身對聶貴安道:「我說,你趕緊出來吧,你們帝君都發話了,讓你趕緊給我兌憑票。」
聶貴安從長案後面站起身子,看了看焦烈威和杜春澤。
杜春澤沒作回應,焦烈威輕輕頷首。
有了焦烈威的回應,聶貴安自然不敢怠慢,趕緊拿上判書和罪業,吩咐掌刑的開工。
郎仲學送來的是個年頭鬼。
年頭鬼不是鬼,是一類人,這類人很特別,平時脾氣暴躁,沾火就著,但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一到逢年過節,這類人就會失控,沒有火,也能自己弄點火,把自己點著,衝著家人撒脾氣,輕則污言穢語,罵上一夜,重則拳打腳踢,鬧上幾天。
尤其到了過年的時候,各家歡慶,這類人鬧得最凶,卻讓一家人過的心驚膽戰。
有人說,這類人天生托個鬼種,見不得別人高興。
也有人說,這類人天生破運,一到過年讓一家人難受,這家的運氣肯定也好不了。
聶貴安對這類人特別好奇,每次遇到年頭鬼,總想問問緣由:
「我說,大過年的,你發什麼瘋?把媳婦打死了,還把孩子打個半死,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年頭鬼」縮在地上,顫巍巍道:「都是他們逼我的。」
「怎麼逼你了?」
「他們不讓我順心,我這脾氣,他們都知道,沾火就著,他們還拱火……」
聶貴安取來一支火把,把年頭鬼給點著了,年頭鬼疼的滿地翻滾,大呼饒命。
聶貴安取來一桶涼水,把火給澆滅了,蹲在那年頭鬼身邊,問道:「你沾火是著了,可也沒見怎地呀?為什麼要殺人?」
年頭鬼哆哆嗦嗦道:「不是這個火,不,不是……」
「那到底是哪個火?」
「他,他們,這,這不是過年麼,我弄了點肉回家吃,媳婦就給燉上了,我說鹽少放些,她放了半勺,我說這也太少了,她又放了小半勺,我說這多了,這就是成心氣我,我就拿燒火棍,照頭打了她幾下,
你說她要是知錯了,老實挨打也就算了,她還敢躲,我這越打越生氣,那小崽子也不懂事,還上來護著她,我這一生氣,這手上就重了些……我,我真是被逼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聶貴安點點頭,回身對手下人道,「掌刑的,把水燒好,把這廝燉上,鹽就放半勺,千萬別放多了!」
掌刑的一會就把水燒開了,聶貴安拎起那「年頭鬼」,就往鍋邊走。
「年頭鬼」拼命掙扎:「你們要幹什麼,沒王法了麼?我都知錯了,你們還想怎地……」
聶貴安拿起一根燒火棍,照著「年頭鬼」的腦袋,連打了幾十下:「我叫你喊,我叫你躲,你特麼要是知錯了,就該自己跳進湯鍋里,還特麼讓我費事!」
刺啦!
年頭鬼被扔進了湯鍋,掙命似的在裡邊翻滾:「爺爺,爺爺,您饒了我!」
聶貴安喝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等到過年的時候發瘋?」
「我,我就是看不慣別人樂呵!」滾開的湯水之中,年頭鬼說了實話。
聶貴安笑道:「我看你在鍋里煮著,別提多樂呵了,弟兄們,加點柴火!」
……
徐志穹和郎仲學拿上憑票,離開了閻羅殿,焦烈威和杜春澤並沒有追出來。
「怎麼樣,郎主簿!」徐志穹一拍胸脯,「咱們兄弟今天夠膽識吧!」
郎仲學挑起大拇指道:「馬長史,沒得說,你當真是條漢子!」
徐志穹淡然一笑:「實不相瞞,從進了這個大門,我就沒怕過!」
「有膽色,你這兄弟,我是認的!」
徐志穹嘴上說的輕鬆,腳下走的飛快,恨不得插翅離開酆都城。
路過奈河橋頭的瓦市,郎仲學突然停住了腳步。
徐志穹一愣:「你要作甚?」
郎仲學道:「我這心裡不痛快,想來這痛快痛快。」
「來這作甚?陽間有的是好勾欄,我帶你痛快去!」
郎仲學搖頭道:「我就覺得這地方好,我非要去不可。」
徐志穹上前想把他攔住,郎仲學猛然化身無形,兩吸過後,這人已經進了勾欄。
徐志穹趕緊追了進去。
到了勾欄裡邊,除了戲台子是亮的,剩下地方全是黑的,徐志穹勉強追著背影,一路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雅間,到了雅間裡,卻沒看到人。
郎仲學去哪了?
是我走錯屋子了?
徐志穹剛要出門,夥計端進來兩壺酒和一盤果子:「客官,這是剛才那位客人訂下的,他說去解手,讓您稍坐片刻,他隨後就來。」
這郎仲學動作好快!
這人怎麼這麼討人嫌,能從閻羅殿出來已經是萬幸,不抓緊逃命,他跑這來作甚?
徐志穹有心把郎仲學扔下不管,又擔心焦烈威一旦翻臉,他肯定沒處逃命。
且在雅間裡等了片刻,忽見戲台子一黑,換了一批舞姬。
這批舞姬身穿薄紗,頭戴步搖,合著偏黃的燈光,顯得很有生氣。
和此前詭異妖嬈的舞蹈不同,她們的舞姿輕快奔放,更接近於陽間的勾欄。
跳到曲調高潮部分,舞姬們一併轉身,背對看客,肥桃後翹,隨曲搖曳,輕紗上下飛舞。
這是徐志穹最喜歡的舞姿,只是其中一名舞姬有些奇怪。
看身形尚可,也算窈窕。
只是她這肥桃單薄,搖的還非常劇烈。
身上稜角分明,顯得有些壯碩。
待舞姬轉過身來,徐志穹發現她良心不大,腰下倒有一不明之物,來回擺動。
最奇怪的是,這舞姬為什麼帶著面具?
難道是……
夥計走進來,拿著兩串銅錢道:「台上那位客官,是跟您一起來的吧。」
徐志穹臉色煞白。
站在最中間的「舞姬」,居然是郎仲學!
夥計又問一句:「他是跟您一起來的吧?」
徐志穹像撥浪鼓似的搖頭:「不,不認識,我哪認識他,我,我真不認識……」
夥計撓撓頭道:「我是沒記錯的,就是這間雅室,這錢是客人打賞的,按小店規矩,得分給您一半,我放桌上了。」
夥計轉身走了,徐志穹喊一聲道:「我真的不認識他!」
看著郎仲學在舞台中央,再度翹起桃子。
徐志穹喝了一口酒,捂住眼睛道:「這地方,再也不能來了。」
……
閻羅殿正殿,焦烈威捻了捻手指,嘆口氣道:「這兩個人,竟然到現在還沒走。」
杜春澤怒道:「馬尚峰猖狂如是,難得這麼好的機會,帝君為何將他放走?」
焦烈威嘆道:「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星宿的吩咐,他說來人不俗,讓我們不要動手。」
一聽是星宿的吩咐,杜春澤沒敢多說。
焦烈威又問道:「那個馬尚峰,到底是什麼來歷?」
杜春澤道:「我知曉的也不多,只知道此人入判官道兩年,掀起風浪無數,已然有了五品修為。」
「兩年五品,他背後必有高人。」
……
徐志穹走出了勾欄,郎仲學在身後緊追:「馬兄,馬兄,你且等等我!」
勾欄的夥計也追了出來:「兩位客官,常來呀!您這舞跳的真是好,若是缺錢了,便來小店趕上兩場,小店決不虧待二位!」
郎仲學放聲笑道:「你是個識貨的,你且記下我,我是京城舞魁春花紅!」
徐志穹卷了卷袍袖,想把自己這張臉遮起來。
郎仲學追到了身邊:「馬兄,別介意,我這心裡不痛快,跳了這場舞,心裡痛快多了。」
徐志穹咬了咬牙,喝一聲道:「你且給我說說,你有什麼不痛快?撒潑也讓你撒了,憑票也給你兌了,你給我說個仔細,你到底有什麼不痛快?」
郎仲學嘆道:「我恨我自己不中用,所以心裡不痛快,我若是早去一會,早把那年頭鬼殺了,那孩子他娘,不會死。」
徐志穹一怔:「是為了這件事?」
「這件事,還不夠麼?」郎仲學抿了抿嘴,「那孩子,沒娘了。」
徐志穹默然良久。
等出了酆都城門,徐志穹道:「這事,不怪你,誰能想到……」
郎仲學道:「能想得到,我早就該殺了那年頭鬼,把當殺之人殺了,把當救之人救下,咱們判官,不就是幹這個的麼?」
徐志穹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孩子?」
「我已經處置好了,我把他送到了一個老農家裡,他們兩夫婦沒孩子,想到鬼市上買一個,又覺得喪天良,他們是好人,這孩子就留給他們了。」
徐志穹看著郎仲學,嘴角微微上翹。
應該把這人介紹給師父。
這人雖然討人嫌,可他是個真判官。
師父現在在哪呢?
……
城西,蘭熏酒肆,雅間裡。
師父給自己倒了杯酒,給對面的男子也倒了一杯。
那男子身形高壯,臉上稜角分明,正是請太卜殺焦烈威的老前輩,許日舒。
師父抿了口酒道:「你道門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且說句實話。」
許日舒盯著師父看了片刻,用力抿著嘴,可還是笑出了聲。
師父皺眉道:「你笑什麼?」
許日舒強忍著笑意:「道爺,你臉上這是怎地了?」
師父對著杯中酒的倒影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臉上,有一朵梅花。
()
1秒記住網:.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